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清晨。原野上凉风习习,吹散了人们早起的睡意。
一间小屋内,一张双人床上,躺着一个容颜娇好似女的男孩。男孩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如画。
“父亲,”床边站着一高一矮的两人,正是秦子越和他父亲。这时秦子越一脸焦愁,问道,“千喾都睡了三天了,怎么还不醒啊?他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不会出什么事吧?”
“那样的场面,的确把他吓到了,神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秦子越父亲话锋一转,“不过今天也该醒了。安静的等着就行了,别干着急了。”
“啊!”秦子越惊呼,“神念受了重创,醒来不会成白痴了吧。”
“瞎叫什么。叫你安静的等着就行了。”秦子越父亲呵斥秦子越大呼小叫。又解释到,“他父亲临死前保住了他的神念。不会有大碍,反而可能受益。”
秦子越听他父亲这么说,“咚”,他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脸上的焦愁也散去了。恢复了他那往日嬉笑的面容。
父子对话,话音刚落。就只见千喾缓缓睁开双眼。睁得很慢,似乎在适应重新光明的世界。
“啊,千喾你醒啦。”秦子越猛的拉起千喾拥着,“你都睡了三天了,我还怕你死了。”秦子越两眼汪汪的。
“这不没事儿了。”千喾见秦子越如此激动,心中暖暖的,压过了犹存的无名悲伤,打趣道,“你啥时候也变得这么姑娘了,都快哭了。”
秦子越急忙收住了就要流出来的泪花。目光闪烁,转言道,“你终于承认你很姑娘啦。哈哈”
“什么时候?谁说的。”千喾微微着急了。
“哈哈,还说没有,连说话都变得这么姑娘家了”。
“够了!都没事儿了,就止住吧。”秦子越的父亲见两人都好了,着实听不下去了。又道,“千喾,你转过身去,背对我。”
千喾闻言,应言做了。
只见秦子越父亲,在千喾背上轻轻点了几下。
“闭目,调息五次。”千喾又照做了。
秦子越安静的在一旁看着。寂静的屋子里,只听见千喾的呼吸声。
调整完,千喾转过身来。苍白的脸上多了些血色。
不等秦子越开口,他父亲便说道,“已无大碍,调养几日就好了。现在说说正事儿吧。”
一旁的秦子越已经张开的嘴又老实的闭上了,千喾也静静的等待着。
“这是你父亲死前留给你的两颗血晶石,”秦子越父亲递给千喾两颗一大一小的血红色晶石。
千喾伸手接过。看着血晶石充满惊讶诧异,听着“父亲死前”这几个字却没有悲痛的表情。
那日,千喾父亲给千喾血晶石时,千喾脑海里一片空白,并没有记忆。对父母的死,似乎也随着那时神念的崩毁,父亲的镇压,隐在了心底。只有无名的悲伤,却泛不起悲痛的情绪。
“这是你父母生前的剑。”秦子越父亲手里不知何时又冒出两把剑来。“这把,星光剑身,龙爪剑护,三孔剑把的是你父亲的七星龙渊;这把,寒光剑身,弦月剑护,蓝蝶剑饰的是你母亲的寒月刃。”递给了千喾。
千喾收起血晶石,双手接住了剑。轻轻抚摸着双剑。当触碰到七星龙渊时,星光乍现,只是一瞬又消失了。千喾惊诧。秦子越差点儿叫出了声。
秦子越父亲看着这一幕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又拿出两颗棱形白色晶石。
“这是你父母的魂念晶石。我给你做成了颈项。”也递给了千喾。听这名字,也就知道是啥了。千喾赶忙放下双剑,双手接住了魂念晶。毫不犹豫戴在了颈间,垂在胸前。默默注视着。
秦子越父亲不管千喾望得出神,继续说道,“大的那颗血晶石应该是你父亲的遗言,小的那颗血晶石应该记录着两套剑法。你妹妹蓝蝶应该是被抓走了,不过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们肯定还会回来找你。所以你必须离开这里。”话说的很简明,却有些漏洞。千喾听是听了,却只是听了。
秦子越父亲说完就轻悠悠的走了,没有脚步声。刚走到门口,忽然停下来,又缓缓摇了摇头。背对屋内的千喾和秦子越,说道,“那血晶石是你父亲用自己的血凝炼的,你只需要滴一滴你自己的血在上面,放在手里,默念‘现’,就可以了。”说完便跨出了门去。
秦子越在一旁看着听着,表情丰富极了。他张嘴欲说什么,但看着千喾面无表情,沉默的注视着他父母遗留给他的东西。又什么都没说,就静静悄悄的走出去了。
静悄悄的屋子里,只剩下千喾一人。
轻轻的微风也带着无名的悲伤。吹过千喾的脸庞,似乎在安慰千喾心中莫名的伤。
忽然,千喾拿起七星龙渊,“噌”,咬着牙在手心划了一剑。
鲜血没有喷涌,但是千喾手心出现了一条血带。
千喾拿起那颗大的血晶石放在伤口处紧紧捏着。心中默念“现”。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眼前还是那样,血晶石也还是那样。千喾愣住了。
突然,血晶石发出朦朦血光,千喾脑海里也突现许多血色小字,深深印在了脑海里。字很小,模糊一片。
千喾集中精力凝神望去,终于可以稍加辨认。如果不是千喾父亲临死前对千喾施加的神念力量。也许千喾现在就无法辨认这些模糊血字。
