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见钟情
校园篮球场上,董彦和肖明不停地飞奔着,整整两个时辰没有停歇片刻。
董彦弓弯着身子,满是汗渍,如豆大的汗珠,从那张俊俏帅气的脸上,不停地滚落下来,滴在有气无力的大腿上,侵透进棉质的黄色球裤。
董彦立在一旁,望着一旁生龙活虎的肖明,气喘嘘嘘地喘个不停,跟他打过一声招呼,便独自去了洗手间。水龙头尽情地开着,他奋力的匍匐着双手,将整张脸埋在水龙头下面,任凭狂暴的水流冲击,冲尽脸上的汗渍。俏皮的自来水,顺着他的衣襟往下流,整个胸前湿了大半,也懒得动手,而后拖着疲倦的身子,挪到球场阴凉的一角。
这里树阴茂密,枝叶繁茂,比其他地的树多一点,炎炎的夏日里,用它的大半个身躯为人们遮挡,反而自己来享受这难得的日光浴,倒是有点自私。
董彦仰躺在球场上,双眼死死地盯着树梢。白得有些变色的灯光从树阴上空折射下来,形成一个空洞,干净透明得可以肉眼直视尘土的身形。漫天的蚊虫盘旋其中,约莫开会的节奏,久久聚集不肯分散开去,为这原本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些许色彩。
此时此景,若有人陪,岂不美哉?他脑中突然出现这么一句幻想话语来。
董彦无力起身,乏力的身躯直叫他双手握住膝盖,勉强支撑全身的重量,从刚才的画境中醒来,转而盯住球场的篮球架,下意识地瞄了两眼。
身旁不远处,他瞧见一个身材妙曼的女孩,一个和自己爱过,穿着打扮相似的女孩。鸭舌帽,体恤,淡蓝色牛仔裤,运动鞋,简单的风格勾起昨日的回忆。
此刻,董彦脑子里一片空白,一阵嗡嗡作响,全是她的影子漂浮着。
一起嬉戏,一起漫步,一起乘车,一起旅游……
零星的碎片不断聚集,在董彦脑海里不停地徘徊着,就像是放电影一样,不,简直比放电影还要纯粹。
“在干什么?一个人等很久,很无聊吧!”
“没有。还好啦!我们现在就去吃饭吗?”
“你想吃什么?”
“恩…啊…我想吃虾!”
“好嘞,走吧!”
……
直到一个男生的温柔细语划破宁静的夜晚,才将董彦从幻想中拉出来。顺着他的声音望去,一个同样是汗渍淋漓的男子,在那个慢慢地靓丽女子的陪伴下,渐渐走远。
董彦带着魂不守舍的眼神望着他们俩,渴望打个招呼,却也显得有些尴尬唐突,只能目送他们的背影远去,直至消失在球场的尽头。
突然,学校的广播切换了一首歌曲。
“那时候,我以为爱的是生活……”
董彦收回无力的眼神,将短袖甩在肩上,露出好看的八块腹肌,单手撑地,在额头处抹了抹头发,起身,叫上肖明,朝着回家的路上归去,消失在沉静的球场一角。
肖明望着董彦那副模样,知道他定是有心事,拍着他的肩膀,笑眯眯的望着董彦:“我说董彦,你干吗不去找萧格呢?真是搞不懂你们俩,简直就是一对大活宝,你看我和苏青多好的,干嘛那么固执!”
“你是我的小啊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伴随着一声铃声响起,肖明没有再说话,转而摸了摸身边的暗红色的格子胸包,摸出电话,“看我们关系多好,你们两都僵持了这么久,还不化解!”
肖明一脸调皮模样,好像对方能瞧见似的:“喂,亲爱的,干什么呢,是不是想我了?”
电话那头传来女子可怜的哭嚷声:“肖明,你在哪啊?我想去逛街!可是没有人陪我,你快回来陪我啊!我一个人无聊透了,赵晓他们都约会去了,都没有人理我。”
肖明听见苏青可怜的声音,心里不时一阵疼痛,双唇快速晃动,一阵急迫的回着话:“恩,等着啊,宝贝!我和董彦在你们学校打球,现在就已经回来了,等着我啊,宝贝!”
苏青摆出可怜兮兮的声音:“恩,那你们快点回来,我等你!”
肖明赶紧哄着她:“恩,好勒,拜拜!”
苏青:“拜拜!”
