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肖古力听了俞刚的话,心中豁然开悟,于是含笑对二人道:“若是那谭总管死了呢?若是你们在江湖上宣扬出去,是‘飞天狐狸’救了苗人凤呢?”
二人一时语塞,不知他话中的意思。
幽兰心里却十分清楚肖古力的意图,暗暗佩服肖古力的智谋奇高。
于是,肖古力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了两人,得到两人同意后,方解开他们的穴道。
肖古力道:“谢二位壮士鼎立相助,事成之后,望二人远走高飞,祝二位前途无量。”
那二人双手一拱道:“谢两位大侠不杀之恩,日后如有机会我等将肝脑涂地,为二位效力。”
肖古力背起苗人凤,与幽兰同时一跃,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俞刚和纪四为这等身手惊骇不已。
半响,俞刚才道:“纪兄,我们怎么办?”
纪四道:“我们只好照他们的话办了,今后是生,是死,只好听天由命吧!”
于是,他们放出了传书的飞鸽。
再说肖古力的内力当世罕见,背负着外公苗人凤竟如身未负物一般,丝毫不影响他施展轻功。只见他在山野中飞跃,宛如御风而行,不出半个时辰,便与幽兰一起回到了客栈。
此时,天刚破晓,朝阳川行人尚无,只有一二户早起的人家,刚升起炊烟。
苗若兰守望了一整夜,忽见他们飞鸟般地飘落院内,一颗心才放下来。见肖古力背着一位受伤的老人,顿感惊奇,不知是谁。
肖古力将苗人凤背到楼下的一间房间。
苗若兰正想下楼,幽兰却上楼来了。苗若兰问:“那人是谁?他怎么了?”
幽兰轻声道:“伯母,你去看一下就知道了,但别过份悲伤。”言毕,已除下面具。
苗若兰心中纳闷,是何人我见了会悲伤呢?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她做梦也想不到会是她离散多年的父亲,索性不去想了,匆匆下楼。
肖古力摇摇头,将面具除下,轻轻叹息一声。
苗若兰一进门,便问道:“古力,这人是谁?”
肖古力道:“外公!”
这一回答,有如晴天霹雳一般,一下子将苗若兰的头脑震晕了。她不知道是如何移向老人身边的,精目所注,果是多年不见的父亲,悲喜至极,不禁放声大哭,泪水如注,只呼出了一声:“爹!”便伏在苗人凤身边悲泣不止。
苗人凤被哭声惊醒,见女儿跪在床边,泪痕满面,凄苦地道:“莫非是在梦中?”随后也老泪纵横。
一旁的肖古力与幽兰此时,也无法忍受这凄苦的感染,全都泪流满面。
肖古力道:“妈,别哭坏了身子,外公不是寻到了吗?”
幽兰道:“伯母,将药给苗前辈服下吧!”
言毕,从怀中取出白玉瓷瓶,将瓶中仅存的两粒“太乙还魂丹”递给了苗若兰,然后回身取来一杯温开水。
苗若兰接过药问道:“他的伤怎样?”
幽兰道:“老人家年事已高,中了他们的‘长醉之毒’,经脉已震乱,又受了不少刑。服药后生命不会有危险,但恐怕武功难以恢复了。”
苗若兰给父亲服了药,道:“你们两人去休息一下吧!昨夜一夜没睡,别熬坏了身子,我一人在这里守护就行了。”
肖古力和幽兰并没有睡,他们一起上山采药去了。
他们一到山上,不久,便发现那程姓暗桩在后面悄悄跟了上来。
幽兰道:“钉子来了!”
肖古力道:“这是他找死,怪不得别人了!”
其实,这是幽兰的第一个办法,叫做“引蛇出洞”,万一这办法行不通,就准备夜里杀死暗桩,再防火烧了那茅棚,让人们误认为是不慎失火烧死的,看来这第二个办法已无必要。
到了无人之处,贼人老程赶了上来,道:“你们两个想到哪里去?”
幽兰道:“上山采药呀!”
贼人道:“采药?是不是想去放牛沟探查瘴气?”
幽兰故意惊道:“去放牛沟?那里不是‘死亡之谷’吗?那里能去吗?”
老程一声冷笑道:“你们能医毒,怎的不能去?我劝你们别去了。”
幽兰道:“我们并没打算去‘死亡之谷’啊!”
老程道:“不去‘死亡之谷’为何往这里走?”
幽兰道:“这里是去‘死亡之谷’的路吗?我们并不知道呀!”