“千喾,当你看到这遗言时。我相信你叔叔,秦子越的父亲,已经处理好我和你母亲的后事了。你要听你叔叔的安排,他的话就是我的话。我们已经死了,但是我们的魂念晶会陪着你的,就不要过于伤心了。是父亲的错,没有保护好你母亲和你妹妹。让你失去了母亲,妹妹也被抓走了。留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只要你还活着,我和你母亲,就还活着,活在你心里,活在你记忆里。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人要死了,话也变多了,心也变软了。我只交代你三件事事。第一,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这也是你母亲的想法。第二,你妹妹蓝蝶,并不是我们亲生的。她是我们当年在逃亡途中,路过一座大雪山时,在雪山洞中发现的。你母亲的寒月刃,就插在你妹妹身边。当时你母亲已经怀了你,虽然你妹妹身世不明,我们命运未知,她还是带上了你妹妹一起逃亡。最终逃到了现在居住的地方,定下居来。你妹妹在你两岁前,一直没有变化。直到你两岁开始,才慢慢长大。虽然你妹妹充满了神秘,但你母亲也依然视如己出,并取名蓝蝶。第三,七星龙渊,是为父当年历险所得。也正因为那次历险,导致了我和你母亲的逃亡。七星龙渊,七星为剑,龙渊为魂。当年为父得到此剑时,只有一颗龙渊。正因为这颗龙渊你才顺利降生,护佑你妹妹健康成长。留给你的只是七星剑,那颗龙渊在你妹妹身上。还有两颗龙渊不知所踪。”千喾脑海里的血字到此就完了。
看完这些血字,千喾神念消耗很大。有些无法集中精力了,也疲惫不堪的了。
千喾心情复杂,脸上挂满了疑问、伤心。心中却明确万分。暗暗的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嘭!”千喾一声倒下去睡着了。似乎下决心,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
一直站在门外的秦子越听见“嘭”的一声,转头看见千喾倒下去了。就又要冲进去。他父亲拦住了他并阻止了他说话。自己轻声说道,“神念消耗太大,睡一觉醒来就好了。你就别进去了。”
闻言,秦子越对千喾的担心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了。担心消失了,悬着的心也不悬了。眼神一闪,望着他父亲微微的笑着,问“父亲,你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听秦子越突然这么一问,他不禁看了秦子越一眼。没想到自己的孩子这么机灵!而后,转身就离开了。
秦子越讪讪地坐到屋前那块血色大石上发呆去了。千喾的父母神秘,留这些东西给千喾,还算符合常理。可自己的父亲什么时候也这么厉害了。
太阳从一边升起,从另一边落下。千喾在屋内睡着,秦子越在大石上发呆,秦子越父亲没见着踪影。
夜幕降临之时,秦子越父亲和母亲回来了。
他母亲做好饭,才把秦子越“叫醒”。秦子越听见母亲的声音也是一喜。刚要问他母亲关于他父亲的事情,他母亲就制止了他。好像知道秦子越要说什么似得。秦子越闷闷不乐的吃过了饭,到另一间屋睡觉去了。一夜无语。
这个长长的睡眠,千喾做了个长长的梦。
在梦中,千喾在石屋前和妹妹蓝蝶嬉戏,欢声笑语。母亲在门前做着他的新雪貂裘衣,时不时看看嬉戏的兄妹,一脸的幸福满足。父亲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守护着,嘴角也翘起一个弧度,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
梦中,千喾五岁半,蓝蝶三岁半。五岁半的千喾并不存在记忆,这样的场面却出现在了千喾的梦中。沉浸在梦中的千喾早已泪流满面。
第二天,随着太阳跨过地平线,千喾和秦子越都起来了。千喾的确也恢复了往日的精神面貌,还是那么娇巧。
吃过饭,秦子越的母亲收拾残局。千喾,秦子越,秦子越父亲三人做在座位上,好像在等待什么。一片奇怪的气氛。
“叔叔,父亲叫我听你的安排。”千喾率先打破了沉寂。秦子越父亲只是点点头。千喾又继续坚定的说道,“我要好好活下去。我要去找我妹妹。我要报仇。”缓了缓,又奋然说道,“所以我要变强。保护好我自己,救出我妹妹,剑刃仇人。”说完这些千喾喘上了气,似乎这几句话说起来很费力。
闻言,秦子越愣住了。他父亲面无表情,好像事先知道一样。
“既然你父亲没有交代你更多,就是要你自己选择。我也就只是带你上路罢了。不过你想清楚,你选的这条路,随时都可能让你丧命!没有重来,后悔的机会。”
“我不后悔。”千喾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既然这样,明天破晓时分,你跟我到后山去。”秦子越的父亲看着千喾眼中的不悔,干脆的说道。
千喾闻言,心情也好了很多了,至少自己已经“买到了走自己的路的‘车票’了”。
千喾心情好了,秦子越却乱了!这是什么个情况。感情“自己没人要了”。
秦子越父亲看着秦子越眼中的迷乱,对秦子越说道,“你跟千喾一道。明天一起跟我去后山,两个月后一起离开。男儿当自强,志在四方。别想着跟我和你母亲一起生活。”
秦子越闻言,变得茫然起来,这是什么情况跟什么情况。不过心中也有一丝窃喜,即使他父亲不说,他也会提出‘跟千喾一起离开’,那样还怕他父亲不答应。
千喾和秦子越六岁开始天天形影不离,睡同一张床,吃同一桌饭。情同手足,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千喾比秦子越大几个月,但是秦子越却像千喾兄长一样。或许是因为秦子越心里始终不承认千喾是男的吧。
秦子越的窃喜怎么能瞒得过他父亲的眼睛。他父亲见状,便起身扬长而去了。
留了今天给千喾和秦子越了结曾经的祥和生活。结束美好的童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