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桥送王理安和薛城北去北京。他紧锁的眉头让杨奇很心疼。车远去之后,杨奇握住他的手,说道:“算了,既然王理安心意已决,你再怎么劝也没什么用啊。”
“你不觉得这样做很荒唐吗?”
“什么?”杨奇有些失望。韩桥显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宽慰。依然沉重。
“她这是拿自己开玩笑。而薛城北竟然也陪着她一起疯。”薛城北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充满了紧张,而刚刚的他满脸都写满了得意。他甚至都没有多看王理安一眼。“他早晚会把王理安毁了。”杨奇听他这样说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她还是继续宽解道:“其实,王理安只要一直在薛城北身边也没什么事儿吧……”
韩桥无力地摇摇头。
这次从华东会到济州,杨奇见到王理安的时候惊叹她的清瘦。好像是被人从后面抽走了半个。虽然韩桥一直担忧,但短短两天之后她看见王理安眼神中的熠熠光芒,倒觉得或许是韩桥杞人忧天了。杨奇放开韩桥的手臂,嘟了嘟嘴,问道:“那你现在想要怎么办呢?”
韩桥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着:“还能怎么办……”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一直没有放下这件事。杨奇看着他一直到了晚上仍旧心不在焉,忍不住说道:“你一个人在这儿想也不是办法啊?”韩桥像个被人发现秘密的小孩子,吓了一跳。杨奇笑了,她最喜欢看他这样单纯的样子。不禁想到小严,哦不,应该称他闵志清了。“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呵呵……”杨奇干笑了两声捧场。
韩桥没有想到杨奇想到了志清所以伤心。甚至没有发现她伤心。追问着:“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杨奇耸了耸肩膀,调皮地哼一声扭过头,佯装生气:“我饿了所以不知道。”
韩桥愣了一下。马上哄她--以他的性格,配合杨奇俏皮是需要练习的--“哎哟,我们杨奇饿了啊……”说着一边笨拙地抱起她。杨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哎哟我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可行了。哈哈。”
韩桥不好意思地干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做才是对的。他当然知道现在就放开杨奇她一定不会开心,但身前已经黏腻了一片。
“其实你可以找一个人,她一定能帮到你,或者说帮到王理安……”
王理安和薛城北在去北京的路上一直没有对话。他们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竟然意外地有了某种默契。
王理安突然间变得比薛城北还要潇洒。进北京的时候,他们被堵在车流里。薛城北突然笑了,问道:“你说我们现在这是什么关系呢?”
王理安嚼着口香糖,黑超遮住了她一半的脸。
“****呗。”
薛城北心里给刺了一下。
济州所在的地方儒家思想浓厚,对于性一直比较隐晦。初夜的年龄在全国都是偏大的。婚前性行为包括婚后开房在父辈眼中都是非常可耻的事情。
人说性文化与经济发展有不可脱离的关系。或许是这个原因吧。但有孔夫子压阵的地方总不会太过狂野开放。因为人伦,因为棍棒底下出孝子。
薛城北父亲恐怕是少之又少的发家之后没有养小三的男人。他不做的事情也不允许自己身边的孩子做。志林在世的时候,他跟在薛父身边学习做生意。逢场作戏之后,薛父总会故意冷淡他。在终于发生怀孕堕胎之后,薛城北第一次狠狠地打了他一顿。那时候他都已经二十五岁了。
即使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薛父连谈恋爱都反对。志林不敢直面挑战,但私下还是有些怨言。琴姨对此也有些不愉快。但薛父依然坚持,理由总是“志林还小,等他长大了一些再说吧。”薛城北听到他这么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哥都二十六七了还小啊?”他看到妈妈偷偷瞪了他一眼,顺势明白了父亲话中所指。但仍旧觉得父亲小题大做。男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会犯些错误。
