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清清秀的脸颊,神色不变,坦然自若的受了这一记大礼,甚至还带着几分长辈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亲切的说道:“你居然还没死?”
“还未见到乱家再起辉煌,属下怎甘人死灯灭?”话语中,带着一种决绝,但是,旋即却挂上了一抹黯然,接着说道:“但是,天运不由人定,属下命不久矣,所以,希望能将乱家仅余一脉乱天涯托付于九长老。”
袭清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笑容略微有些落寞:“你也终究要离去了吗?虽然今日见到了即墨浅羽那仅剩的灵魂,却好似失去了曾经的记忆,让我连多说一句都觉的难受,现在,终于最后一个坚守的人也要离去了吗?”
活的长久,未必如传说中那般快活,千年时光,一层不变,她不是未曾离开过这里,但是,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这世间无非就是那样,看腻了,还不如静坐黯然。
落凡尘没有多说话,恭敬的低头,宛若仆人一般站在宫门一旁,束身站立,仿若一守门的将士。
破败的宫殿,有着不灭的公主。
“看在你忠心可嘉的份上,如若他能活着出来,我承若会尽力帮助他”良久之后,袭清微微抬头,淡淡的开口道。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落凡尘神色间轻松了许多,只余下事为尽,身先死的不甘。
……
与此同时,那宫殿深处,一处走廊中间,爬行中的乱天涯,豁然停下了身子,处于一个既不往前也不往后的位置,靠在了墙壁之上。
“兽头,刚才那个女的,好像认识你啊!”乱天涯对于袭清没有多少好感,说话间充满了轻视的味道。
“嗯”兽头稚嫩的声音也凝重了许多:“刚才一进来的时候,她就先和我问好,说明她认识我,但是,我让她失望了,所以,之后她再也没有看过我一眼,但是,我只记得我之前是生活在一个特别吵闹的世界啊!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在我耳边念经,然后是敲钟。特别的烦”
静静聆听,乱天涯感觉自己好像快要揭开那秘密的一角了,听兽头说完之后,乱天涯才低声接着说道:“你觉得,她可以相信吗?万一她要是想害我,我这贸贸然进去”
兽头沉默许久,才接着说道:“我的本能告诉我,可以相信”
“其实,我现在都怀疑这深处究竟有没有我想要的答案,有没有重宝,说实话,我从那个女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特别危险的感觉。”
“有吗?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脑海中却有一种印象,这个女人虽然我不喜欢,但是,却不曾怀疑。”
俩人聊了几句,如今看来,意见相驳,而且,没有丝毫证据能证明自己说的是正确的,都是主观的感觉,乱天涯心中更是不确定,他总有一种感觉,那个女人没有所谓的善良。
但是,如今就这么离去,却又心有不甘,万一,那里面真的有重宝呢?扭头看着漆黑如墨,宛若地府入口的走廊深处,乱天涯略一犹豫,恢复了坚定:“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豪气的吼了一句,乱天涯低头趴在地上,一只手扣着地面,奋力的向着深处前进。
一次停住,俩人的交流虽然没有得出什么有力的线索,却让乱天涯心中多了一丝警惕,正是这份警惕,让他活着离开了这座宫殿。
这处宫殿,看似破败不堪,但是,从一些细节去看,例如走廊俩旁凌乱掉落的夜明珠,和墙壁上镶嵌的金丝,依稀可以想象出曾经这里是多么的辉煌奢华。
走廊笔直向前,落灰却极少,显然经常会有人打扫,只是不知为何,那明明已经坏掉的夜明珠,掉落的石块,墙壁上的缝隙,却不曾进行整理,任由这处宫殿如此破落下去。
只是清理却不修补,就好似一个固执的人,在用自己的行动说明,我只是居住在这里,却不是这里的主人,我有打扫的义务,却没有修补的权力。
乱天涯好似一根有自主意识的拖布,爬行所过之处,地板光亮如新,而乱天涯却彻底的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尤其是那身上的伤痕,更是好像饱受折磨 厉鬼一般。
走廊之长,简直出乎意料,虽然,乱天涯爬行的速度不及奔跑,但是,却也不慢,但是,此刻爬行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四周还是一幅破败模样,竟然还看不到那走廊的尽头。
乱天涯有些惴惴不安的停了下来,回头张望了一下,身后如同身前一样,由于夜明珠黯然的光芒,近一些的地方还能看到,远一点的地方,却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楚。
“兽头,你说,这会不会是一处迷宫?”
“啊?”兽头迷迷糊糊的声音,低低传了出来。
“我说,咱们会不会被困在这走廊里面出不去了?你别睡啊!”
“哦”兽头有些无精打采的声音传递了出来,显然,它又有些疲累,自从上古战场,兽头有了一些控制他人身体的力量之后,它总是如此,聊不上几句便昏昏欲睡。
“这笔直一览无余,连个拐角都没有的走廊,怎么可能是迷宫?”
