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做一份亲自鉴定，干脆把她们打包送到纪检委算了。薛城北坐在邻居周娜的家里时，笑自己。
“我没想过你会过来。”李佑朗还是没办法对薛城北产生任何不满和厌恶。他抬头看了薛城北一眼，又低头看看自己。希望在中间可以放一面能转换的魔镜。
“你……”薛城北突然笑了，“不好意思，还真有点儿不习惯。你太太呢？”
李佑朗愣了一下，也笑了。他坦诚地说道：“别说你了，连我都有些不太习惯。她在楼上洗澡，马上就会下来。有些不太礼貌，不好意思啊。”
薛城北没想到李佑朗是如此客气谦让的人。这与他的印象截然相反--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像幽灵一样徘徊在他的车旁边，因为他刚刚送王理安回家。他满脸怒气，更像是高中生的恶作剧。
其实在陵园的时候也见过一面，只是薛城北已经放下了那片地方，便也不想拾起那段回忆，就算是里面微不足道的细枝末节，也一起被带过。
“我知道现在我的身份一定很尴尬，你对我和王理安之间的误解虽然已经没有必要再谈了，但毕竟你们还是邻居朋友，我想如果可以说开了，对王理安以后的生活会更好过一些。”薛城北诚恳地说。李佑朗虽然眼光不太好，但他注视的目光让薛城北有些压力。而他在面对压力的时候往往会下意识地自觉诚实。最起码能降低对方的警觉。
“我知道你和王理安没有关系，说实话我压根儿都没想过你们会在一起。”李佑朗含羞地笑了笑。
哦？薛城北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也看不上她，你们也许有发生关系的可能，但更准确的说你不会喜欢她。”
薛城北冷笑一声：“那我应该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像你太太那样风情万种的？”
“不。”李佑朗低着头，坚定地说道：“你也不会看上周娜。我其实早就知道你，你别介意。毕竟和你相熟的某一位和王理安还有边角的亲戚关系。”
薛城北皱了皱眉头：“你是说程诺？”
“对。我曾经见过你和程诺在一起，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儿。后来我在火车站一眼就认出了你，所以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和王理安有任何关系。”李佑朗的目光几乎是福尔摩斯迷一样透着深邃。他自信于自己的推测，又不乏对薛城北的崇拜之情。那些种种溢于言表。这时周娜走下楼。她湿着头发，只穿了一件白色浴袍。
“你怎么穿成这样就见客人，太没礼貌了。”李佑朗有些生气，他皱着眉头对周娜说：“快去换一身衣服。”如果是王理安的话，她一定会听话。但他眼前的这位是周娜。她努着嘴对李佑朗说道：“有什么的啊，他又不是外人。他住院的时候我还去看过他呢。”
“哦，怎么讲？”薛城北来了兴致。他看不懂这个周娜到底在想什么。那么千方百计地将李佑朗从王理安手中抢过来，匆忙地把自己就嫁了出去。现在却在眉眼间千娇百媚地看着自己。不禁冷笑，照单全收。周娜纤腰一扭坐到薛城北身边，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和王理安玩儿被送到了医院那次，我恰巧路过就去看了看。”他轻抚周娜的头发，笑道：“我倒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枉你费心了。”
直到薛城北拿到周娜的头发送到医院。
再没想到他刚离开，周娜便对李佑朗说道：“我去给我妈打个电话，你先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去北京。”
李佑朗冷冷看着她，轻笑：“你是不是要先给我解释一下？”
周娜攀住李佑朗的脖子，踮起脚踩在李佑朗的脚上，含笑亲吻他：“怎么，吃醋了？”
李佑朗脸红红的把她推开：“我没吃醋，我犯不着吃醋。不过你得知道你已经结婚了，以后做什么事都放尊重一些。”
周娜不以为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有其母必有其女。我妈在我小的时候就把我扔给我爸自己风流去了。还有啊，你跟你你妈说别让她对我横挑眉毛竖挑眼的，我妈跟你爸其实什么事儿都没有，再说就算有什么事儿，我妈是我妈，我是我，不一样。”
