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是黄诚，偷窥了会，见的确是没人了，才喘着粗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是的，没错，就是坐下！原来悬崖下半米处竟然有块平台！
黄诚此时有种两世为人的感觉，陈二猴的及时出现，让他的生死一赌成功了，又想起之前要不是认出了这人，估计自已早成宋炎华的枪下之鬼！
没想到这个陈二猴竟是自己的福星！
匀过气息后，黄诚爬到还在晕迷的佐滕三郎身边，表情阴阳不定的迅速转换着，他知道只要自己轻轻一推，就能摆脱小鬼子的控制，恢复自由之身。
心里想着，双手也作势欲推，却又停了下来！
黄诚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之后怎么办？
回长沙，找伯父黄澄明？不仅前途就此毁了，以后还得过隐姓埋名的日子？。那回部队？宋炎华知道是自己出卖补充团团部，万一知晓自己还活着，肯定会告发，到时即使有伯父护着，革职查办还是逃不掉！
思来想去，黄诚猛然想起刚才偷听到的宋炎华对陈二猴下的封口命令，看来是怕被伯父听到后实施报复！而那名师部的少尉已死，程奎朗又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就是说，只要将宋炎华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就欢刃而解！
而要消灭宋炎华，只能依靠……目光又一次看向佐滕三郎，让这小鬼子利用一次，这次轮到自己利用他了，眼睛一转就有了计划。
打定主意，黄诚仔细检查起来，发现佐滕三郎就是摔晕的，手臂上的枪伤也不碍事，除了留点血外，没伤着骨头，便撕下块布将伤口粗粗一包，然后躺下，闭目养神起来！
回到血腥味更浓的村庄时，队员们已在打扫。
一具具尸体从房子中拖出，在地上留下一条刺眼的血带，然后叠成一堆，枪支弹药也被收集起来，堆满了一地。
另一边，二十来个衣裳不整的女子正扑在那些村民尸体上嚎啕大哭，几名队员在劝着什么，不过看来效果几乎为零。
见状，宋炎华长长叹了口气，这几年见过无数次类似的场景，甚至更惨烈的，每一次除了愤怒，更多的是身为军人的愧疚。
不忍再看，匆匆走向那幢房子，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和乱糟糟的声音，随着宋炎华的出现，顿时静了来。
几名轻伤队员中央躺着两名腹部裹着重重绑带的队员，都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宋炎华正要上去安慰几句，里屋传来徐雷的急切声音，“是队长吗？快过来，程团长随时会昏迷！”
闻言，宋炎华只得朝伤兵们歉意一笑，就走向里屋，在转身那一刻，他注意到有名队员表情阴了下来，不由心中一紧，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屋里，徐雷正连声叫唤着程团长，宋炎华忙几大步过去，只见程奎郎脸色雪白，双眼似睁似闭。
“程团长是失血过多，没有生命危险！”徐雷小声介绍。
松了口气，宋炎华俯身轻声道，“程团长，我是宋炎华！”
低沉的呻吟声中，程奎朗眼皮颤抖着缓缓睁开，艰难地确认了宋炎华的身份，眼神亮了起来，“宋队长，今晚十二点，王山头，接应第420团突围！”
宋炎华愣住了，没想到程奎朗急着见自己是为这个，自己已脱离第140编制，这事再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看出宋炎华的疑惑，程奎朗断断续续地解释起来。
原来，第420团团部及三营遭遇日军一个大队，数次突围失败，被迫困守王山头，电台也在战斗中损坏，只得派出数名通讯兵，其中一名成功潜出包围圈并将口信送到师部。
师部来的参谋主要任务是让距王山头最近的补充团组织兵力策应第420团的突围，没想到，部队还没调动，就被日军偷袭了！
“部队太分散了，已来不及收扰，再说……”程奎朗喘口气，悲呛道，“宋队长也知道，补充团就那几个老兵，也消耗的差不了，剩下的都是些新兵蛋子，就是全搭进去，恐怕也难完成这任务！”
宋炎华知道程奎朗说这些的意思，瞄了眼徐雷，后者正朝他微微摇头。
“程团长！”顿了下，宋炎华还是咬牙朝一脸期待的程奎朗轻声道，“不是我们不想帮忙，实在是另有紧要任务，恐难从命！”
眼神迅速暗淡下去，强提着一口气的程奎朗再也支撑不住，眼睛缓缓闭上，嘴中还嚅嚅着，就是这句话让宋炎华脸色一变！
“张涛，第140师少将副师长！”宋炎华朝看着自己的徐雷沉声道。