不过后来听说父亲和志林深谈了一次,意外的是志林好像一夜之间被开光了一样,离合欢场越来越远。薛父很欣慰,还开始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但没过多久,悲剧就发生了。
薛城北虽然从来不拿他身边发生的事情给自己做借口,但它们确确实实地在他心里划下了一道深深的裂口。对于性的君子之礼,在程诺死后彻底崩塌了。
“其实你完全可以找一个好男人把自己嫁了,就我而言,我也不希望你这样。”
已经堵了半个小时,薛城北好像是没话找话一样说起心里话来。王理安无动于衷。嘴里的口香糖都已经嚼化了。她抽出一张纸来,吐掉,包好了放在小包包里。薛城北一直看着她,却没有听到她的回应。
“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王理安低头看了一眼薛城北放在她大腿上的手。手指都快触到不合时宜的地方了。她冷笑一声,猛地抓住薛城北的手一拉。
薛城北先是吓了一跳--的确也没有想到王理安会这样反应。但他终究是男人。没有反抗,笑了笑,问道:“什么意思,想要了啊?”他不动,完全任凭处置--也从来不相信王理安是真得突然就变了性格。既然她想玩儿,我就陪她玩玩,看她能玩到多大才露出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他这样想着。
王理安当然全都是故作镇定--又不是真得精神分裂了。
王理安一阵恍惚。她突然看到薛城北眼中的冷笑一闪而过。似是耳光隆隆。王理安哼了一声,拿出薛城北的手放在嘴里,猛地用力一咬。
薛城北才慌忙地把手撤出来。她知道薛城北不喜欢一切会疼的动作。即使迷乱的时候肩头的吻痕也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她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也有****的规矩。”
“什么规矩?”
“不许咬咯。”王理安恢复了轻快。她从包里重新拿出口香糖放在嘴里。薛城北看着她微启的樱唇,动了一下。“好吃吗?”
王理安也了他一眼。歪歪地笑了笑,侧过身箍住他的头,把口香糖放到薛城北嘴里。又趁机在他嘴上轻轻一咬。薛城北嗯了一声猛地把她推开。力气很大,王理安甚至都撞到了车门上。咚的一声,旁边车里的人好奇地望着。
“你懂什么是****。”薛城北又是一副傲慢的神情。好像王理安就是一个不懂装懂的村里的小屁孩儿。
没想到王理安没有慌张,反而笑道:“我不用懂啊,一会儿不就知道了。”薛城北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不能胡来。”
艾拉虽然不是最至关重要的人物。但总也不是一个轻易可以蒙骗得罪的人。提亚说过艾拉最讨厌的就是矫揉造作。所以她才喜欢王理安。
怎么想都是矛盾的。薛城北看着王理安轻浮的样子,冷蔑地转过头。
“到时候,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不用你管。”王理安突然说道。非常坚定,一定是在心里写好了剧本。薛城北简直想说“来,你现在哭一个给我看看。”但他还是忍住了。怕激发了她的“精神分裂。”
看得出薛城北开始紧张起来,王理安替他压惊。“你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不用摆这么一张脸给我看。一会儿你直接把我放到酒店门口就行了,哦对了,房间你要安排好。”竟然比他还要心急。薛城北听到她笃定从容的话语,一点都没有放心。
她这样心急,想见还是非常冲动的。
“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什么?”王理安有些不耐烦了,皱起眉头瞪了他一眼。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其实用不着这样,我没有让你帮我。”
“谁说是帮你了?”
“那你就更没有必要这样了。”
王理安不可思议地看着薛城北--那个时候还不是看懂男人的年龄。当然想象不到男人的逃避与软弱有多么惊人。他不想负责任。而王理安以为他和韩桥一样,周而复始谆谆教导。
“这些话你在济州说我还能理解,到现在了你还说这样的话有意思吗?”
一语中的。薛城北点了点头,无奈地笑了笑。车流缓缓行进了。他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那行就当我没说,你想干嘛就干嘛,这次我没有一点借助艾拉的想法。不过我告诉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也跟我一点没有任何关系。”
王理安心里给刺了一下。突然有种站上悬崖的感觉。她悄悄扫了一眼满脸冷淡的薛城北,暗暗心惊。好像一个雏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