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颓废了。”人若是颓废起来，没有丝毫的精神，李晟现在神采奕奕。
在西北，力挽狂澜，可没有多颓废。他只是比较淡薄，没有争功夺利的想法。
秋沫儿跟李晟一起长大，最是了解他的想法。天网中人担心的完全是多余的，“我告诉过你，他的事儿，你不要过多的干涉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好了。”
“这么说，我要知道的消息，还是能够得到了。”
秋沫儿满茶，淡淡道，“凶手很狡猾，毁尸灭迹的本事儿很高明，我们的人，只是看到了影子。”
李晟疑惑道，“在勾栏里，你还安排了人手？”
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话，秋沫儿有所保留，“天网何去何从，还得靠你拿主意。”
这样黑暗的组织，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但若是不可控的话，会酿成灾难。李晟点头，“既然如此，也不要跟着西北军凑了，还是以收集情报为准，散落在阁主。等天下大定后，我会给你们安排好退路。”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李晟还有问题问，“神鉴司这个组织，你们有所了解么？”
秋沫儿道，“很长一段时间都龟缩着，前段时间，突然活跃起来，乃是皇帝的密探组织。”前段时间，徽宗皇帝要找老情人，派人去找女儿，结果不是。也不知道钟定如何汇报的，云缥缈又会不会有麻烦。
“洪帮主的死，跟汴通帮有些关系。”
汴通帮对天网，十分仇视，如果不是那个把柄，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相安无事。庞雏凤只怕十分乐意将丢面这栋楼给推到。卧榻之人，岂容他人鼾睡，而且，有人还掌握住了他的把柄。
李晟道，“我想知道，庞雏凤的把柄，究竟是什么？”
秋沫儿吸了一口茶水，“你真的要知道，这可是天阁的最高机密，连他都不知道？”李晟点头，“说吧，这里都不是外人？”
秋沫儿摇头，附耳过来，低声耳语，十分隐秘，李晟听了，一张脸，扭曲的不成样子。不得不说，大宁皇室，真的很会玩儿。
“安排人手没有？”秋沫儿摇头，“庞雏凤安排了许多人手，那位贵妃也不是省油的灯。”
“在天下大变的时候，一定要把他送到西北去，可明白。”
秋沫儿笑了笑，“早就准备好了。”
她的眼神瞄着折美鸢，汇报工作的同时，在试探这位主母，究竟有什么样的表情，以后该用怎样的办法相处。
折美鸢优先的饮茶，对他们的耳语，视若罔闻。真的这么大度么，显然不是。李晟已经做好时候被盘问的准备。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已经暗中较劲儿上了。还有一个云缥缈，许是最单纯的，但功夫奇高，若是打架，谁还是对手。
秋沫儿办事儿，他一直很放心，“行了，你在青山坐镇，我很放心。龚安，你还是监视北国方面的动静。我要你们时刻往西北汇报，我虽然不在西北了，但柳家，我爹，还在那里。”
好比一个家族产业，不能因为自己净身出户了，就对它不管不问。况且，还没有净身出户，李晟还是柳家庄的支柱。
“龚安，从当年你冒险给我报信，我便知道，你十分有正义。北方金国狼子野心，我们不能不防，还得辛苦你留心点儿，能让天下百姓避免战火。至于后来的事儿，自有他的发展，和结果。”
龚安脸上浮现一丝有羞愧，竟然没想通这些，“少主放心，北面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眼中。”
龚安告退，秋沫儿也要跟着离开，李晟一把拉住她，“你给我坐下。”
