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克制住了，苏轻羽咬破了红唇，****那如铁锈一般的血腥味，慢慢回了神，打从季氏死了，她才发觉自己早已经和季若晴合二为一了，那剧烈的悲痛仿佛一座山一样压下来，让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我没事了，”苏轻羽扶着叶司进的手站起来，扯着嘴角，想给他一个笑容，可是……
“好了，我明白，”叶司进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推她去卫生间，“赶紧去梳洗一下，吃点东西，才会有精神。”
“嗯，”苏轻羽点了点头，拖着沉重的脚步去浴室，回眸时，叶司进背身走出了房间。
阿进，叶司昊的仇，我非报不可。
随意洗了把脸，苏轻羽换了套衣服下来，拿起包悄悄地走出了家门。
叶司进烧好早饭，正洗手着，忽然看到熟悉的汽车从地下停车场开了出来。
不会吧，叶司进转身跑出厨房，推开房门，苏轻羽的睡衣赫然摆在床上，人果然出去了。
叶司进拨打着她的电话，这边穿上鞋子出了家门，电梯按到了地下停车场。
电话无人接，一声吊着一声，知道传来忙音。
看着电话暗了下来，苏轻羽从包里摸出了一把匕首，然后给叶司昊打电话。
一接通，那边就有了声响，声音很大，也很吵，“喂，若晴，是你吗？”
“你在哪里？”听出是叶司昊的声音，苏轻羽恨得咬牙，却又不得不冷静下来开车。
“我在Y省，你们季氏的项目工地上，”叶司昊略带得意。
“好，你等着我，”听那声音，工地好像在动工，不对劲，自己明明已经让工地先休息下来的。
苏轻羽眸光一敛，寒光迸射，急踩了油门一路疾驰而去。
开了两个小时汽车，就到了Y省，工地在郊区，还没入城就看到了。
穿着一套橘色连体衣的叶司昊朝苏轻羽挥手，十分惹眼。
苏轻羽收好匕首，疑惑叶司昊胸前居然挂着工作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一定会找我，我……”
“啪！”苏轻羽趁他还没说完，便扬手甩了一个耳光上去，厉声问道，“你为什么来这样？这里和你什么关系？”
叶司昊松了松下颚，表现得十分淡定，“这里有我叶氏的股份，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
叶氏的股份？苏轻羽一脸错愕，脑海里翻腾了一边，找不到有关于叶氏的合作，这其中一定有诈。
“不相信我？”叶司昊干笑了两声，指着脚手架上忙碌的工人说道，“再过几天，这个项目就会完工，你们季氏和我们叶氏就会闻名于全国，到时候你季总和我叶司昊……”
“闭嘴！”苏轻羽打断叶司昊的话，朝四周望了一眼，发现了总指挥室，“叶司昊，我一会儿和你再算账。”
说完，跑到总指挥室，打开上头的广播，沉声说道，“各位工友，从今天开始，工地无限期放假，请大家现在马上下来。”
清冽的声音播了一遍又一遍，总指挥室很快就被工人们堵住了。
“这位小姐，你能不能别捣乱啊？”一个带着红色袖章的工头推开人群走了进来。
苏轻羽知道肖总监已经被警方控制了，就算叶司昊是有股份参与，对这些工人来说也是外来人，所以和这个工头说话，事半功倍。
“我是季若晴，季氏集团现在我说了算，”沈如玉气势凌冽，有着寻常男子都没有的强硬，“我命令你们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事情，现在！立刻！马上！”
地下瞬间窃窃私语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没有人猜透。
“季总，”工头似乎信了苏轻羽的话，“刚刚那位叶总可是叫我们赶工来着。”
“我才是发你们工资的人，我说了算，”苏轻羽扫了所有人一眼，朝工头说道，“麻烦大哥清点一下人数，停工的这段时间工资照发。”
“这么好？停工了都有工资发？”
钱，无疑是最好的诱惑，加上这些工人离乡背井很久了，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回家看看。
所以，项目在苏轻羽的坚持之下，再一次停下来了。
而那工头一时半会儿走不开，要重新去看看，是不是还有人留在工地里。
事情比自己想的要顺利许多，苏轻羽舒了一口气，理了理落在耳边的头发，走出了总指挥室。
叶司昊还在不远处站着，而他的身边多了一辆车。
这车，苏轻羽再熟悉不过了，叶司进居然跟过来了？
“叶司昊，阿进呢？”沈如玉拨了电话，发现没有信号。
“他……”叶司昊卖了个关子，双手揣入兜里，目光放得很远很远。
