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租的这个房子是一室一厅，客厅有二十多个平方，摆设很简单。这房子虽然位于一个老式小区，但在天京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仍然不便宜，陈平每个月只用交五百块租金，多亏了老板娘春丽和房东是老相识，给他弄了一个折扣。
莫老头在客厅里转悠着，注意到右边墙上挂着一块小黑板，便停步在前，打量着上面一些看似没什么关系的字。
陈平烧了开水，拿出街边买的廉价茶叶，给莫老头泡了一杯。
“这就是你来天京半年查出来的东西？”莫老头接过茶杯，指着黑板上的字问道。
陈平点头道：“我不是神仙，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将当年那件事查清楚。你要知道，这事过去了七年，并非没有人对真相感兴趣，可真相依旧藏在深处，所以不是那么容易查的。”
说起七年前的那个夜晚，陈平，或者说曾经的房家大少爷房子器，如今已经平静许多，不再像七年前逃离天京时候那样，既充满愤恨，又迷茫不安。最起码，他现在可以平心静气地说起这件事，分析当年盛极一时的房家究竟遭受了怎样的陷害。
莫老头抬手指着黑板上的一个字，道：“以前听你说过，当时天京市有几大家族，和你们房家相提并论，其中就有这个楚家。你特地在这个字上画一个圈，难道怀疑那件事是楚家做的？”
陈平摇摇头，回到沙发上坐下，冷静地说道：“也许你会觉得我在吹嘘，当年的房家很有钱，有钱到什么程度？已经脱离了金钱这个范畴。想要动房家，而且是那种粗暴疯狂的手段，这不是任何一个家族能单独做到的。在天京市这样很敏感的地方，动用大批枪手，强行除掉房家，这已经不是哪个家族的手段，很显然是一桩计划好的阴谋，参与者肯定很多，而且必然有掌握实权的大人物。”
莫老头点点头，坐在陈平对面，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并未流露什么不满。
陈平注意到这个细节，好奇地道：“你不是非山珍海味不吃？怎么能喝得下这种便宜的茶叶？”
莫老头怒道：“你个小王八蛋，真当我是那种穷奢极欲的人？什么山珍海味，随从如云，那都是做给那些达官贵人看的。世界就是这样，你得先把自己打扮成大人物，才会有傻子上当受骗。所谓老神仙，就是老骗子。”
陈平笑道：“难得啊难得，要是让师父知道你的想法，他一定会感慨很久，想不到你对自己有这么清晰的认识。”
莫老头无奈地笑笑，摆手道：“扯远了。按照你的想法，当初那些人非要将房家置于死地，这显然已经超出了生意的范畴。如果只是商业上的纠纷，那些人不至于如此狠毒，毕竟这种不留余地的做法很受忌讳。你好歹是房家大少爷，不会一点有用的信息都不知道吧？房家究竟做了什么，惹得那些人下这种死手？”
回想起自己曾经的纨绔生涯，陈平神情有些惘然，片刻过后，他摇头说道：“那些年我只知道花钱败家，从未参与过家族事务，恐怕真正知道这种秘密的，也只有我父亲。当然，我知道有几个家族在商业领域和我们房家不对付，但这种竞争很常见，为了这个就杀人灭门？我不相信。”
莫老头没好气道：“蠢货，这当然不可能。那你现在究竟查出来些什么？”
陈平沉默片刻，抬头道：“这半年来，我潜入过保密机构，也调查过一些有关人员，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当年房家被灭门这件事，楚家没有参与。所以，我来到这家面馆打杂，因为楚家的大小姐楚瑾瑜，就在附近的梨花大学上学。”
莫老头点点头，忽地问道：“那你搞定这个楚家丫头没有？”
陈平一脸懵比，道：“什么搞定？”
莫老头鄙夷地看着他，嘲讽道：“还装什么？当然是把她泡到手啊！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你把这个楚瑾瑜泡到手，自然就能进入楚家的核心领域，到时候再查当年的案子不更容易？既然你确定楚家没有参与，那么他们肯定清楚那件事的真相，才会选择置身事外。”
陈平看着他一脸猥琐的表情，心想要是把老头现在这模样拍下来，给那些把他当老神仙的达官贵人们看看，这些人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说不定自己还能从中捞一笔！要不，一会等他不注意，在客厅里装几个摄像头？
莫老头见他不说话，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想起曾经被这小王八蛋捉弄的往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岔开话题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楚瑾瑜那边我会继续跟下去，这条线肯定会有收获的。至于另外一件事，就是我最近收拾了一帮娱乐场所的混混，我打算进一步搞定他们，然后去那家娱乐场所玩一玩。”陈平淡淡地说道。
以莫老头对陈平的了解，这小王八蛋做出这种镇定表情的时候，肯定有人要倒霉了，所以他没有嘲笑陈平，而是问道：“这家娱乐场所又和哪个世家子弟有关系？”
陈平一点都不意外老头能看出来，但他还是选择了保密：“不告诉你。对了，你刚才说，师父让你来帮忙，这是怎么回事？”
莫老头幽幽一叹，道：“还不是你师父心疼你，知道你一定要给家人报仇，面对的又是无法估量的厉害对手，所以特地让本神仙下山，给你找一帮得力助手。”
陈平有些惊喜，也有些感动，问道：“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可还康健？”
莫老头白了他一眼，道：“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他身体好着呢，一顿饭能吃两只鸡，还能活很久。”
陈平安下心来，笑道：“那你找的得力助手呢？不要说是小冬瓜。”
莫老头怒道：“老子一路上带个小娃娃多辛苦，哪有时间去给你找帮手？现在把她交给你，我今天晚上就要离开天京，去南方一趟。”
陈平惊道：“什么？你要把小冬瓜留在这里？”
莫老头坏笑道：“你以为呢？你要是让小冬瓜磕着碰着，不用我出手，你师父自然会收拾你的。就这样吧，最后说一句，凡事谋定而后动，你面对的不是街边的小混混，别弄丢了自己的小命。”
老头说完便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这就走了？”陈平问道。
“难道留下来有晚饭吃？”莫老头停下脚步。
陈平干笑道：“您走好，慢走，不送了哈。”
“你个小王八蛋，老子走了！”莫老头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平并不担心，虽然平时说笑调侃，但他很清楚，就算自己出了事，这老头也不会有事，人家在这红尘中打滚了几十年，早就修炼成精了。倒是自己，如今可遇到了一个大麻烦，虽然小冬瓜可爱又聪敏，可自己一个人孤身在外，得怎么照顾她啊？
“小冬瓜啊，我该怎么办？”陈平哭笑不得。
“子器哥哥，你叫我？”
卧室门被推开，小冬瓜探出脑袋，笑嘻嘻地问着，眼神干净纯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