折美鸢见没有了外人，酸溜溜道，“没想到啊，你们这么亲密。”秋沫儿道，“夫人不知道，我幼时，得到公子解救，才有了安稳的环境，这些年相依为命，倒没有多寂寞。”
李晟板着脸，“你都瞎说了些什么问，我问你，上一次你们下药，是你的主意，还是林芸花？”
“重要么，不过一夜风流，我们又没有非要你负责。”都是独立的女人，林芸花已是勾栏青楼说一不二的人物。秋沫儿掌管天网，一双眼睛，能看破很是多事儿，很多人，神秘非常。
折美鸢脸色白了白，想起洞房花烛夜羞人的技巧和姿，原来他竟然已经有过。
男人这方面，其实很正常，这个时候，高门大院里，很小的时候，就奉献出第一次。
秋沫儿继续挑衅着，李晟冷汗一颗颗留下，折美鸢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
李晟走过去，一边搂住一个，吹熄了灯火，只剩下高台上老迈的叹息声。
大家彼此坦诚相见之后，再多的误会，都应该消解了。
嘱咐秋沫儿，小心神鉴司，和折美鸢一起去了西水门。西水门的天仿佛塌下来，很是混乱。所有的猪肉铺子，全部关门大吉，在醉云楼，灵堂已经设立好。
人们哀痛着，这么好的帮主，怎么会死呢。
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李晟走出人群，走进了醉云楼。醉云楼没有酒，所以不醉。楼里的大胖子，都微微退后一步，有一个瘦子，却一步未退。他反而径直地往李晟前进的方向堵住了去路，李晟看着阁楼上冷然的人。
低声对着折美鸢道，‘带回，准备跑。’
折美鸢摇头，明明知道她不会跑，为何还能阻挡。李晟绕开他，走到灵堂前，上了一炷香。“老洪啊，你的这些兄弟啊，到最后，竟然容不下你。”
洪桐站在阶梯上，“不是我们容不下，而是你的恩情还是了他。”
这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对人有了恩情，反而害了别人。报恩的人，要遭受苦难，忘恩负义的人，反而能得长久。
“你来找我，只是为了引诱我上钩？”
洪洞点头，“没错，我知道，你一定回来的。”李晟捂着额头，的确，有时候，他太念着情分。当年，洪帮主听了他的吩咐，一丝不苟的执行他的安排。于是在后来，他还会帮着他，让屠夫帮，在混乱的青山城，占了一席之地。
当所有人都开始变质的时候，洪帮主变得没有那么厉害。于是这些人就要更加的腐蚀他，洪帮主的外衣，已被锈蚀的不成样子。但是一颗心，总是避不开这个砍。这样的傻帮主，把自家的银子，无缘无故往别人的手里送，真是可笑。
他们觉得送的够多了，不需要再偿还了。洪帮主的心里却还是有所隐忧。李晟厉害，要是糊弄他，很有可能会失去庇护。现在汴通帮，能跟屠夫帮相安无事，不用想，李晟起了重要的作用。
他们的确想多了，李晟没有把他们当成随时宰割的牛羊。在屠夫帮掌控西水门之后，李晟便不过与多管了。都说了，好自为之，既然不同路，何必要相互牵扯，但他们过分的是，竟然如此陷害他。
洪桐更是禽兽不如，连父亲都不放过。
胖子们都退到了后面，一群手持刀枪的江湖人，将他们围过来。李晟脸上挂着冷意，“这就是你们的屠夫吧，忘恩负义。”
“不管你怎么骂，今天就得死在这儿，”他们早已准备，而李晟毫无防备，以有心算无心，已经算的十分好了。
李晟冷冷笑着，“洪桐，真以为吃定我了，你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儿。”
洪桐冷哼，“死到临头，还嘴硬。你一直压在我们的头顶，现在，一定要把你给踩在了脚下。”
李晟摸了摸鼻子，折美鸢持剑在手，随时准备杀出去。
“瞧瞧，这不是来了么？”门外的官兵，将翠云楼已团团包围住，李纲拨开人群走了进来，“大胆，洪桐，竟然犯下杀父的重罪，还有你们这些帮凶，来人，都给我带走。”
洪桐大声吼道，“不可能，我没有。”