话虽如此,但是,乱天涯心中却多少多了一些惊慌,因为这走廊实在是太长了,他虽然只剩下一只手臂,拉扯着身体爬行,但是,他本身体质强横,单凭这一臂甚至都能上窜下跳,这速度的确不慢,这一刻钟少说也爬行了二三千米的距离。
百米的走廊便可称之为少有,这数千米的走廊,简直是匪夷所思,况且还是笔直的,谁造院子会造这么一条笔直的长廊?
不过,兽头的话未必不可信,况且,之前从外面看到这出宫殿群的时候,就发现占地面积极为辽阔,里面居住了数千人毫无问题,想到此处,乱天涯也只能压一下渐渐升腾的焦躁情绪,低头准备继续默默向前爬行,好歹,自己此前伤势并没有看到的恐怖,左臂和右腿都是骨折,此时,已经渐渐恢复了一些行动的能力。
但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眼角却撇到一缕白色的光芒飘过,衣角如云,芳香扑鼻。
乱天涯心神一紧,单掌拍地,整个人腾空而起,打着转的远离,右手金爪源力闪烁,伸手便扣住了墙壁,整个人好似一只壁虎一般的挂在俩面墙壁的一处死角,双眼如电盯着那一个方向,尘埃落定,却看不到一人,好似刚才那一瞥只是幻觉一般。
但是,轻轻抽动鼻翼,乱天涯却真真切切的闻到了一缕幽香,后背靠着墙壁,脑袋盯着天花板,乱天涯确保自己这俩个方向不可能有敌人出现,才缓解了一些心中紧张。
“袭清,是你吗?”
乱天涯明知不可能是袭清,袭清身上的清香淡然如天边浮云,而此时,嗅到了一缕香气,却是好似花中最艳的哪朵,芳香浓郁,偏偏带着一种孤芳自赏的哀愁。
但是,此刻,呆在这处走廊之中,乱天涯反而是希望跟随而来的这人是袭清,虽然本能让他感觉袭清身上有一股危险气息,但是,之前相处,袭清也没有动手伤害自己,与她相比,如果再出来一人,单凭自己现在的身体,甚至可以说毫无还手之力。
预料之中的鸦雀无声,乱天涯眼睛滴溜溜的转,期望能够寻找到蛛丝马迹,这走廊实际上并不宽阔,高约四米,左右间隔也不过俩米,一路上也不曾发现通往外面的窗户,所以,与其说是走廊,不如说是封闭的密道,虽然前后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来路,但是,这附近却是一览无余,看不到半分踪影。
“姑娘,想必你能跟随我到此,隐匿的本事的确高超,但是,却在刚才露出了行迹,想必是有话想对我说吧!”乱天涯口中波澜不惊,但是,眼神却警惕愈重。
寂静如亡,整个走廊只有乱天涯的声音回荡,但是,乱天涯不急,他别的没有,耐心却是足够,整个人好似蝙蝠一般挂在墙角,静静等待。
果然,良久之后,响起了一声哀怨的叹息,好似乱天涯就是那始乱终弃的人渣一样。
“果然不出所料,一开始见到你,以为你不善言辞,笨笨的,但是,你心如明镜,不仅不傻,反而极其聪慧,无愧于乱家之名。”
乱天涯脑海思如电转,他活这么大,所见之人寥寥,能留下深刻印象的更是少,渐渐的脑海中就锁定了一个轮廓,心中却更是骇然,如若所料不错,这个女子难不成跟了自己这么久?
“既然出声,又何必遮遮掩掩呢?你既然露出了身形,那么坐下来详谈如何?”心思电转,乱天涯此时口若悬河,彬彬有礼,面对一个藏在暗处的人,总要比明处的人危险百倍。
声音极其好听,宛若请拨琴弦,古琴一般轻灵铺叙,颇有一种音律回转间的缠绵,就好似递到心间的低吟一般,不适合和鸣,只能独奏,音线中带着扯不断的幽怨。
“我愿见你,却不愿让你见我,如此这般聊上几句,却也是奢望了。”
这声音的确好听,真正的诠释了女子的柔美,且里面带着如怨似哀,颇有一种扯不断的缠绵的感觉,一般男儿只需这一句话,不免心絮纷飞,落入这段情中,自以为自己是那女子痴心爱慕的才子,但是,偏偏她遇到的是乱天涯,以警惕为牢,死死的将自己锁在坚冰之中,不会轻易的相信她人会喜欢自己。
闻言,眼神冷然,嘴角翘起一丝冷笑,乱天涯如同不知神情的榆木疙瘩:“我若不愿多说,你不露面还能逼迫我不成?”
黑暗中,声音长久没有传递出来,良久之后才有一声叹息传了出来。
“乱家一脉果然如记载中一般,冷血似冰,嗜血如魔,残忍堪比野兽。”
伴随话语,乱天涯瞳孔微微一缩,刚才空无一人的走廊中,白裙似雪,神情哀怨,五官柔美的女子款款而来,动作矜持,好似古画中走出的人儿。
“芒屩布衣,衣家衣胜雪见过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