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秦云昭进殿时一身苏青色长袍,眉眼盈盈,比三年前更惹眼,整个人的气质沉静下来,秦云昭弯了弯身:“臣女秦云昭,见过陛下。”
姜妙仪连忙扶她起来,看着她笑着笑着眼睛就有点酸,索性直接伸手抱着她,声音软糯,“我好想你啊,云昭。”
秦云昭比她略高,下颌蹭了蹭她的肩窝,许是不愿气氛这样别扭,“妙仪…我们两好似有…多久没见来着?”
姜妙仪气笑,“三年,你是不是都快忘了我。”
秦云昭哎哟一声,连道不敢。
两人之间向来不曾有什么君臣之礼,姜妙仪蹭了蹭她的衣裳,鼻端还是以前那股秦云昭特有的洛神花香。
两人拥抱之后便是站着打量,秦云昭性子烈心思也缜密,从前两人总是爱凑到一起谋划整蛊那家公子那位小姐,闯祸了也少不得秦云昭替她背锅。云昭她从前不爱穿及地的长裙,也不爱头花。如今,秦云昭的眉眼柔婉许多,仍是不爱长裙不爱头花,只是鬓角多了些珠饰,姜妙仪瞧着别扭又唏嘘。
秦云昭嬉皮笑脸,挽着她的手在内室坐下,“昨儿回便说你病了,急的我,可惜我进不来。深更半夜才有人来传说你没事,夜里都没睡好就等你醒了传召。”说罢蹙眉,“宫殿都是一股子药味,你身子一向好怎忽然就大病,幸好你这人不同我们,病来的快又去的快,今儿瞧着脸色虽不大好,到底是没甚病气,可别再闹,不然可得让你吓死我们这些人。”
姜妙仪哪里敢说是因为心病,敷衍两句就想转话题。“春寒料峭,被风吹着了。再说朝堂上那起子老狐狸天天同我作妖,我真真是心力交瘁。”
秦云昭笑吟吟看着她:“不是不理政务,哪来心力交瘁?”
姜妙仪撑腮,悠悠道,“树欲止而风不静。”
秦云昭翻了个白眼,“合着你坐三年傀儡皇座是还未想开?”
“政权我是懒的理。”
“那现下呢?”
秦云昭恨铁不成钢,“到如今你还是狠不下心,召我回来又如何,你仍在犹豫。”
姜妙仪忽然心口有些闷闷的,“我能如何?我…若能立即对他剑张弩拔,还需等今日?”
他们生来就是站在极端的人,初识他是世子她是公主,后来他是妹妹的夫婿,她是大燕的储君,再后来,他是权臣,她是君主。
他们从来就不会有皆大欢喜的结局,她不愿也不能同他刀剑相向,可现在,她活得这样累。姜妙仪是大燕的君主啊,可她为了一个人步步皆让,委曲求全,若不是虎符仍握在手中,若不是有一支龙鱼卫,天下只怕早姓了陆。
秦云昭不欲安抚她,说出的话字字戳心。
“你还记得当初先皇教你帝王之术?你还记得你生来是大燕的妙仪公主?你还记得慕芙吗?你不愿剑张弩拔,早晚将大燕江山送到他手里,姜妙仪你真是好出息。”
“如今你优柔寡断不堪一击的样子,真难看。”
她太久不曾外露过情绪,秦云昭看着她神伤时的样子都让人十分陌生,心底却明了,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云昭,我好累。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召你入宫本来是打算好放手一搏,可…”
秦云昭看着她,慢慢道。“岂可两全也?”
过了很久很久,秦云昭听见姜妙仪轻轻的声音,温和又利落。
“天下是我姜家的天下。”
她慢慢笑开。“我不能辜负姜姓,我也不能辜负天下。”
秦云昭同她对视,两人眼神相同,埋着深沉的情绪却不敢翻涌出来,秦云昭起身,双手叠合,敛衽直直跪下。她行的是周全的臣礼,这是她认识姜妙仪十个年头里,第二次,正儿八经行的大礼。
“臣云南秦氏,见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