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王理安都不会忘记那个软绵绵精致流光的会场，每个人都洋溢着红灿灿的笑脸。这是非常美好的夜晚。
艾拉带王理安去她的公寓，大概只有五十平米的小公寓，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功能区很明确。现代化的家居产品，白色作为主调让人眼前一亮。不规则的书柜摆在门边，里面放着两盆小花。胖嘟嘟的叶子展开着，生机勃勃。王理安马上被它吸引了。讽刺的是，外面正值花红柳绿艳阳盎然之时。
“那叫绿如意。”艾拉从背后抱住她。丰满的胸口压在王理安后背，简直像扳手一样被扳直了。她悻悻地笑了笑说道：“好可爱。你养的很好嘛。”艾拉耸了耸肩：“其实没怎么养。你很喜欢这个公寓？”看到王理安真挚地点了点头，艾拉笑了笑：“你不觉得这里小吗？”她摇了摇头：“不啊，我觉得一个人住这里挺好的。不过……”“不过什么？”艾拉好奇地问。王理安愣了一下，依旧摇了摇头。她是想说这里对于没钱的单身青年，简直就是希尔顿。但对于金钱充裕的人来讲，这里不过就是青年公寓。害怕艾拉听到这番话会“怀疑”她的居心。
艾拉发现王理安喜欢吞吞吐吐，她很不高兴，脸色阴沉了下来。简直弄巧成拙。王理安看见了，心头一紧。该怎么挽救呢。“这样一个房间如果要买的话，需要多少钱？”王理安试探地问道。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不到一百万吧。”
王理安点了点头，好像是在计算着什么，这让艾拉很感兴趣。“怎么，你想在北京买房子？”
“现在不了，是原来的计划。看到你这个公寓，倒是有些很熟悉的感觉。你知道吗，我以前特别喜欢收集装修样图，收集了很多……”王理安低垂着眼睛，“可惜都没有用了。”
薛城北把芭比送回公寓--更准确地说把她扔在楼下扬长而去后，一直希望有一个女人可以出现。王理安或者提亚。已经一点多了，他又不能去找任何他认识的男人。“呵呵……”他把音乐声放大，唱着唱着便笑了起来。
没想到比王理安先想到他的人竟然是提亚。算是口渴的时候递上来的一杯咖啡。
下午五点。提亚刚刚睡醒，但是声音非常清醒。“早啊？”
薛城北喝了一口咖啡，冷笑一声：“是挺早的。怎么，今天晚上没有局了？”
提亚咯咯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幸福。薛城北隐约听到她声音中的幸福和满足，心里给刺了一下--没想到她是这样容易满足的一个女人。还以为在这个角色中的女人永远是欲壑难填的。不过反念一想，她们的欲望又怎么会对他说呢。
“你现在给我打电话倒是自然了。”薛城北说道，“怎么，不用避讳了吗？”
“那还得多谢你。”
薛城北想到应该是关于芭比的事情，顿时没了兴趣。轻笑：“小事一桩，不用了吧？”
没想到提亚说道：“你都把女朋友送出去了，还说什么小事一桩。对了，今天有时间的话，我们家老爷想请请你。当然了，那个小狐狸精那事儿，我也得好好谢谢你。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一手的，你不知道把老家伙气得呢……”
薛城北心头一紧。耳朵自动忽略了后面的“家常”。和提亚太过亲密的关系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没想到王理安果然如其所愿自攀得高枝了，她现在应该很开心吧。不管怎样，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任何事情了。但他还是习惯性不屑地冷笑一声。“大家都有自我选择的权力。”说完悄悄地长呼了一口气。
艾拉挂掉父亲的电话，转过身吻了吻王理安微红的脸颊。王理安好像是感应到什么，在梦中径自笑了笑，伸手搂住艾拉的腰。突然惊醒了。
她还是没办法适应一个一模一样的身体出现在清晨的床边。简直像赫然回过头来的无脸人。王理安倒吸了一口凉气。艾拉皱了皱眉头，抱紧她。冷腻的大腿蹭着她的身体，王理安咬着牙强撑过去。
“怎么了？”艾拉轻轻亲吻着王理安的额头。
“嗯？”王理安愣了一下。“哦，没什么，做……做恶梦了。”
艾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说说吧，你做得什么梦？”
王理安转过身，不想正面看着艾拉丰韵的身体，没有安赫阳那么好看。为什么突然间想起安赫阳来了。连忙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直到感觉到干涩单薄的嘴唇压了上来，王理安惊异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一张变形了的大脸。还好艾拉是闭着眼睛的。等她抬起头，王理安已经余惊待息了。“做得什么噩梦？”艾拉站了起来，裸着身子走到厨房--其实不过五步开外。想来这就是小户型的好处了。