李佑朗轻笑：“我发现你转移话题的能力还是这么强，你是不是以为全天下除了你周娜就都是傻子啊。那好，我就告诉你，你今天如果不把刚才的事情说清楚，你也别想做别的了。”说完，他猛地将周娜手里的电话躲过去，一把扔到沙发上，又腾地弹了起来，摔到地上，七零八落。李佑朗没有想到会摔坏，愣了一下。但人在台上一时下不来，他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等她开口。
周娜知道李佑朗生气了。她想到他们领证的前一天晚上，李佑朗突然她说：“我和你结婚，是因为我想。从前的事情改过的就过去，该讲明白的你慢慢讲明白。但是有一天如果我不想了，我一定会和你离婚，你明白吗？”周娜殷红的脸醉眼迷离地看着他，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我什么都不瞒着你，全都交给你。”
可她自己明白，到现在明白的只有她的身体而已。
周娜叹了口气，坐到李佑朗身边，侧着身子看她，正色地说道：“我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这件事我也是刚刚知道。我不确定你知道之后还会不会想和我在一起……”她犹豫着，片刻方道，“薛城北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咱们家，你肯能没注意，但他扯了我的头发。因为我是个私生女。”
“什么？”李佑朗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悚的故事离自己太近，都来不及做反应。“没错！我妈刚告诉我的时候我也不相信。”
“那你爸是谁？”
周娜眨了眨眼睛：“蒋严。”
“哪个蒋严？”李佑朗觉得后背简直发凉。
周娜笑了笑：“就是蒋副省长啊。”
李佑朗怔了怔，打开双臂把周娜拥进怀里。
王理安醒来就看到薛城北坐在床边，正在眼带笑意地看着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害羞地躲了躲：“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上来看看你。”“杨奇呢？”“她在下面帮……帮安赫阳清理伤口。”王理安脸色瞬间凝重，她惊异地看着薛城北：“她怎么在这儿？”薛城北轻轻把王理安抱起来，像对一个受惊的孩子，哄她：“没关系没关系你不会看见她的。你要听话，别下楼去就不会看见她。”“是她送我回来的吗？”薛城北点点头：“是啊。”
王理安在他怀里颤抖着。薛城北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安慰她：“放心吧，你没有事儿的。”她记得自己狂奔，却忘记了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但身上酸痛的感觉又那么真切。还有心痛的感觉。王理安歪着头靠在薛城北的肩膀上。她又闻到了薛城北身上好闻的味道，扎实地落在心间。眼泪掉了出来。
“李佑朗结婚了。”薛城北轻轻拍着王理安的后背，柔声说道：“我知道，你不用伤心。他配不上你。”王理安笑了笑。“我好难过。”静静地，像死水一样的心田，没有一丝风在撩动。好像一场噩梦后的清醒，知道是梦是假的所以不害怕那个世界里会不会突然冒出一双手把她抓走。她此刻的记忆像撕碎了的日记本，一张一片散落在脑海中。“是我不够好，给不了他最想的。是我配不上他。”“怎么会呢？”薛城北用棉被把王理安包成了个粽子，精心地保护着。“那为什么，这样荒诞的事情会落在我的身上。好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一样。”王理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薛城北轻笑：“都过去了。你不是忘了吗，那就都忘了吧。”
“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干净了？”
薛城北愣了一下。他们的生活都太隐晦了，又太明白了。文字游戏太精湛，有时候让人不免难堪。
薛城北笑了，重新把王理安抱在怀里，微笑道：“怎么会呢。你还是那个你，只是衣服脏了，咱们把它脱下来，换上一件干净衣服就可以了。”
“真得吗？”王理安看着薛城北，眼睛有明亮的光芒。薛城北捏捏她的鼻子，像安抚女儿一样，柔声说道：“当然了。”王理安笑了笑，突然问道：“辛洛死了。”
“什么？”
王理安眨了眨眼睛，看着薛城北，平淡地说道：“辛洛是被安赫阳和蒋悦营害死的。”
薛城北望着她明亮淡然地眼睛，笑了笑：“你愿意帮我吗？”
王理安点了点头。
王理安醒来的十分钟前，薛城北接到小严的电话。他告诉他辛洛一家三口三年前出门发生车祸，无一生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