苏轻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最后停在了整个项目的入口处，不确定道，“阿进去那里了？”
叶司昊笑着看向苏轻羽，那神色，不言而喻。
“神经病，”苏轻羽白了叶司昊一眼，朝入口走去，明知道她在指挥室，居然还让叶司进去下面找人。
“若晴 ，你别去！”忽然，叶司昊抱住了苏轻羽，把她扭到了之前两个人站的位置。
苏轻羽挣扎了两下，无果，一口咬上了叶司昊的手腕，使劲了全身力气。
“啊！“叶司昊大叫了一声，送开了苏轻羽，顺手一个巴掌甩了过来，骂道，“贱人，别给脸不要脸。”
苏轻羽头晕目眩地摔倒在了地上，还未站起来，叶司昊已经上来揪住了她的头发，指着那入口，阴笑道，“咬我？咬得爽吗？哈哈哈……”
“叶司昊，你要做什么？”苏轻羽听得那笑声，浑身打了个冷战，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到底是什么，她说不上来，好像和叶司进有关，好像……
“好好看着，季若晴，”叶司昊甩开了苏轻羽，拿起身边一把铁锤，朝着一条水管重重砸了过去。
霎时，水柱冲天，水流朝着地处冲刷而去。
忽然，‘轰’地一声，如擎天柱一般的烟囱往下塌陷了，扬起的尘土，好像蒙住了整个世界。
“哈哈哈……”叶司昊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叶司进，你死定了。”
犹如魔音似的笑声让苏轻羽回神，顾不上是不是看得清楚，便冲了过去，可是还没走两步，被叶司昊逮了回来，“你要去干什么？”
“我要救阿进，你放开我，”苏轻羽使出了浑身力气都没有用，被叶司昊牢牢地困住了。
“你想疯了吧，这烟囱都下去了，他还能活着吗？哈哈哈……”
趁着叶司昊不注意，苏轻羽摸出匕首，弹开刀刃之后，反手朝着叶司昊的腹部狠狠地扎了下去。
“你……”叶司昊握着刀柄，往后仰了下去。
苏轻羽懒得看上一眼，拖着虚软的双腿朝入口走去。
正如叶司昊所说的，烟囱倒塌下来，压住了所有的入口。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
消防车乌拉乌拉地过来了，声音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
苏轻羽好像看到了叶司进的脸，然后随着眼前的光亮一点点地消失了。
“……谢谢大家收看今天的晚间新闻，”这是苏轻羽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她揉着脑门，轻呼出声，“阿进……”
“晴姐，你醒了，”辛迪满眼通红地出现在了苏轻羽的面前。
苏轻羽睁开眼睛一看，眼前满是苍白，还有那挥散不去的消毒水的气味。
“辛迪，我……”苏轻羽猛拍脑袋，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有一段记忆被挖空了一样。
辛迪拿着枕头给苏轻羽靠着，话到了嘴边，还是说不出来，缓了一下，这才说道，“晴姐，你好点了没有？”
“我怎么了？头好痛，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苏轻羽无助地捂上了脸，那眼泪好像是开了水闸似地涌了出来，心里难过地，犹如一只手紧紧地揪住了她的心。
“晴姐，你别哭啊，你哭我也想哭了，”辛迪抱着苏轻羽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过了好久，病房门被推开了。
一辆轮椅缓缓地摇了进来。
“阿进！”苏轻羽惊喜地叫了出来，可抬眸看到的人却是叶司昊。
“看新闻了吗？叶司进的尸体找到了，被压成烂泥，哈哈哈……”
霎时，苏轻羽感觉自己不会呼吸了，所有的记忆随着叶司昊的话涌现了出来，“叶司昊，你怎么不去死啊……”
苏轻羽悲愤地拿起枕头砸在了叶司昊的脸上，可双手被辛迪给抓住了，“晴姐，让我来，你看着就好。”
辛迪不愧是打手出身，揪起叶司昊就想拎着一袋沙包，狂殴了过去。
如果不是护士来了，叶司昊恐怕只剩下半条命了。
“别让我再看到你，见一次打一次，”辛迪还不忘在叶司昊的身上踹上两脚，看到警察来了，这才悻悻然收了脚。
警察故意没看见辛迪打人一样，只带走了叶司昊。
“辛迪，我要见阿进……”苏轻羽光着脚就下地了，刚出门，就看到贝恩端着骨灰盒走过来了。
“这……”苏轻羽眼睛一下子被眼泪水糊住了，双腿站不稳地后退了两步，这才停了下来，这就是她的阿进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