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抄完礼单,还要一个一个的比对单子上的物品有没有少啊?”谢玖看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叹气又叹气,“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好东西,一堆诗书画加上古玩,正好是阿晚喜欢的,咱俩反正也用不着。”
“谁说用不着!”元声立刻反驳,“你不用我用。”
谢玖懒得翻他白眼了,叹气:“现在的人都好阴险啊,一个个都装穷,居然连一个送送夜明珠之类宝物的都没有。”这一点,其实恨的牙痒痒的人是雨末。他本来以为趁着谢玖大婚能捞到些凡间的珍奇珠宝,结果收到的宝贝不是石头的就是瓷的,虽然也不是完全不值钱,但他还是更想要闪闪发亮的那种啊。
谢玖看元声:“我才不相信举朝上下连一个贪官都没有呢!该不会是你平日里装的太清高了,这些人都附庸风雅吧。”
“那你可冤枉我了。”元声摇头,“要说装风雅,那也是我四哥。整个宫里都误以为他喜欢荷花,平时动不动就吟个诗作个对的,不出游也不打猎,那些朝臣能不误会吗?弄得现在举朝都是这个风气,重文抑武,虽然也不能说不好,但真要是打仗了,我真为那些酸腐文人们担心。”
谢玖哈哈一笑:“没事儿,打仗的话,不是还有我吗?”
元声也乐了:“可真是让人放心呐。”开玩笑的捏谢玖鼓鼓的腮帮子,“我的贤内助王妃大人。以后本王可是全仰赖王妃大人了。”
说着,他还站起来,很庄重的朝谢玖作揖。
谢玖笑得肚子疼,扬扬头,也装模作样道:“平身平身。”
元声抬起头,笑吟吟的,又戳戳谢玖的腮帮子。
谢玖的脸很小,但肉肉的,特别是脸颊两边鼓鼓的,很显小,看着就像个婴儿肥的小孩子,让人很想逗弄一下。所以元声格外的喜欢戳她玩,以此为乐。
他忽然想,要是他俩有了个孩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是这样鼓鼓囊囊的腮帮子?那岂不是母亲和孩子一模一样的脸型?
元声想象着两张脸凑在一起的画面,想想就自己乐了。
先要个男孩儿,放养,再要个女孩儿,金贵的养。
男孩儿最好像他,有他的外貌,他的气质再混合一点儿阿玖的“霸气”,嗯,不错。
女孩儿嘛,最好像阿玖……反正有个哥哥可以照顾她一辈子,就是把她宠的太过了成了升级版的“彪悍不讲理又傻了吧唧的没救了型谢玖”,没人敢要她了,也没什么问题了。再说了,如果真的很像阿玖,可以去把鬼鬼招来做入赘女婿,那他可就是堂堂鬼王的岳父大人了,想想都觉得是很彪悍的人生啊。
元声越想越乐,忍不住笑了出来。
回神,谢玖那张鼓鼓囊囊的小脸就在自己面前。
最好的美梦,不是梦醒了,发现一切只是梦,醒来只有惆怅。也不是梦醒了,发现现实比梦境更美好,心有余悸的庆幸一下还好是梦。
最好的美梦,就是睁开眼,梦醒了,一切和梦里一模一样。
你梦里想要相守一辈子的那个人,就在眼前。
晴方正好,清风如嬉。
元声笑吟吟,伸手,戳在谢玖的腮帮子上,捏住,拽。
小都蓝王大婚的日子临近了,帝亲自赐宴,地点设在小都蓝王府,不拘身份地位,不收钱财,只要来人,都可得些喜糖红蛋,留下喝一杯。
一时之间,小都蓝王府外门庭若市热闹非凡,民间感念帝恩,大街小巷也无不张灯结彩,去王府做客的人也不好意思完全空手去,家境殷实的,就正了八经送分贺礼,没这个能力的,也种瓜的送瓜卖肉的送肉。负责收礼的据说是一对儿一模一样的龙凤胎,都漂亮的像是神仙中人,好多人为了再看他们一次,连着送了好几次贺礼。
事实上,雨末收礼收到手软,谢玖和元声都大方的表示,只要是银钱类的贺礼,他尽管拿去好了,把他心里乐开了花。平时跟人露个笑容还要酝酿半天才能出来,这会儿直接乐的表情僵硬在笑容上回不来了。
相对而言,樱锁理智很多,也淑女了很多,尽管她也老实不客气的收下了所有的布匹料子。她打着伞捂着嘴笑的样子迷倒了不少人,一时间风靡整个琼城,成为新的风尚。不少游女歌妓出行接客,都要配一把别致的小纸伞。而这纸伞上的花纹题词的讲究,也成为了她们攀比赏玩的话题。这个风潮甚至在不久后传进了宫里,养尊处优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宫妃们也一个个自行打起了小纸伞,和民间一样,也攀比起了自己纸伞上的字画诗词。
崔宜无可奈何的在每次进宫时被偷偷摸摸的塞银钱,连一些小宫女都跑过来求他在自己的纸伞上题字。为这件事,他跑去跟元修反应了好多次,让他好好管管自己的后宫。每次都把元修笑得直不起腰来,打哈哈道:“后宫归皇后管的,朕也不好干涉。”
崔宜暴跳如雷:“你根本没立皇后。”
元修停了一下,接着笑:“哎呀,一时之间的口误……太后……我说的是太后……”
崔宜唯有无可奈何叹气摇头再叹气。
