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天涯威风凛凛的站在脚下木桩之上,手套之上泛着淡淡金光,上面的紫色道纹闪烁着神秘沧桑的光芒,手中拎着那人头大小的珠子,抬头看去。
宛如巨蟒蛇阵组合而成的一面巨墙,从天边呼啸而来,那盘旋扭曲搅动的身躯,宛如一条条阴冷巨蟒一般,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乱天涯能够感觉到一股威胁的气势,好似面前是洪水滔天一般,充满了自然灾难的恐怖,乱天涯眸子冰冷,抬起手将手中的珠子迎向了那万千根须,声若洪雷的吼道:“都别动,否则我就捏碎这颗珠子。”
但是,话语如风声,飘扬散去,但是,那些根须却不曾有半分停滞,撕裂虚空,根须条条,宛若游龙一般席卷而至。
乱天涯后退了俩步,几乎摔下木桩,双手同时抓住那珠子立在胸前,眼神中却是不由自主的闪过了一缕惊慌,当擒敌达不到想要的后果的时候,就意味着此时,自己是那最危险,也是最让敌人痛恨的存在。
但是,不可能啊!明明可以从这颗珠子上感觉到那强横的力量啊!难道自己寻错了目标?
但是,低头看去,这木桩之上,再无其他之物,只有自己手中这可珠子,难不成,自己脚下的木桩才是梧桐根的本体?
此时,远处,一抹幽光闪过,袭清背后蝶翼舞动,速度快到了极致,但是,却还是不及根须的速度,只能告诉吼道:“小子,精怪不同人言,梧桐根不畏生死,快逃。”
乱天涯脖子僵硬的扭头,骨骼碰撞咔咔作响,眼中寒冰尽失,满脸的复杂神情,嘴唇蠕动了几下,吼道:“你怎么不早说?”
话音未落,那根须便瞬间抽打而下,宛若道道惊雷,响声震耳欲聋,鞭风呼啸,撞的自己肌肤生疼,旋即就感觉到眼前一黑,仿佛天空被遮住了一般。
“砰”
“砰”
“砰”万千打击声,好似鼓点一般越来越快,渐渐的汇聚到了一起,宛若淅淅沥沥不停歇的下雨声。
远处,袭清身子戛然而止,眸子呆滞的看着前方那宛若,鞭影重重,烟尘弥漫,那些根须好似一根根染血的鞭子,连绵不绝的敲击而下。
此时,别说是乱天涯即使是袭清自己,恐怕都会在这种恐怖的攻击之下,灰飞烟灭,瞬间被砸的血肉模糊。
一瞬间,袭清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被人攥住了一般,压抑的喘不过气,如果说之前的错误,自己可以用对方的贪婪当作借口,那么这一次呢?明明自己知道的,为何当时就没有想起来?为何只是想着千年未动,想要活动筋骨?为何自己要证明给那些早已经死去多年的人自己很强大呢?
一瞬间,整个空间的轰雷一般的抽打声,好似被抽空了一般,袭清身子一晃,悬浮在空中,生机全无。
整个人好似浮在空中的雕塑一般,生息全无,好似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具可有可无的身体。
下面,一个人快跑的脚步渐渐变为挪动,四米多高的身躯瞬间萎缩了下去,宛若瞬间从二十青年迈入了八十老龄一般。
乱千秋只觉的脑海中一阵阵轰鸣,一股股绝望般的思绪冲击着神经,几乎不能思考,心中只剩下一声声的悲鸣哀嚎。
“难不成,这老天看自己没有见到幼儿的离去,所以,要将悲剧重演?让自己看个真切吗?”
“砰”那根须显然也恨极了乱天涯,近乎疯狂的抽打,竟然让数跟根须凭空断裂,四散飞开,一截根须掠过,宛若暗器一般,将乱千秋的身子撕裂了一道大口子,鲜血四溅,但是,他却是微微一抖,一动不动。
一脉单传的孙儿死在自己眼前,只留下自己这个曾祖活在世上?老天,你未免也太过于残忍了吧?此时,乱千秋心中蓦然升起了一股暴虐的气息,恨不能将这可恨的老天生生撕碎,恨不能将这世间修者全部斩杀,将这份痛苦分享出去。
这种打击,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传承已断,独独留下老人孜然一身,瞬间,乱千秋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意义。
一张脸庞瞬间好似苍老了百岁,那满脸的黯淡,宛若枯死的树木,毫无生机,一双眼睛四处游移,蓦然,看到了悬在空中的袭清。
“这便是你乱家守护兽应该做的事情吗?”声音似利剑,尖锐而凄凉。
袭清身子微微一怔,愧疚感蔓延全身,身上陡然升起了一股灰暗的气息。
“你是守护还是毁灭?为什么死的是我孙儿而不是你?”
袭清好似被浓雾笼罩的眼睛渐渐闪烁光彩,人在空中缓缓直起了身子,低头冷冷的撇了下方乱千秋一眼,低声吼道:“闭嘴。”
或许曾经乱千秋对袭清还抱有一份尊敬之心,因为,纵然是千年之前,乱家鼎盛之时,每一位守护兽都是超然的存在,说出的话甚至堪比家主的命令。
但是,此时,乱千秋已经陷入了比绝望更深的疯狂之中,顾不得心中感情,口出恶毒道:“这便是你的守护?你的守护是将人推入火坑之中吗?”
