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此刻是热闹非凡,毕竟是三年一次的选秀,姑娘们都叽叽喳喳地围在一块聊着,对比着身份牌。
“这皇上好像不好女色啊。”
“是啊,听说上一届选秀只录了十几个官家女子,其他的大部分是打发走了,还有一部分留下来当了宫女。这几年了,连一个子嗣都没有。”
“这皇上…是不是不举啊。”
“我听说是有龙阳之好呢!”
四下一片嘈杂,公公和嬷嬷见了,不耐烦道:“都嚷嚷什么啊?敢议论圣上,脑袋都不想要了?马上就是秀选了,你们还有空在这聊天的,就走吧!”
姑娘们顿时就都噤了声,渐渐安静下来。
身着朴素的海未然头一直不敢抬起来,看着自己的松木牌子。自己做了亏心事!
温景妍见了,安慰道:“未然就别担心了,毕竟是柒柒办事,还是有效率的。而且只是把我的牌子退了,换了个松木,不然你只想做个宫女也是很难的啊!你的牌子又没退,不会有事的。”
海未然听温景妍这么一说,这才放松了点。
“哟这不是当时那个黄花梨牌子的人么?”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
众人听了黄花梨,顿时都纷纷转过头来看。温景妍海未然心里暗道糟糕。
“来给大家看看啊!”卢姣然说着,一把抢去海未然腰间挂着的松木。“嗯?现在又变成松木了,果然是当时我看错了啊!”众人哄堂大笑。
海未然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有碰见过这种局面,也没法解释,但对于要面子的天秤座,她想还不如不换牌子!但也只能冷冷地看着一群恶心的嘴脸。
这时,温景妍向前上了一步,环顾四周说:“她,我罩着的!”说着,露出腰间的黄花梨木牌。
众人皆惊。
“你…你们俩。”卢姣然一脸惊恐地望着海未然和温景妍,却再没说什么。
“姣然,怎么了?”有人回过神来问她。
“没…没什么。”
众人也不再过问,有一个黄花梨的很棘手啊,该怎么除去呢?
公公嬷嬷看到了这边的异样,却也没说什么。
弹琴、刺绣、唱歌、舞蹈的选拔是选秀不可缺少的。不过这让海未然倒是有些尴尬,自己着实是什么都没准备的,虽说自己好歹也有掌握,学过国画、围棋、古筝、书法,都是干妈逼着她学。
……
一阵阵琴声从院内传出。
院外。
“唉,这秀女资质,一年比一年好啊!瞧这琴谈的!”一个男声响起。
“那皇上也不懂享福,不然……”尹公子尹详和小王爷魏旨书在宫中御花园散步,到了这选秀的文芳院,听这秀女们丝丝动人的琴声。
“不然我把这些秀女都送小王爷你好了。”一个超凡冷漠的声音传来,尹详顿时换了一副殷勤的嘴脸,对着那一身黄袍的人献昧。
“皇上嘿嘿嘿……”
魏旨书则是尴尬地笑了笑,说:“表哥,才不是这样呢!我是说不然表哥你就不会整天这般冷冰冰了。”
“不知皇上为何今天还有空来观秀选。过几天秀女自然会为皇上献舞。”
十刹井撇了一眼尹详,说:“与你和干。”正打算转身把魏旨书一起叫走商议事,就听见院里传来的一阵奇特的琴声。
海未然看这弹奏的都是古琴,整个人就虚了——自己只会弹古筝啊!眼珠子咕溜一转,便去折了一排树杈。温景然看她的行为,有点奇怪,但也没说什么。温景然和海未然的出场顺序隔的有点远。温景然奏了一曲《关山月》,对于当时《关山月》并不出名,一般秀女弹奏的都是《梅花三弄》、《广陵散》等名曲,却是极少人能够弹奏出曲子的意境。温景妍吟猱顿挫,曲折之际,虚实之间,於指一翻,一曲《关山月》,短短一首曲子体现出无数感情,包含着淡淡的忧愁,长绵不断的愁思与伤别之意,却又藏着古朴大气。温景妍柳眉微皱,一串串悦耳的歌词从殷红的小嘴中传出,满是似曲中词的思乡之愁。整曲空灵悠远,古朴大气,将感情满满的包含在这短短两分钟的曲子中: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
院外的十刹井有点呆滞,这曲子弹的…为何令我如此伤感?好似我能够懂得这弹奏者的心一般。
曲终,院内一片寂静,不管是周围秀女还是公公嬷嬷,评观的几个嫔妃也是被这感情渲染。
温景妍收起了眼中,流露出来的悲伤,环顾四周,对自己渲染出来的效果很满意。
海未然敛下了眸子,想那个独属于自己的小家么?想啊。
十刹井突然想进去,睹那弹琴之人芳容。是什么样的人,能把她,那首独属于她的曲子弹的如此惹我心怀。
十刹井进了大门口,晾下了魏旨书和尹详,魏旨书笑了笑:不错!十刹井进去却是藏匿在旁,没有进去看秀女们,想着,自己要不要开荤,先在外面听着,听一听后续。
温景妍下场,再是一连串的弹奏。十刹井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正打算起身走,没想着睹人芳容,毕竟那么突出的表现,不可能会被埋没,迟早是可以见到的,而且还有可能是十刹棪找到的那个人。突然,琴声一震,十刹井睁开那双凌厉狭长的眸子。好一曲激昂的曲子!是一首《平沙落雁》,先前也有秀女弹了,可这一曲跟先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十刹井可以从曲子中听出弹奏者的借大雁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的气势。就连唱词的音色也是有点成熟的低沉女声。
这女子…也许是可以似玉莲蓓那样的好友知音叭!
院内,随着琴声结束,众人皆叹,可那弹奏的秀女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一双尖尖的丹凤眼如一潭深水毫无波动,却是深奥无比让人看不透底,却依旧是一个冷艳美女,不过也是普通的松木牌子,上面刻着名字——乔罂。
下一个就是海未然。海未然很忐忑,毕竟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自己并没有试过,虽说自己不能表现好,但是可以做好的事情她不会做不好,比如说选择题她不会蒙,蒙不出来。
海未然把折的小树杈一个个拿出来,盯着和琴来回看,时间有点长。周围秀女开始叽叽喳喳起来。众选评者有些不耐烦正准备发作,让她下场,就连一旁躲着的十刹井都有些奇怪,不远处的温景妍有些担心的表情。只见海未然把树杈又收回了袖子,一抬手臂,铮铮琴声从她指尖顺畅地流出。一曲《良宵引》,恬静洗练,委婉清新,虽是小曲,可海未然却重复着唱弹,银铃般清脆悦耳的歌声从樱桃小嘴中传出。小曲节短韵长,清越和雅,曲小而气度安闲,配上海未然的歌声,引人入胜。海未然纤纤玉指灵活地按压着琴徵。十刹井听的如痴如醉,这曲子描述的正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生在皇宫,每天都是战争、战斗,总不能尝试那种悠闲自在的感觉,只想求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放了下松,偷个懒,听了这小曲十刹井感觉自己就在花前月下,满足了自己,心中却流露出来一种没有过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