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坚，生了四个闺女，出嫁一个，还有三个满山遍野的跑。闺女挺多，可架不住想儿子的心。他无时无刻，都在努力，争取生上一个带把儿的。没有儿子的痛苦，谁能懂，自己努力奋斗的东西，百年之后，无人继承，那是多大的悲哀。
拿招商银行和建设银行比喻儿女，宁愿要一个暖心的小棉袄，二十年后，可以做想做的事情，没有那么多的焦虑。现在，女儿就是草，小草小草，哪儿有泥巴，就在哪儿生长。
李晟倒是不排斥女孩，如今，秋沫儿正在谍报这条路上摸索。女人比男人，有先天的弱势，尤其在男尊女卑的古代。
现在去倡导女人半边天，李晟没有这个闲心，金大坚的发问，让人笑笑也就罢了。
李晟冷冷道，“少年队，现在并没有想过要招人。招工的事情，稍后可以和吴管家谈，我现在要说的，是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还有什么比做工，和少年队，比起来更重要的。求求在门前笔直站立的少年们，那股精神气，一般人还真比不上。没有去少年队的少年，如今的自卑，越来越严重，其中就有周陌。
“今年看着天象，会有干旱发生，你们都是老庄稼人，比我有先见。”
人们面上很是忧虑，李晟说的没错，他们能从老天爷的脸孔上，看出未来的天气变化。久旱并有蝗，这个，他们想不到。蝗与皇，一般人，根本不敢想象。蝗虫漫天飞，会把草木粮食啃噬干净。
“幸好的是，后山的水池蓄上了水，能够支撑田里的稻谷到收获。”这条小溪，即便再干旱的时候，也没有断过流。溪河断流，是地势高了，黄河水灌不进来。
庄户们感慨，李晟挖池子的时候，他们还说李晟是傻子，百般非议，想想，还真是惭愧。
“你们都是勤劳的，勤劳的人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我现在有些计划，你们有没有兴趣参与？”
李晟计划的结果，让人很羡慕；计划的前提，让人很忧心。柳老实真的很老实，“晟哥儿，你说吧，我柳老实第一个支持你。”
狂热者不行，要是有人将他往坑里带，那也跟着跳进去了。李晟把他们往坑里带么，不能，怕良心不安。在开阳县，围着两百万年银子的事儿，就够糟心一次，此生，绝不想有第二次。
“昨天的猪仔，大家都知道了吧，我想说的是，你们每家领两头猪仔回去，养活它们就是你们的任务。”
院子里一下炸开了锅，不是有多惊喜，而是错愕。主色论调就是，都没有吃的东西，该怎么养活。李晟毫不容情道，“养活它们是你们的事儿，还要我给你们找食物么。”
又不是超级保姆，况且，自己的猪圈里，都放上了十头，家里人多，养多点，估计柳眉生产之后，办席需要。李晟想的很长远，眼前的困难，并不是不能克服。
“可不可以不养？”
有人如此问道，李晟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周围议论的声音，纷纷停止，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那个人的身上。吴能的媳妇，吴坚的母亲。在柳家帮佣人中，吴婶唯一想留下来的人。
吴能的出走，跟柳太公家的恩怨，一目了然。柳家对他们客客气气的，怎么就不知好歹呢，现在居然开始反对。吴忠脸色也难看，责备道，“吴能媳妇，你闹什么呢。”
她急的都快要哭出来，赶忙连声道，“不是的，晟哥儿，我答应吴嫂来帮厨，没有时间养猪仔啊。”
