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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你得学会面对并不美丽的下雪天

除了寒冷以及雪灾之外,绝大多数人都喜欢下雪天,这好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听说今年是几十年一遇的低温,从没见过下雪的南方人,开始了一番旷日持久地等待,等待下雪。很快,史上最强寒潮南下,南国大面积下雨,气温骤降,人们翘首以盼的瑞雪好像马上就要降临了。

寒气在一夜之间把人们困在了屋内,雪终于来了。可是,人们忽然发现雪和雪是不一样的,南方的雪下得小气,不是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而是连珠炮似的雨夹雪,一小粒一小粒地落地即化,除了彻骨的寒冷,其他什么感觉也没有。要想看雪,你得登到最高峰去,得抢时间,去晚了就全融化了。这根本就不是童话里那个温馨浪漫的冰雪世界,堆不了雪人,打不了雪仗,更别说溜冰、滑雪了。

于是,人们开始各种愤懑,各种咒骂。“一切不以下雪为目的的降温,都是耍流氓。”“下雪,南方从来就没有认真过。”“向天再借五百年,只为见你豪气地下一场雪。”……这时候,北方人开始幸灾乐祸,笑话、调侃南方人了,虽然听起来不大顺耳,我却以为比那场装模作样的雪有意思多了。

人生哪里来的那么多天随人愿?就像这南方的雪一样,你抱着满满的期待,结果一场雨夹雪把你冻醒了。你所想象的童话般的下雪天,或许真的只存在于童话里。情窦初开的少女,总是期盼在情人节那天收到自己心仪的男孩送来的玫瑰花。结果,玫瑰花是送来了,可送花的人根本就不是你喜欢的。

因此,走在人生路上,你得学会面对并不美丽的下雪天,你得学会接下那束你不喜欢的人送来的玫瑰花。有期待,就有可能会失望。既然开始期待,就要准备接受失望。雪虽然下得并不像样,可那毕竟是真正的南方的雪;送花的人虽然并不讨你喜欢,可那毕竟是人家对你的一片真情。我们没有理由责怪那个并不美丽的下雪天,更没有资格冷落那场真诚的青春情事。

南方的雪,就像是懵懂的送花少年,它很努力,它很执着,却不一定能讨得人们的欢心。如果人人心中不平,那玫瑰花就只能自生自灭,把最美的年华献给黑暗了,那雪岂不是也白白来这世上一遭了?

南方的雪,又像是天真无邪的孩子,它一尘不染,它通体晶莹,可人们却告诉它北方的雪如何洋洋洒洒,如何铺天盖地。其实真要是那样,它便只有自取灭亡了,到时候南方的雪既无南方之灵,更无北方之形,变得面目全非、不伦不类了,岂不可惜?

这里有一个故事,说的就是:别把南方的雪往北方的雪那条所谓“正路”上带的道理。有一位得道高僧独自在深山老林的一座古寺里修行,多年后他收养了一孤儿。老僧对小童实行“放养”措施,从来不教他任何世俗礼仪和佛家教义,因此,小童变得纯真可爱,却也不懂起码的规矩和礼貌。

有一天,老僧外出化缘,一云游僧人来到古寺借宿。云游僧见小童虽然可爱,却一点都不懂礼仪,于是便一边扼腕叹息,一边把各种规矩、道理教给他。当天晚上,老僧回到古寺,小童连忙上前行礼请安,老僧大吃一惊,问道:“你从哪学来的这规矩?”小童如实回答。老僧生气地找到云游僧,怒斥道:“何须你来多嘴了?老衲这里不留你了,你赶紧走吧!”云游僧莫名其妙。老僧继续说道:“这小童原本天真可爱,就像一块璞玉一样,是你,你把他给教坏了!”

乍一看,云游僧何错之有?教孩子礼仪和规矩,也有错吗?老僧如此怪他,根本就没有道理啊!可老僧认为,小童只是个孩子,还没有到必须成熟的年龄。笑脸迎人,说话谦虚,请安祝福……这些都是人情世故,都是成人世界的东西,早早地让小童坠入其中,不是教坏人家是什么?成熟是需要代价的。

南方畏畏缩缩的雪,就不是真正的雪了吗?真诚的爱用在错误的人身上,就不是真爱了吗?尚未开化的小童,就不是真正的文明的人了吗?并不美丽的下雪天,是寒冷的雨夹雪中那悦耳的雪打窗台的声音;喜欢你,你却不喜欢的人,是人情冷暖中默默注视着你的温暖的目光;“不懂事”的小童,是人类的童年,美丽而可爱。

还有的人认为,北方的雪热闹,南方的雪孤寂、无人问津、不美丽。其实,这样的“不美丽”,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真正品尝其中滋味的。学会面对这样的“不美丽”,归根结底,就是要学会面对孤独和寂寞。

北方的雪热闹,那么孤独的又是谁呢?是赏雪的人吗,还是扫雪的人?“一个人走是独行;有百千万人同行,也是各走各的呀!”这是周梦蝶的话,好像很难懂。一个人走,当然是独行,但走路的人并不一定就会孤独;有千百万个人一起走,看起来是热闹,可走路的人却不一定热闹,有可能更加寂寞。因此,走什么样的路?和谁一起走?什么样的选择,就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人生路,有时候需要一个人走,那是孤独寂寞的,可是这样的孤独寂寞我们又不得不忍受着,因为走完这一段,或许便柳暗花明了呢!学会品味孤独,学会面对不美丽的行程,是人生无法逃避的一课,迟早都要面对。

著名诗人、散文家聂绀弩总在不经意间说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话来,他就曾在《论娼妓》一文中,大胆地说:“娼妓是不被允许有节操的圣洁者。”这是要为娼妓翻案吗?当然不是!娼妓是恶之花,是文明的怀疑者,但不是****者。

只是,当了娼妓,就失去再次登上道德制高点的机会了,就永远成为无法翻身了。就像独自一人走路的人一样,即便他是热闹的,可在外人看来,他一定是孤独的。娼妓也一样,坠入了道德的深渊,即便她有千百种理由和任何难言的苦衷,在外人看来她已经彻底堕落了、无药可救了。

当然,这一类人也有美丑高下之分,提心吊胆地躲在灯光迷离的小巷子里的,是肮脏无比、人人唾弃的暗娼;坐在豪华游轮上,醉在天价洋酒中的,却有着许许多多美丽而高档的称呼。不过,我相信她们中的绝大部分还是会流泪、会后悔的。

这时候,我们还能擦亮自己的双眼看清楚吗?还能冷静、客观地面对光鲜亮丽背后的“不美丽”吗?

残忍地把美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鲁迅先生认为,这就是悲剧。是的,悲剧并不一定要生离死别,而仅仅在于毁灭的东西是否美丽。

南方人认为南方的雪不好玩,从此不喜欢下雪天了,那么这就是“悲剧”;收到不喜欢的人送的玫瑰花,却对送花的人大加羞辱,那么这就是“悲剧”;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并一直让他领跑,却剥夺他们作为孩子的一切天性的快乐,那么这就是“悲剧”……

因此,文章的最后,再次危言耸听一下吧!为了避免“悲剧”的发生,每一个人都必须学会面对并不美丽的下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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