肖古力道:“既然这是死亡之路,我们就别去了,到别的山头去采药吧!”
老程道:“别的山头也别去了!”
幽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老子打发你们去西天。”老程说话间,一刀劈了过来。
幽兰一闪身,避开贼人突然发出的一招,问道:“你要打劫吗?”
贼人见幽兰能闪过这一招“力劈华山”,略带惊讶,再不答话,又是狠狠地一刀劈来。
幽兰道:“原来你不是樵夫,是个贼。”话声中腰身一闪,剑已出手,迅速无比,真乃是后发先至,贼人的刀没劈到,手腕已中了一剑,鲜血直流,痛得他脱手将刀扔在地上,惊恐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幽兰道:“你死前,知道是神医杀的就够了。”
话犹未了,剑已出手,只一剑便把贼人挑翻了。
申牌时分,暮色苍茫。
轰的一声巨响,从那死亡之谷的尽头传来,继而是火光冲天,熊熊的大火燃烧起来,有如火山爆发。
幽兰道:“古力,你成功了,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那谭总管、常宏图和那个霍什长恐怕都被炸得粉身碎骨了。这就叫玩火者,必自焚。”
肖古力点了点头道:“我担心俞刚和纪四二人,不知道他们是否离开了……”
就在人们惊慌失措之时,一辆马车从朝阳川疾驰而出,马车上罩着玄色的帆布蓬,赶车的是一位年轻的车夫,至于车中坐的什么人,谁也不知道。人们的注意力不在这里,而在那冲天的爆炸声中。
于是,这辆马车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悄然驶出了朝阳川。
车上之人正是苗人凤、苗若兰和姜幽兰三人,那车夫就是肖古力。
车行了一段路以后,突然停下。
肖古力道:“妈,孩儿不能远送了,必须如期赶回‘逍遥城’,你和外公要多多保重!”
苗若兰道:“古力,你去吧,不要惦记我们!”
肖古力对幽兰道:“幽兰,一路上你就多辛苦了,替我多照顾外公和母亲,我这里向你谢过了。”
幽兰有些依依,又有些酸楚,道:“你就别客套了,只是别见了三公主,就把我忘了就行了。”
肖古力道:“我怎么会呢!你和妈妈一定要按时赶到凤凰城,到时我去那里寻你们,后会有期。”
两个女人都在试泪。肖古力钢牙一咬,纵身而去。
“驾!”一声娇喝,带着凄婉,带着忧伤。
马车向北缓缓徐行。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时值正午,菖平城街市上车水马龙,游人如织。
一个摆设小摊子的老人喟然长叹道:“七年来,一直让邪道中人获盟主宝座。那些正派人士选出来的高手怎的了,怎不选出个惊天动地的人物,与邪道一争高下!”
旁边围了一大群人,但每个人的神色都是黯然的,摇头叹息,似是爱莫能助。
其中的一个生意人打扮的中年人,道:“振作,振作,那些正派侠义高手一天到晚吹牛,要振作,要打垮对手,可一经交手,总是失败,这次也好不了多少。”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年轻人苦笑道:“要不是我没练过武,哼,就是拼了也要跟那些邪道的高手搏一搏,看他们再飞扬跋扈!”
另一个年轻人耻笑道:“算了吧!小六哥,你的底细谁不清楚,别跟着乱起哄了。”
那小六哥大怒,眉毛一挑就要动武。
忽听一人道:“请问老丈,这次的斗场在哪里?”
众皆一惊,那小六哥道:“这样的盛事,谁人不知,唯独你……”
他本打算说:“唯独你孤陋寡闻”,未及说出,忽见那少年目射神光盯着他,忙将话咽下一半,道:“唯独你不知道。”
老者道:“你往东走约五里路,就可以看到一座山,那便是擂台。”
问话少年俊朗的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双拳一拱道:“多谢老丈指点!”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刚刚出山,从回僵来到中原的胡古月。
胡古月问明地点,含笑而去。
五里路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只消片刻工夫。已走出四里开外。余下的路程,他却不急于前行了,一边饱览周围景色,一边低声吟哦他母亲苗若兰教过他的一些诗句: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蓦地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古月已经听见,因为在十丈之内,飞絮落叶,都休想瞒过他的耳目。
他微微回过头来,打量来人,目光一注。
但见,一位二八年华的少女低首而行,她,全身碧绿装束,长发披肩,足蹬粉红绣鞋,微风拂面掠过,那娇细的身躯已然显露无遗。
胡古月虽未见到她的面,但直觉告诉他此女一定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