“哦！”徐雷的表情也一下子凝重起来。
“徐副队长，你看……”
其实并不是宋炎华因张涛当日在横坡岭为他开脱的而改变主意，关键是任由一名少将要是被日军击毙或俘获，这责任不是他们能承担得了的！
“还是向上面请示下吧！”徐雷用无奈的声音答道。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那就有劳徐副队长去通知电报员！”
点点头，徐雷大步离去。
看了眼又陷入昏迷你程奎朗，宋炎华叹口气，调整下情绪，正待去安慰下那几个伤员，后面突然传来惊呼声，然后是女子的哭喊声，一惊，连忙冲出去。
只见一群队员将那些女子按在地上，边上还有名头发雪白的老妇躺在血泊中，胸中处插着一把柴刀。
以为这群队员要学小鬼子，怒火腾的一下直冲头顶，拔出手枪就欲射，好在边上的陈二猴眼疾手快拦住了！
“队长，她是自杀的！”
“自杀？”
“嗯，其她几个女的也想自杀，弟兄们才按住他们！”
“怎么回事？”宋炎华收起枪，边走边问。
“那些女的说无言见人了，只能一死！”
宋炎华一下子明白了，在感叹这些女子刚烈的同时又有一丝愤怒，就是因为想救她们，队员们才用肉搏解决小鬼子，否则的话，扔几颗手榴弹就行了，哪还会有伤亡！
走了几步又停下，宋炎华让陈二猴找几个人，将轻重伤员和阵亡的弟兄都弄过来。然后才走向乱成一团的人群。
“队长来了！”卢建辉正束手无策，见到宋炎华就象见到救星一样！
狠狠瞪了眼，宋炎华小声道，”救人也不必弄出这么大动静！”
“队长，这群娘们要死要活的，弟兄们见死了一个，这不，不一急就动作大了点！”卢建辉委屈地解释。
又瞪了眼，宋炎华下令，”将她们拉起来，抓住就行！”
听到命令，队员们两人一个扯起女子，然后死死扣住还在不停挣扎的女人手臂。
“这位长官，行行好！”其中闹腾最厉害的一个中年女子朝宋炎华哭喊道，“就让我们这些可怜人去死吧，活着也是丢列祖列宗的脸！”
“长官行行好，让我们去死吧！”其她女子也一起哀号。
面对如此悲惨场面，这些从死人堆里活下来的队员们也个个露出不忍神色，只有宋炎华，脸色铁青，冰冷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个中年女子，直到对方眼神躲避，才冷冷道，“这位大姐，口口声声说丢列祖列宗的脸，那你们都死了，谁为他们去报仇，你们又有何脸面去见他们！”说完一指那些男子尸体。
“那些鬼子不是都死了吗？”中年女子被吓住了。
“这些小鬼子是我的弟兄们打死的，又不是你们！”宋炎华进一步刺激对方，见陈二猴他们过来了，又一指，“你们自己看看，为救下你们，弟兄们不惜和小鬼子以命搏命，你们倒好，又想一死了之，对得起这些受伤的弟兄，对得起这位死难的弟兄们！”
看着轻重伤员，看着阵亡队员，女子们的眼中除了死意，又多了几分愧疚，不再挣扎，队员们也顺势松开束缚。
见效果不错，宋炎华趁热打铁，一指许大虎的遗体，大吼道，“你们中哪位是我这位弟兄用命救下的？”
“长官，是我！”一名女孩弱弱地喊了一声。
“看着他！”宋炎华一指遗体，大厉喝道，“想不想为他报仇！”
火焰终于在眼中腾起，少女尖叫着喊道，“想！”
“那你们想不想为自己和亲人报仇！”
在宋炎华的引导下，女人们发出了这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吼声，“想！”
“还想一死了之吗？”
“不想！”
看着状若疯子的女人们，所有队员都张大了嘴巴，对宋炎华的敬佩更上一层楼。
“长官，可我们都是女人……”又是那名中年女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炎华打断，“女人又怎么了？你们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不等对方接话，又问道，“你们会开枪吗？”
“会一点点！”
“那就好！”宋炎华朝卢建辉一挥手，“卢副队长，给她们一人一支步枪，弹药多给点，然后安排几名弟兄教下要领！”
“谢谢长官！”中年女子激动的连连感谢。
“以后碰到鬼子别硬拼，打不过就跑，记住，活着才能报仇！”宋炎华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又一次感谢后，中年女人招呼其她人去拿枪，却见那名少女走到遗体前，扑通一声跪下，边磕头边泣道，“大哥哥，你等着，小雪会用许多许多小鬼子的头来祭奠你！”
当说到许多许多小鬼子的头时，那森冷暴戾的气息连宋炎华都不禁头皮发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