“哦，就是梦见我回到了济州。”王理安尽可能地瞎掰，“梦见了李佑朗她妈妈，和我们院儿里的老太太们坐在门口……”这样不太夸张，王理安眼珠急转，“然后就看见李佑朗和周娜抱着他们的孩子走了出来。他们的孩子长得和我一样。”
艾拉已经乐不可支了。“你就是昨晚说得太多了……不过你这梦做得也挺有逻辑的。有些人最喜欢无中生有，搬弄是非。其实这中间不乏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为之的。”
王理安心里一惊。“后来又梦见什么，醒了就忘了。”
艾拉端过来两倍咖啡。挑了挑眉头：“是吗？那太可惜了。对了，我晚上要出去一趟，你就留在家里，不过谁来都不要开门哦。”她古怪地笑了笑，在王理安嘴唇上亲了又亲。王理安放空着自己。却没有等到艾拉舌尖的入侵。离开了之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一个人在这儿吗？”马上利用嘴巴。不想让艾拉再有其他的想法了。
“对啊。今天有个哥哥婚前轰趴，我不能带你去，抱歉亲爱的。不过，我可能明天晚上才能回来呢。你明天去自己去一趟医院，拿一下报告。乖乖地，别让我担心。”艾拉又紧紧地抱住了她。感觉到手臂中的人颤抖了一下，马上问道：“怎么了，你抖什么？”
王理安的神经已经像古筝弦一样绷紧了，艾拉每一句话都是疯狂划过的手指。在她的脑袋里，魔音四起。“哦，我……我不太认路。”
艾拉愣了一下，继而又笑了。“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王理安心里一惊，却看到艾拉拿出了钱包。她连忙说道：“你这是干什么？”艾拉笑了笑：“上次我就走得太急了，没考虑那么周全。这个你拿着，出门就打车。要是无聊就逛逛，给自己买点儿好东西。”一张黑色的卡，王理安在薛城北的钱包里见到过。但是一样觉得是个狞笑着的小鬼。伸长了手等你去抓，一旦黏上就会吸走你的魂。一定要远远地躲着。
王理安没有接，也没有拒绝。一直微皱着眉头看着艾拉。
没有拉锯很久，艾拉笑了笑，把卡放在桌子上。“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是我应该做的。”说完，她站起来，走到卫生间冲澡。王理安好像看着一个定时炸弹一样，看着桌子上那张信用卡。水声响起，王理安抬头望了望，想来艾拉应该不会变态到在自己的房间安装摄像头吧。仔细地翻开着，暂无发现。她穿上衣服，用面纸擦了擦，还是带血。心里一刺。
半个小时过去了，艾拉穿好一身运动装走出来，看见王理安正在煎蛋，倒是很惊讶的样子。“你会做饭？”王理安羞涩地笑了笑。“做得不好。”
艾拉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吧台前，手托腮看着王理安。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啊？”
“没什么……就是觉得……呵呵，没什么……”
王理安更加惊讶，但又偷偷高兴。连忙献技，煎了法棍裹鸡蛋。又香又软。端到艾拉面前。竟然看到她眼眶湿润着。
“哇，这么棒！”艾拉像哄小孩子一样捧场鼓掌。“这下午茶的早饭，真是，太感动了。”她起身去拿面纸，发现那信用卡还安然地躺在桌子上。艾拉心里一惊。“我这样把卡给你，你是不是觉得……”
王理安笑着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说道：“我知道你是……照顾我。但是我自己有钱，不用你担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艾拉急忙剖白，“我是看你……当然，你也知道我除了在这方面能补偿你之外……”
“你为什么要补偿我？”王理安有些紧张。难道艾拉已经开始收尾了吗？正事儿还没办呢。她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捧着艾拉的脸庞，狠狠地吻着。王理安一阵颤抖，猛地放开了艾拉。连忙补充：“我……我不用你补偿。”
艾拉惊喜地看着她。倒让王理安有些受宠若惊。反感像腻在胃口的一层油，不禁作呕。如果是这样，她倒还不如把卡拿起来，万一艾拉当真了，那岂不是更难收拾。这一刻，很多想法激荡。
“那……总得让我为你做点儿什么吧？”
王理安笑了。“艾拉，我不是妓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