李纲道，“证据确凿，还竟然说不关你的事儿。临行前，让他吃了药，激动的时候一命呜呼。嗜血杀亲可是砍头的大罪，洪桐，你束手就擒吧。”
这般大的阵仗，不用头，用脚也能够想得清楚了。屠夫帮累积了大部分的财务，让官府都眼红了。这么自相残杀的戏码，他们当然可以从容拿走好处。
李纲经过李晟身边，皱了皱眉头，“你小子，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儿。你若出了事儿，我可不好跟王大人交代。”
如此人物，更是难缠，他不会跟你讲什么道义，为了目标，无所不用其极。青山繁华的外表下，已是千疮百孔了。青山上百来没有过战争，围绕的城墙，都出现了裂痕。徽宗皇帝不关心，身为开封府的知府，他很是着急。
屠夫帮有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么，当然有。只是外部维持着良好的形象。里面的蛀虫，擅长钻空子。李纲是谁，火眼金睛，之所以放任这些人，便是等待一网成擒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这些人通通都是流放的罪名，而有价值的醉云楼，全部在官府的掌控中，西水门猪肉的生意，也被官府收入囊中。官不与民争利，那只是升斗小民，像这样的巨商，就应该打击。
官兵从里面一箱一箱搬着东西，李纲板着的脸上有了笑容。有了这些银子，可以在青山城又做上几件惠国惠民的工程。
第一件事儿，便是把青山城缺了的城墙全部修缮一遍。厉害的人物，有一种冥冥之中的直觉。说不出个所以然，但觉得这件事儿必须要做。
如此做，很有些下作，他们完全可以等洪帮主没有一命呜呼的时候，将这些人全部擒拿。为了达成目标，一条命不算什么，不管这个人有多少称呼，都会成为牺牲品。
李纲跟王诏不一样，李纲太看重实物，王诏呢，则照顾全局。李晟很庆幸，还好没有留在开封府，这样的风格，跟他完全不一样。
“小子，我警告里，这里是青山，不是西北，不要再这里搅风搅雨。”
李晟就是不安分的主，王诏可以容忍他。李纲表示，一丁点都不能容忍。
李晟呵呵一笑，“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厉害，大人多虑了。若是大人没有事儿，小人便告退了。”
折美鸢跟李晟并肩而行，“他就是李纲。”
李晟点头，“没错，就是李铁面，这一次冲着屠夫帮来的，我们说不定还要谢谢他。”
折美鸢摇头，“竟说瞎话，看你这张臭脸，就知道没有好的事情，我们现在去哪儿，回天阁。”
“不回天阁，我们回去得意楼。”黄河东岸的得意楼，已慢慢隐于幕后。青山城的得意楼，还正常开着。西水门这边走的低端路线，市场还不错。和折美鸢手牵手皱着，他们在这里相识相爱，很有怀念的意义。
“鸢儿，我只想和你一起这样到老，什么俗世纠葛，都不用再理会了。”
折美鸢点头，“那咱们现在就走，去南疆，如何？”
南疆，有着天下第一美人，李晟讪讪地笑了笑，“开玩笑的呢，我们还是回柳家庄呢。我给你钓溪河里的鱼，如何？”
青山这座腐朽的城，就让他腐朽吧。指了指身后的街角，“瞧，她还注意着我呢，我只能好好的待着了。”
“叶儿，你不回去看婆婆么，还有你那个师妹，不知道去了哪里，都不见了踪迹。”
没有任何回音，上了得意楼，李柳等在门口，“我就说你们会来的，二姐非是不相信，要来看你们。”
柳叶儿从楼梯飘上来，“小弟，你又出卖我了？”
这两个活宝，没完没了，“行了，饿不饿，不饿，我们都还饿了。管家，快点上饭菜来。”
聆听着青山城的更声，不知道平添了多少的愁绪。不能在城里就了，那样，会生不出要保护他的心思来。然而他无一兵一卒，有什么作用了。
青山四大禁军，只希望他们对得住禁军的名头，扛起保家卫国的重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