众人起初听到她的话,还都没反应过来。高天幸和苏婧毕竟接触过不少案件,心里马上就明白过来,想不到在这大内又在百花盛宴,还是当今圣上的生辰之日,竟然死了人。
苏婧第一时间看向高天幸,见他冲自己摇摇头,表示静观其变,她也明白过来,这里不是清水县的衙门。有皇上和朝中大臣在,就算出了命案也要由皇上定夺。
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究竟如何,百里帝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出事的是梁大人的嫡亲妹妹,百里帝开口道:“今日这宴也结束了,梁卿快去看看吧。”梁大人得命后,连忙领着人朝李雪娇所回来的方向而去。
李雪娇的母亲问道:“娇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雪娇边哭边道:“我们一起去茅房,但知音姐姐突然说肚子疼,于是我方便完出来等着她。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见她出来,便高声朝里面问了两声,可是依然没有人回答。于是,让小蝶走进去看看。小蝶进去后便大叫一声,我连忙跑进去,就看到知音姐姐倒在了地上,身上都是血……”
自己给二皇子选好的女子,竟然被害死了。皇后脸色很不好道:“想不到梁小姐如此福薄,刚刚要获封百花盛宴的魁首就……”
百里帝点头道:“梁小姐毕竟是梁卿的亲人,想必他此时心里难免悲苦,此案由太子主办,高大人从旁协助。敢在朕眼皮底下杀人,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朕命你们三日内将凶手押到朕面前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
太子和高天幸上向令命,宴会草草结束,众人纷纷散去。李雪娇被太子留了下来,此事她是在案发现场的人,自然有很多相关问题要问她。李夫人见女儿又惊又怕,眼泪到现在都没停下来过,便留下来陪在一旁。
苏婧本来想跟在他们两个身边帮忙,俪世子走时瞥了她一眼道:“你不会打算穿着这身衣服去查看尸体吧?”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郡主的华服,只好跟着两人坐车回到别苑。
等一切收拾好,沐浴更衣换回常服之后。高天幸也已经从宫里回来了,回到别苑后直奔她的房间而来。苏婧正窗前发呆,想着今天的事情。就听到水仙道:“主子,高大人求见。”
苏婧忙道:“请高大人进来吧!”高天幸进屋后,茉莉上了茶,高天幸喝得很一连喝了好几杯,才放下道:“被人活活勒死,然后把舌头给生生拔下来,还将两只手给剁掉了。”
茉莉听得全身一哆嗦,苏婧见她小脸都吓白了道:“高大人办案回来想必还没用饭呢,你去厨房催催让他们把高大人的饭送到这来。”
茉莉看了一眼高天幸,苏婧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与高天幸孤男寡女,单独在房间里不好便笑着说:“放心去吧,把龙嬷嬷叫进来陪着我。”
她出去后,高天幸叹了口气:“哎!如今想跟你单独说会儿话都不行了,看来我得抓紧时间。再这么下去,我怕早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龙嬷嬷走了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不过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的走到苏婧身后,高天幸不再抱怨接着说道:“梁实宗对他这个妹妹,倒是很有感情。见到尸体的时候,当场就放声哭了起来。可怜他一个文官,硬生生的用拳头捶向茅房的墙,右手的手指三根都骨折了。”
苏婧听后愣住了:“还真看不出来那个梁大人与梁小姐感情如此好,案子可有头绪了?”高天幸摇头道:“梁实宗情急之下带着众人闯进茅房,又搬动了尸体,现场被破坏得很严重。所以,我和太子只能从李雪娇和梁知音的丫鬟小蝶口中问出案发现场的情形了。”
苏婧道:“那茅房我在宴会中间也去过一次,离举办宴会的广场大概小半柱香的路,而且周围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巡逻的大内侍卫经过。按照你说的尸体被人拔舌剁手,凶手身上势必会溅上血迹。而且,李雪娇和自己的丫鬟还有那个小蝶一直在外面守着,凶手是如何进入到茅房杀人的,又是如何逃出去的呢?茅房有后门?”
高天幸摇头:“茅房又不是什么大地方,哪还需要什么后门?对了,明天你跟我去一趟梁府。”苏婧问道:“干嘛去?”高天幸道:“阿文不在,梁知音又毕竟是名女子,大理寺的仵作都是男子,所以太子殿下请求皇上允许你参与这件案子的调查中。所以,明天你要跟我一起去检查一下梁知音的尸体。”
有案子办,苏婧自然是愿意的。原来还想着有什么办法能让皇上允许自己这个郡主,参与到案子中来。想不到太子提前替自己争取到这个机会了。不过,苏婧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道:“恐怕太子是信不过大理寺的那些仵作吧?”
高天幸道:“连你都猜到了,看来他们果然不值得相信。这是太子回朝后办得第一件案子,虽然死的人不是什么官员,但毕竟是梁尚书的嫡亲妹妹,案件又发生在皇上的生辰,而且还在皇宫举行百花盛宴的时候。所以这个案了也算是大案,有些人自然是不愿意轻易让太子破案的。”
苏婧明白,百里帝当众将此案将给太子,也是想让他通过这件案子能在朝臣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二皇子当然不会让太子这么容易就取得朝臣们的赞赏。所以,一定会想尽办法从中作梗。
水仙和茉莉很快就将饭菜端了进来,两人用过饭后。高天幸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苏婧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靠在躺椅上,仔细回想今天有关于梁知音的所有画面。
龙嬷嬷见她一直不说话,出声问道:“主子,您是在烦恼如何帮助太子殿下破案吗?”苏婧看向她,见她脸上有种特别的神色。知道她是误会自己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了,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龙嬷嬷,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女子,对杀人的案子感兴趣很奇怪?”
