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卿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道，暂时减缓了血液的流出，将他平放于地上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你明明知道，”她身上紫红色越发的浓，眼眶中的眼白开始慢慢被瞳孔侵蚀，“他是我一辈子最不想伤害的人，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信任你，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
狂风卷的她身上衣袍飒飒作响，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随着她每一声嘶吼流了下来。
“你，连本性都入了魔——”
一袭白衣的男子从天而下，静静地落在地上，不曾溅起一滴鲜血。
他那样的洁白，但他脚下却那样的妖红。
“所以，你又要杀了我？”
她哭够了，垂下眼眸看着躺在身边疼的说不出话来的休屠末炎。
“不管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我都是欠你的——”
突然她睥过眼看着成桀道，“但是你，我欠你的上辈子死前已经还清了，这辈子的，我现在就还给你！”
她猛地一握拳，成桀还没来得及制止，只见她眉心一皱，“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教给我的，我还给你，从今天起你我师徒情分恩断义绝……”
成桀半眯眸子，没有说话，她恨自己也没有关系，事成之后他只要去除她这段记忆，让她永远和自己在一起，哪怕不让她成为圣魔拧断她的手脚，废了她所有的修为，只要她在自己身边。
她晃晃悠悠的走近白子矜，嘴角勾起一个讥讽轻蔑的笑，“我以为在你心里，我与上一世还是有些不同的，我爱你，所以离开你看着你幸福就好，所有的一切我来承担，哪怕上天不再让我入轮回，变成地狱里的恶鬼这些我都不在乎……”
“跟我走，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会失了心智！”
白子矜上前一步抓住她冰凉的手，却拽不动她丝毫。
“她不愿跟你走，即使她再怎么恨我，怎么跟我断绝关系，她都会站在我身边，因为她是魔，你是神。”成桀冷眼看着他，那么的嘲讽与不屑，“你看来还是没能看清你自己的心呢，不知谁在幽荧死后说过不再爱上任何一个女子，我看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将她当成幽荧吧，她在你心里一直是沈清卿，现在都是，否则又为何迟迟不为了这天地除掉这个羽翼未丰的妖孽！”
“你闭嘴！”白子矜身上的清冷之气将地上的血水冻上了一层冰渣。
“我为什么要闭嘴，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果不是，那你杀了她啊！杀了她天地重回平静，毁了她的灵魂她就不能转世，以后天地间便再也没有了她的威胁！”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一直在白子矜脑海中回荡。
“噗——”
沈清卿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眼，原来，他真的心狠到如此程度。
一柄冰白色的玄剑此刻穿透了拉莎的身体，在他化出剑刺向她的那一瞬间拉莎冲过来替她挡下了腹上的一击。
只不过白子矜将那柄剑在拉莎身体里刺到最深处，连带着身后面贴着拉莎站立的沈清卿一同刺了进去。
她抽搐的张了张嘴，只说了两个字，“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
孩子，他的孩子——
白子矜眼眸一亮，看着手里的剑，看着眼前的人，再看着沈清卿嘴里说出的两个字，“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为什么我会……是你！”
白子矜眸光阴冷地看着成桀，哪怕隔了颇为遥远的距离，那种仿佛瞬间从眉宇之间迸裂出来的杀意的暴戾却依旧让成桀以及那些魔兵感觉到了无边无际的寒意彻骨，除了成桀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倒退了一步。
他是神还是鬼？
他们不知道，神暴怒的下场便是鬼。
即使在千百年后，关于这两人的战斗流传与街头巷景，磅礴的规模将整个月氏国化为粉粒。
只是他们不知道，重伤的沈清卿拖着一息尚存的休屠末炎用尽最后一丝魔力不知飞到了哪里。
一个幽静诡异的树林里，她再也飞不动落了下来，倚倒在一棵树干上。
“你醒了。”
她看了看躺在怀里的休屠末炎，他的脸色不比自己好少多少。
“咱俩一起死也不错。”他一笑，露出了口中洁白的牙齿上斑斑血迹，在这漆黑幽静的树林里显得格外诡异。
“快死了还那么多话，来张嘴！”沈清卿忍着痛睥了他一眼，在怀里掏出一颗小药丸。
“这是什么？”他没有听她的话乖乖的张开嘴，这个时候这颗药丸肯定不是寻常药。
“就是恢复体力的丹药，把它吃了！”沈清卿眸光有那么一丝闪烁，拿起丹药就往他嘴里塞。
休屠末炎半眯着眼睛，“我吃了你就把这药究竟是什么告诉我？”
沈清卿微颦眉头点了点头，“好。”
他没再犹豫，张开嘴将那颗药含了进去，抬起眸子审视着她。
看他吃下了这颗丹药，沈清卿虚弱的终于连连坐着都费劲，下 身还一直渗着鲜血，她慢慢的躺了下来，看着休屠末炎迷迷糊糊说道，“那是长生丹，你不要怪我，我可不想和你一块……唔……”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不想跟他一起死，那好，那她干脆不要死了。
她已经虚弱的再没有力气进行反抗，只是任由休屠末炎疯了一般的肆虐着她的口唇，挑弄着她的丁香小舌，刮取着她口中每一个地方的密津，然后她只觉喉咙一紧一个圆不隆冬的东西滑了进去。
是长生丹，他竟然没吞下去！
沈清卿惊恐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虚弱到透明的脸，“你为什么，你为什么……”
“我要你，咳，还欠我的，下辈子再还给我……”
休屠末炎看着她几近呆滞，惊慌失措的脸，慢慢抚过，抬起头在她的眉心像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上去。
这一切的一切，她内心的害怕纠结无助懊悔自怨充斥了她的整个大脑，让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休屠末炎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直到她眉心一凉，三千年前的感觉便再次涌上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