李晟看着楼下的吴婶儿，吴婶点头，“没错，她可以来我这里帮忙，以后要学的东西很多。”不少妇人露出羡慕的神色来，她不需要为败家男人打算，不用给人求情，所以用心干事儿，得到了吴婶儿的认可。
一心二用的确是本事，可一心一意有时候更能让人成功，毕竟，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平凡人。
李晟板着脸，“不能不养，两头必须养。”她咬着牙，眼睛里有泪水打转，这样说，是不是否定了吴婶儿的提议呢。
“晟哥儿，她的确没时间养。”
吴坚跑了出来，“娘，你别担心，我可以养。”
对吗，养猪又不是养孩子，只是给它们一口粗鄙的吃食，又不用教育。李晟很满意吴坚的表现，“听我说完，既然她给我家做工，就放在我家养。”
周阳有自己的担忧，这时候的猪肉，没有多大的经济效益，吃多了，还会倒胃口，“晟哥儿，养这么多，能吃的完么。”
一百头猪仔，真是全养起来，柳家庄就会变成养猪大户。平常老百姓家里，一年也就一头大肥猪。就算现在对肉食的消耗再多，两头，自己家吃上一头，卖上一头，到年后还有结余。
当然，这是在大肥猪的前提下，没有粮食，猪都不怎么长膘。
“这不用你们担心，养活之后，吃不完的，我负责收购，会给你们满意的价钱。”猪肉之所以不吃香，那是因为处理的味道不好。一道东坡肉，能够让猪肉风靡一时，却没有更多的蔬菜。
牛肉羊肉，乃是高档肉，一般人真心吃不起。猪的生长周期较短，会成为主流肉食。
周阳还是心存疑惑，“一家养一头行不行，两头的话，真的不好养活。”这年头，养猪比养一个孩子还难。孩子吧，饿点儿就饿点儿吧。猪呢，饿了，不仅不长肉，还掉膘。
养猪，就是为了长肥杀肉的。不长肉，还老是掉肉，那算个什么事儿。
李晟搞的计划经济，每家都是有配额的，一家少领一头，他家就多了四十多头。十一二头，柳家人勉勉强强，也能偶对付了，可要再多，哪有那么多的人手。
“现在咬牙克服困难，下半年日子好过些，不好嘛，我们家养的比你们多，嫌辛苦的，可以不领养，自己商量着吧。”
这猪，还不得不养了，不养，就与这个团队脱节了。李晟可不承认，不能同甘共苦，只共富贵的人。
有了两头猪仔，不用担心婆娘孩子们无事儿可做。李晟想的是，去打听一下，沿海有没有红苕流入内地。红苕玉米，才是养猪的必备品质。
“田里，山坡上，都可以撒上菜籽，不够的来我家拿。”
多种蔬菜，是一种策略，次一点儿的叶子，取下来喂猪。李晟给他们提供了方法，布置了任务，静静地看着地下交头接耳的人群。李晟等着他们的答复，谁愿意，谁不愿意，都要有所决定。
周阳作为他们的代表，有很高的威望，“晟哥儿，我们同意养猪，就是后山工坊的事情，你看……”
讲了半天口水话，李晟还跟他们谈这些干什么，“工坊的事儿，吴管家会跟你们商量，既然都同意，就去后院小猪仔。”猪儿一多了，嗷嗷待哺，饿的叽叽哇哇，吵得很。
没得吃，却还有的拉，后院的味道很不好。李晟不禁感叹，他容易么，稍后，还要整理一下后院。
人们一窝儿风进入后院，追着小猪仔跑。同样是养猪，苗子好不好，决定猪儿以后的体质。他们都在争抢，用绳子套着，拉着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猪是用来放养的。
每一家都领完了，余下十二头，挤在院子的角落里。李晟有必要叮嘱他们，“都把他们看好了，我可不希望听到无故出现意外的情况。”鸡鸭容易发病，遭个瘟，就死伤殆尽。可猪不一样，体格庞大的动物，都不怎么容易生病。
若是不想养了，寻个由头，摔死得了，这种行为，可要不得。李晟不管是不是小人之心夺了君子之腹，还是真的有这样的，先说断，后不乱。
