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莫小言就开始默默无闻收拾起东西来，无论谁问起她，她一概不语。
艾茉莉一直回过头来看她，最终等莫小言清理好书桌走出教室的那一刻，艾茉莉也跟了出去。
她对莫小言说了句，“我会帮你说情的，如果真要赶你走，我就和你一起。”
莫小言有些惊诧，她原本以为艾茉莉当时就是说着安慰她，没想到她还真上心来。于是立即挤出些许笑痕来，“你可别乱来，跟你没有关系的。我现在也不是要走，不过我觉得没多久就会通知我自动退学或转学吧，我现在就去打听一下还有什么高中能容忍我这号人的。”
她可想的真遥远，“我不能输到这里，我还是要考上大学的，艾茉莉，你就好好准备在新的校园里来迎接我，不过就是一年半左右。”
听起来还有些无可奈何地忧伤，艾茉莉面上无表情，只重复那句，“你去哪我就去哪，无论去哪所学校，我都能考上好大学的，但是你没有我的帮助，你觉得你能行吗？”
“……”
这莫小言也不知道要如何说起的时候，紧接着又传来肖可可的大嗓门，久久在走廊上回荡无穷。
“小言，茉莉，你们要做啥？我已经告诉我爸妈了，她们说尽快就赶到学校来的，这事不是因你而起，而是因我而起，如果要承担我也有很大责任，莫小言艾茉莉，我可不准你们轻易抛下我。”
莫小言只觉着这一刻是虚幻的，无论是此时此刻还是若干年后的某一时刻想起，总是带点幻觉，带点惘然。
她时常努力想起这一刻，却丝毫记不起当时她究竟是什么表情和什么心理。只记得这事好像就在这里搁浅住，既没有靠岸，也没有栽船。
后来肖可可的父母来学校找上领导，事情就突然草草了结。
虽然没被开除学籍，却还是给记了个大过，至于道歉这个事，双方均没再提起，肖可可的父母离开学校时，叫上肖可可说了句话，肖可可一直闷闷不乐。莫小言没听清楚，但看得明白她父母是希望肖可可少和她这样的人接触。无论是不是感情用事，是不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他们只是认为这样年纪的女孩儿干出这种事来，肯定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而肖可可乖巧听话单纯懵懂，只怕和这样的女孩子在一起会受到不良教唆。
为此，肖可可一脸阴沉，甩开自己母亲拉过来的手，说了句，“我不要你管。”
莫小言在一旁远远看着，然后默默无声走进楼道。走上楼间的时刻，左沿刚好走楼梯下来，他看了眼莫小言，努力张张嘴，最后也是一句话没说。
此后不久，王若然转学，说是父母要给她送到省城最好的高中去。这就是两个世界，莫小言不是不懂，可她只能庆幸这个结果，却不知道这是关系着徐冉冉的缘故。
事后肖可可又被父母办离学校住宿，继续做她的走读生。为此肖可可在宿舍哭上好几个钟头，硬是哭哑了嗓门，莫小言和艾茉莉之前好声安慰，最后没法莫小言才说了句，“你丫再哭，到时别怪我和你一刀两断，姐们真不需要你这样矫情的朋友。”
肖可可吸着鼻子难过不已，朝着莫小言道歉，“小言，真是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爸妈会这样，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你，这次他们说你，比说了我自己还难受。”
“做父母都是这样的，不怪你。”莫小言语气也柔和下来，其实上小学那会她就明白这些，那时住周边的孩子没几个敢和她玩，那些父母不是说她爸爸是个流氓就是说她母亲徐冉冉是个坏女人，当然，她莫小言是什么，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肖可可还是没法理解这些，她醒了醒鼻子，继续说，“我会努力考上大学，我要离开他们身边。莫小言，我会努力和你们在一起的。”
艾茉莉劝住肖可可，“做父母都是为了你好，你别和爸妈斗气，等哪天他们气消了你再找机会好好和他们说说，让他们尽量去理解去明白，对不对。”
“希望吧。”
肖可可依旧垂头丧气，而莫小言一脸憨笑，“你爸妈比起我来肯定要更关心你在乎你，丫头片子，有关心你的父母多好。”
“可是我觉得父母要管制我交朋友，管制我所有的生活就是不对。我已经这么大了，已经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为何他们还要管制我？中国父母就是这样无聊无趣吗？”
“我倒以为是当前的教育无趣。”
这莫小言打了个哈哈，艾茉莉也陪着笑，说了句，“可是有什么办法，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改变所有，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改变的制度，就如整个历史也在进步在汲取，两千年的封建制度还是有根基的，我们不过是尘埃一颗粒，只得遵循，若是反抗有误定会被历史的齿轮给压扁的。”
“就因为是尘埃，也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所以历史没必要在意我们，我们还是想怎么飘就怎么飘吧，爱怎样活就怎样活，对吧。”莫小言这脑子，果真想问题和常人不一致。就是这看似没什么大意义的话倒也博得艾茉莉和肖可可的认可。
几天后的周五下午，肖可可的父母就来到宿舍给她清理行李，肖可可尤其有些恋恋不舍，继续想找点机会留下来，谁知她爸爸看完宿舍环境后说了句，“就这种环境你能学好什么？能考上好大学？我还以为你当时想来住宿环境是有多好呢，瞧被你说的天花烂坠的。”
这来帮忙的艾茉莉和莫小言一听，不由自主地皱起眉。
肖可可立马急了，指着艾茉莉说，“她就是135理科班第一全校前三的成绩，你凭什么指责学校的环境？你还不如直接指着我的头说我傻呢？”
肖爸爸一愣，头一遭听女儿这般和他讲话，然后他瞟了眼艾茉莉，看她瘦瘦弱弱的面孔一副营养不良似的，有些不可置信，“就她？还是个女孩？”
艾茉莉处于礼貌没说话，肖可可这下可愤怒，“爸，你也别小看人家，你要怪就怪你女儿天生愚笨，我们三个一起学习，就我成绩最差进步最少，要不然你要觉得可气觉得我不够努力那你就怪咱家遗传因素不好吧，反正我是尽力的，我的姐们也帮了我不少的。”
莫小言噗哧一声就被笑出声来，这什么时候肖可可说话也犀利动听起来。肖爸爸一听乖女儿说话变了味，脸立即沉下来，只是不好当着同学的面训斥，最后就指责在肖可可妈妈的身上来，“你看看，这就是你教育的好女儿，还敢顶撞老子了。”
可可妈一听，也跟着着急起来，“当时答应女儿搬进宿舍的是你，现在要她搬走的也是你，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呀你？女儿成绩好歹也进步了，你倒是好唧唧歪歪没完没了，我倒是觉得你女儿说对了，这遗传因素不好主要还是你，要不是你当年高考数学没及格也不至于考个差劲的学校也就不至于留在这小城镇来。”
“哎呦呦，还怪我，你以为你就厉害呀，也不过是读了个中专而已。”
“你要知道当年我们读中专的都是因为成绩优异才考得上中专的，我可没你笨，算个账都出错。”
这可可爸妈一吵起来，单调的宿舍气氛果真变得有意思起来，可可拉着莫小言和艾茉莉偷偷溜出去，说，“我们出去散散步吧，等我回来估计她们就走了，我也不用搬回去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