接完电话,肖明满脸的笑容映出幸福的表情,看了眼董彦,叹了口气。两人不再说话。又是一阵沉默,直接淹没在整个黑夜之中,将夜晚变得更加贴切。
夏季的晚风总是喜欢动情的,虫鸣声成双成对地回应,配成乐曲,给孤单沉寂的空气带来一丝欢乐,布满整个炎热的季节。有些人活得很复杂,在炎热中挣扎着;有些人活的很简单,在炎热中痛苦着;有些人活得很悠闲,在炎热中迷惘;有些人活得很精彩,在炎热中洒满青春。
他们是在夏天相识的。
还清晰地记得,那是2013年毕业季招聘会,董彦和两位同事一起,代表公司去东兰市皇家学院招聘。
招聘会的现场很是宏伟,整整两百多米的街道弥漫了所有招聘者与大学生的身影,熙熙攘攘的人群,花红绿影不停穿梭其中,恰似天上的热闹街市。
鸭舌帽,体恤,淡蓝色牛仔裤,运动鞋,简单的风格,她拿着简历,面带笑容,恭恭敬敬地递给他。他抬头望了望她,愣了两眼,微笑着,接过简历,低头略微瞧眼,起身给她介绍。
她看着他,语速是那般温柔,仿佛是宇宙里的一粒尘埃,轻盈地飘散落地,她清澈的眼眸埋在深邃的宇宙之中,却不受一丝惊吓。
她静静地听着,睁大水灵灵的眼珠;他不时地比划,不时地瞅她一眼,脸上流露出甜蜜的笑容,嘴角扬起月亮的弯角。最后,他给她一张名片,虔诚地堆满笑容,给她拿走了。
她不知道,他竟然会在后来的日子里,跟自己遇到的事情一直纠葛不清,影响着她的生活,直到她的离开,日子才回归一丝平静。
她和两个姐妹离开招聘会现场,又去别的点投简历,中间瞧了眼攥在手里的名片:
东蓝集团HR经理助理-——董彦!
她嘴角不小心地抽动一下,仿佛是惊世骇俗的一笑,整个炎热的夏季,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站着的身子还在,他向她消失的位置下意识张望,心里是多么渴望:你一回头转身,我就在身后。不过,幻想,也就是幻想而已。幻想,终究是泡沫,而现实,又总是清醒的,总会给你沉重的打击而又让你毫无防备。
又是一群人络绎不绝,董彦仍旧笑容满面,俊俏的脸庞和着耐性的介绍,更是招引了不少的女学生应聘,偶尔有人索要名片的,也不介意地送出,他代表的是公司的形象。
昏黄的余光照应着大地,似乎是在告诉人们夜幕已经悄然降临了。街道两旁的树木带着点绿意,穿上蓑衣,偶尔有碎粒的光穿过树枝间,掉落下来,从凹凸不平的地板砖上,跳跃到灰白的马路面,跳动着欢乐的步伐。所有招聘会的人忙碌了许久,也都草草的收了场。
董彦已是疲倦不已,早已回家。整个身子半靠着阳台,倚在上面,白色的浴衣掩盖住才洗完澡的疲倦身子。手中端着一杯高脚杯,里面盛着鲜艳的红酒,安静地躺着。
月亮并不圆润,残留半边,悬挂在昏黑的天空。稀疏的星星偶尔闪动着,与它相伴;浅淡的月光不是无情的,凭着微弱的力量照亮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偶尔有丁点光影,映着阳台。阳台是半掩着面的,阳台上的台柱棱角分明,白莹莹的脸庞绣着别致的雕刻,和着惊艳的花纹,护着凌弱瘦小的楼台角柱。
他抬头仰望着灰暗的夜,不时有星星调皮的翘着眼睛,缓缓地挪动身子。黑夜下面的城市格外显眼,异常喧嚣,霓虹灯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节奏,有规律的闪动,风情万种的景色带着绚丽,铺满整个不安的城市。
一边赏酒,一边赏夜,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董彦每天晚上睡觉前的必修功课。
夜已经很深了,深得月亮都想逃脱,企图摆脱繁重的枷锁,深得夜猫都要回老巢休息,深得夜晚的天都变了颜色。
不时有微风掠过,董彦下意识地摸了下肩膀,感觉有丝丝凉意。也不再过多停留,董彦端起酒杯,缓慢的品尝,就像是天上的玉露良浆,瞄了一眼天空,扶着乏累的身子,转身,缓慢的步子,往床头走去。
这边的夜已经很宁静,与室外喧杂的城市夜晚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世界,构成一幅诙谐的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