“猪圈需要的砖头，后山砖窑里烧出之后，可以去领，这几天，就将就点儿。猪还小，当宠物猪样还是可以的。”
孩子们高兴地拉着小猪儿跑了，后山山坡上，小鸡小鸭嫌弃的嫩草，它们可不会嫌弃。只有小孩子，对动物保持极大的兴趣，并当它们是玩伴儿。接下来的事儿，李晟就不参与了。
吴秘书早就准备妥当，这一次山谷工厂的规划和筹建，全是他在负责。
刚下楼，到后面，就被李芸儿拦住了，“阿晟，十二头，太多了，不如多送他们几只，咱家留个三五头不就行了。”
李晟翻白眼，“不行，用处大了呢，到时候，群哥成亲，你们成亲，这些猪都是食材了。”
李芸儿脸红了一下，“都还没谱的事儿，你操心什么，反正，这么多，我可养不过来。”
小鸡小鸭好对付，只要赶到固定的地方觅食，处理一下鸡鸭的粪便，其他的也没有什么。
猪可不一样，食量一天天与日俱增，十二头猪，能赶上一大家子人的食量。“没说让你一个人养，我们大家都帮着样，从明天起，我就开始放猪。”
柳眉惊诧道，“你没有病吧，去放猪。”在他们眼里，李晟放猪，有些大材小用了，还不如思考着，怎么赚钱。
钱不大好赚，若是那二百万两脏银能够不用上缴，那柳家庄一辈子都吃穿不愁了。可是那银子一份都不能动，烫手，所以才想法设法撇清关系，把得意楼从嫌疑之中摘出来。
李芸儿十分讶异，“你不用去开阳县了？”有这么大惊小怪的么，“那边有群哥儿管着，有什么不用放心的。”李重乙夫妇却很是担心，“阿晟，权利太大了，他要是做不好，可怎么办？”
离开父母的孩子，总是长不大。一想想，管着偌大的一家酒楼，要是起了什么歪心思，那才是丢人丢面子。相信李群的人品，可是对于他的能力，二老很怀疑。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怎么做不好，那边有厨娘帮忙，对了，您这么一说，还真的问问，有没有愿意去酒楼当伙计的，庄上人用着，毕竟放心些。”没有参加少年队的人，一心想铺在后山里。后山的工坊，不能自负盈亏之前，容纳的人有限。
去开阳县，算是见识世面，比在小山沟里视界宽广地多。听到这个提议，李重乙看着李芸儿。大女儿的本事，越发让他们刮目相待了。李芸儿摆手，“爹，我可不行，这一大摊子事儿，都还指望我呢。”
“以前不是慧儿管得么，让她管回来就得了。”李晟摇头，他们也太小心了吧，“我姐现在的账房事儿，可丢不掉了。娘如今待产，不能做事儿。群哥可以的，在开阳县干的很好。”
柳眉附和，“是啊，二哥二嫂，我知道你们担心群儿的婚事，咱们再找找人，一定给说成的。”杨玉娘叹了一口气，“唐家那个姑娘……”
“好了，当初就是他们嫌东嫌西的，我儿子难道还娶不到媳妇。”
对，这才大气，李晟击节叫好，“伯父，抽空，您去问问，那家姑娘有没有许配人，探探口风，银子都不是事儿。只是现在长桥集封闭了，要绕一段原路。”
杨玉娘看着李芸儿，那意思太明显不过了，这大闺女变成了家里的智多星。“伯母，芸儿姐的事儿真的不能耽搁，这样吧，吴婶儿陪你去。”柳眉如果方便的话，去是最合适的。吴婶儿也不错，至少不受人欺负。
都是要做秦家的人了，这忙，当然愿意帮。李晟知道吴婶儿的为难在哪里，“婶儿，你放心，我待在家里，还能把人饿着了，不是还有人帮厨么。”
的确如此，吴婶儿点头，“那好吧，咱们顺道去得意楼看看，问问李群的意思。”
最关键的，还是儿子的意思，他若是真喜欢唐家的姑娘，成全也是可以的。吴婶儿想得很周到，这事儿，男人们不好参与进去。到了唐家，若是还有那个意思，就必须请媒婆。这年月，没媒婆，就不算正当的婚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