小都蓝王府这么热闹,九度山的众师徒都来帮忙。虽然说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小破窝,但有机会住住金窝银窝,狐晚还是不反对的。他也随着众人一起搬进了小都蓝王府。不过和都被分配到活计的樱锁雨末他们不同,这个人来这儿纯粹是免费吃喝的。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东凑一脚西凑一腿,好吃懒做逃避干活,想吃什么立刻吩咐小都蓝王府的下人去买,狐晚的日子过的相当悠哉。除了他偶尔几次碰巧遇到来小都蓝王府的客人,倒不是他头上那对儿尖耳朵和身后毛茸茸的尾巴吓着了他们,而是看到他的人一定会摔了手里拿着的任何东西,目瞪口呆两眼发直张大嘴的表情一模一样的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狐晚给他们施了法。
不久之后,琼城里盛传小都蓝王府有狐仙降临,美貌惊人。有一个新的流行趋势在京城这块肥沃的土壤上滋生,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头饰。
不知道怎么的,王妃是狐仙的消息传遍了天下。百姓们津津乐道,说在王府帮忙的那几个神仙似的人物都是王妃的娘家亲戚。
好像整个京城的百姓都一下子被谢玖收买了一般,大家茶余饭后提起来,对王妃好评如潮。有的老者还会摸着自己花白的长胡子,对后辈们语重心长:“娶到这样的王妃,是咱们王爷的福气呐。”
唯一还没被收买的,大概只剩下崔家的那位尔辞大小姐了。
不止谢玖和元声,他们这帮子亲朋好友都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忙里忙外的,唯独尔辞,不帮忙,还总是时不时跑过来给谢玖找茬。
谢玖自己没什么感觉的,倒是把打抱不平的樱锁气得不轻。
樱锁去找崔宜管管她,崔宜试了几次,最后也只能一脸无奈的告诉樱锁他无能无力。
于是樱锁串门闲聊的时候开始把一个新话题挂在嘴边“崔大傻那个大妹控啊。”
一群女眷叽叽喳喳悄声议论着,越说越欢快。崔宜出门时就发现最近看向自己的视线越加的微妙。
每次都是尔辞惹祸,崔宜灰头土脸的一个人跑来跟谢玖道歉。谢玖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樱锁就在旁边不冷不热的嘀咕一句:“要不看她是你妹妹,我早灭了她全家祖宗十八代挫骨扬灰给小十九出气了!”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崔要看着她磨刀霍霍的样子,一滴冷汗挂在额上,只好赔笑:“呵呵呵呵……”
次数多了,觉得自己的笑都僵硬了。
其实尔辞毫不收敛也让他很头疼,去找梓潼帮忙,梓潼缓缓的眨了一下眼睛:“你没觉得她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吗?”
崔宜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确实,以前是明目张胆毫无顾忌的拆散,现在虽然也是破坏的行为,但目的好像只是引起注意表达不满,更像是小孩子心里不甘的捣乱行为。
梓潼斜睨他:“你好歹也让她把心里的一腔怒火找个地方发泄一下,不然闷出病来怎么办?她不肯哭,还不能闹吗?她不能不让他们在一起,但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总是可以的吧。你这个兄长是怎么当的啊,亏得整个京城都在传你是二十四孝兄长大妹控呢,你就这么关心你妹妹的啊!”
崔宜越听越汗,怎么觉得按照梓潼的意思来说,好像尔辞做的一切措施责任都在他似的,再看梓潼那越说越气的模样,他发现,能让不多话的梓潼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句子来,原因只有一个,梓潼大概也是心里不满,只是表达的方式和尔辞的不一样,她是把他崔宜当做出气筒了。
想来,她心里的委屈没法跟元声说,也没法告诉元修。他们虽然跟她要好,但这件事她要是说了,会让他们为难。所以,崔宜成了她唯一可以诉说发泄的对象。
想到这里崔宜稍稍平衡了一些,不然他真觉得最近接连发生的一切可以让他去撞头自杀了。
另一边樱锁也在教训谢玖。
“喂,小十九,干嘛让着那女人。你才是王妃!不,你才是陆元声爱的女人!他就是为你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杀了也是理所当然,你也在理儿,她一个前未婚妻到底有什么资格跑来胡闹啊!”想想就有气啊,可恨可恨真可恨。樱锁毫无形象的揪头发,一脚踢中小都蓝王府院落里的一座小假山。
轰隆一声,假山四分五裂崩塌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