龙嬷嬷连忙将头一低行了个礼道:“奴婢不敢!”苏婧将她扶起来道:“你不用紧张,咱们认识也有几日了。既然你们现在是我的人,我自然就信得过你们,也不会亏待你们。有些话,我是个直性子的人。尤其是跟自己的人说话,不喜欢拐弯磨角。”
龙嬷嬷道:“奴婢记住了。”苏婧接着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不过你家主子我的福气也不会比那梁小姐厚多少,所以从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攀龙附凤的心思。至于为何费尽心思办这个案子,你到是猜对了一半,的确是为了一个人。不过,这个人不是太子,而是高大人。”
龙嬷嬷没想到苏婧竟然如此直白的说出,自己对一个男子的心思。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往下接了,只好保持沉默。苏婧也没想让她说什么,接着说道:“既然拿你当自己人,我也不想瞒你,免得你用心帮我却帮错了方向。最后适得其反,所以我今天便将话说明白,我此生只会嫁给一个人就是高天幸。嬷嬷如果觉得跟着我看不到什么希望,大可以另择贵主。”
龙嬷嬷听到这话,立马跪在地上道:“主子熄怒,奴婢绝没有控主之心。打从跟了主子的那日起,奴婢就决定一切听主子之命行事,绝不敢有半点悖逆之意!”
苏婧这次没有扶她,只是淡淡的笑道:“起来吧!早就跟你们说过了,我不喜欢你们动不动就跪下,既然话都说明白了,以后我们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不过我这人出身低,以后在外面应对的时候还需要龙嬷嬷多提点些。您老跟着我,也真是要不少费心了!”
龙嬷嬷起身道:“这都是奴婢份内之事,既然主子选好了未来要走的路。奴婢定会安心助您走好这条路的,刚才高大人所说梁小姐出声的茅厕,其实是有暗门的。”
苏婧一听,忙将龙嬷嬷按到对面的椅子上问:“嬷嬷快说说,茅厕怎么还会有暗门呢?”龙嬷嬷道:“其实这在宫里是隐秘的事情,本来觉得您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此事不好跟您说的。可奴婢见您刚才跟高大人所谈之事,多半都是尸体、凶手之类的。想必您也不在乎这些虚礼。”
苏婧双眼发光道:“嬷嬷真是了解我,我不在乎那些东西。您知道什么,大胆的给我说就是了。”
龙嬷嬷道:“宫里的太监虽然都已经是阉人,但那份心思却还是没断的。宫里的主子们自然是不会去茅厕的,都是在自个宫内用夜壶解决的。
所以,去茅厕的都是宫女和太监。有些小太监虽然断了根,但心思还在。整日里看着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宫女们,就起了些龌龊的想法。奴婢也是在宫里呆得时间长了,所以才听人说的,那小太监为了偷看宫女上如厕。从男茅房的顶上和女茅房的顶上各弄个窟窿。
然后趁那些宫女们进去的时候,自己也进入男茅房然后从房顶爬出来再到女茅房的顶上偷偷往下看。奴婢看刚听高大人茅房里没有后门,想着此事应该与梁小姐被杀的案子有关。所以,才将把这事给主子说了。”
苏婧道:“那刚才高大人在的时候,您怎么没说呢?”龙嬷嬷脸红了一下道:“奴婢刚才没想到主子与他之间的关系与别人不同,所以才想着不能当着一个男子的面,跟主子您说这么龌龊的事情。”
苏婧被她这么一提醒,也明白过来。也是哪有当着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和男的说这样事情的?不过,自己前世学法医的,自然不忌讳这些,可这里是古代,要是显得什么也不在乎,怕以后龙嬷嬷非得拿自己当成不知廉耻的女人不可。
于是,忙红着脸道:“你看我,一着急就糊涂了,还是你想得周到,这事哪能当着我们两个人的面说呢。幸亏有嬷嬷帮我顾虑这些事,否则我不知道要闹多少笑话出来呢。这样吧,今天天色已晚。想必高大人已经歇下了。明天一早,你替我给他送份糕点过去,顺便就把这事跟他说了。”
龙嬷嬷应了声是,苏婧道:“把水仙和茉莉都叫进来,我有话说。”三人到齐后,苏婧从皇上赏下来的首饰中挑了两支白玉镯子给了水仙和茉莉,又选了串八十一颗带暗香的菩提子佛珠递给龙嬷嬷道:“她们两个丫头就喜欢些首饰,我看您来时没带什么贵重首饰,倒是有尊小佛像。想必您也不稀罕那些俗物,就把这串珠子给您吧。”
水仙和茉莉互相看了一眼,又瞧了瞧龙嬷嬷。不知该不该收,龙嬷嬷与苏婧刚才淡开了,也了解了自己这个新主子的性子。便大大方方的接过去谢了恩,两个小丫鬟见她收下了,也开心的收起来谢了恩。
苏婧道:“我不会耍什么官家小姐的脾气,自然不会随意打骂你们。但有一点。我最恨吃里扒外的东西,所以,跟着我只要求一件事:忠心!如果能做到,从今天开始,你们就算是我的家人了。”
三个人都没有犹豫,齐声道:“奴婢定当忠心服侍主子!”苏婧点头:“好!既然是一家人了,今天你们跟着进宫,也都累了一天了。我这不需要人值夜,都回去好好睡觉。”
今天本来茉莉值夜,刚要说什么,见苏婧嘟瞪着她道:“怎么?刚刚才表完忠心,这回就不听我的命令啦?听话,快回去睡觉吧。反正你们都住在隔壁,有什么事我喊你们就是了。”
三人只好令命出去了。听到她们的脚步声走远后,苏婧朝着暗处问道:“你还要躲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屏风后面闪出来,正是许久没有露面的采花大盗——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