“闭嘴”袭清长发散乱,声音都有些沙哑:“我让你闭嘴”
如果说,之前她只是被愧疚侵蚀,那么此时她的心脏却好似被人一下一下的鞭打,又疼又憋的难受。
就在这俩人相互之间,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远处那根须鞭打之中,居然不可思议的传出了一声怒吼:“老子即使粉身碎骨,也要让你们变成柴火烧成灰烬。”
乱千秋身子一怔,旋即眼中射出希冀之光。
袭清眸子清亮,扭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那鞭影重重,一瞬间,身体里面好似注入了力量一般,冷冷的看着下方的乱千秋低声道:“我会救他,哪怕是死,但是,我要你收回你说过的那句话,我是乱家守护兽。”
乱千秋的话算是彻底的刺痛的袭清的灵魂,加上她本来就有所愧疚,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不顾一切的救人。
身后蝶翼舞动,天地间,瞬间好像被染上了一层淡蓝色的火焰,妖异而美丽。
就在此时,前方那宛若疯癫般抽打的根须,动作却戛然而止,根根树立,停滞在空中,露出了里面的场景。
乱天涯脚下的木桩已经碎裂成渣,甚至大地都坑坑洼洼看不出本来面目,但是,那中间却顽强的站着一个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的身影,尤其是举起的右手之上,几乎看不到肌肉,森森白骨让人胆寒。
但是,更恐怖的是,那白骨竟然用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顷刻间便恢复如初,那白如玉的新生肌肤之上居然没有半分伤痕。
今日之后,乱天涯的战斗风格恐怕会更加野性,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很难死,极其难死,虽然,力量并没有提升多少,但是,那恢复能力却堪称匪夷所思。
至于达到了什么程度,虽然达不到刀切肌,刃过半,入口生,白刃离体,肌肤复生的恐怖境地,但是,却也相差不多,纵然是白骨森森,不消片刻,便能恢复如初。
原本,这次事件之后,乱天涯对于自己的贪婪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心中也有意识的想要改变一下,尽量不要那么贪婪,但是,现在得到了这种恐怖的恢复能力,乱天涯蓦然觉得,自己用死拼搏,好像比普通人的重伤不治还要有可行性。
对于旁人来说,用一臂换一件珍宝,说不清楚值或不值,但是,对于乱天涯来说,却毫无疑问是值了,按照现在的恢复能力来看,纵然自己四肢被斩断,未必没有恢复如初的可能性。
但是,失血过多还是让乱天涯有些迷糊,身子摇摇晃晃的站在原地,将那颗死死握在手中的珠子高高举抬在头顶,低声嘿嘿的冷笑了俩声:“听不懂人话是吗?不惧危险对吗?”
此时,得到这般恢复能力,乱天涯渐渐有些脱离常人的范畴,身上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癫狂,不惧生死的张扬。
不过也是,无论是谁发觉自己身体恢复能力这么可怕,也会毫无畏惧,说穿了这世间人不就是怕一个死字。
“继续啊?怎么不打了?”乱天涯抬起脸孔,眼中寒冰依旧,却在寒光之外多了几缕张扬。
仔细看去,乱天涯五指死死的扣着珠子,已经有一个指头伸到了那珠子里面,恐怖的恢复能力,加上天生至理无坚不摧的武器,真要生死相搏,乱天涯的力量简直深不可测。
而远处,袭清刚刚有些泛光的眸子,看清楚的瞬间,就流露出了一缕惊慌,和怒火熊熊的火焰:“混蛋,你就不能不作死吗?”
而,此时的乱天涯,骤然发觉自己好似得到了不死之身,加上天道碑境界的提升,让他的自信前所未有的炽烈,根本就没有听到袭清的声音,况且,袭清也经过了一番苦斗,力量用尽,此时也有些强如之末的味道,几乎连高声说话的力气都失去了。
乱天涯依旧依照着自己的想法,发着疯,眼中带着丝丝怒气,杀机毕露的看着旁边这些静立如植物的根须。
虽然自己的确是没死,但是,那种疼痛却是丝毫不减,全部承受了,一次次的断肢,一次次的皮肤撕裂的剧痛,让他对这些根须充满了杀气,恨不得张嘴咬上几口。
但是,还好乱天涯没有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冲击的失去理智,五指紧扣,冷冷扫了一眼四周:“你们这不是也知道害怕吗?”
“那就绝望吧!”乱天涯抬起的右手,好似轻轻一捏,好似捏破水珠一般轻松,那珠子瞬间碎裂,化作点点滴滴的金色液体掉落了下来。
此时,乱天涯反而心中多了一丝疑惑,这好像太轻松了吧?还未用力,就已经碎裂。
但是,一扭头就看到,那些宛若活物的根须慢慢变得灰白枯萎,化作碎屑洋洋洒洒的掉落在身周,心中还是生出了一丝报仇的愉悦。
“混蛋,我上辈子欠你的”远处,袭清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呐喊一声,看着乱天涯的眸子中升起了滔天怒火。
乱天涯扭头微微一愣,瞬间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上一句,但是,刹那间,心脏的跳动好似停止了一下,旋即就感觉到体内燃烧起了一团火焰,同时耳畔好似有一个诡异的声调在呐喊,声音听不懂,但是,却能感觉到那声音的阴冷和毫无人性。
旋即身子一软,便摔倒在地,眼前渐渐从光亮变成了黑暗,最后只看到袭清飞掠而来的身影,和一张略有羞涩却充满了怒火的脸庞。
乱千秋只感觉到一波三折,心情好似那涌动的波涛一般,上下起伏不定,整个人都有些被折腾的心力交瘁。
此时看到,袭清身影一闪即逝,冲到乱天涯身旁,将他扛了起来的时候,用尽最后一丝力量质问道:“你要干什么?”
“你给我闭嘴”袭清扭头,冷冷的说道:“救人,一定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孙子。”
和乱家中人尤其是乱天涯这个怪胎不同,袭清好似是一块寒冰落入了火焰之中,和这个世界的生命之力格格不入,这些生命力量见到她宛若见到蛇蝎一般,避之不及。
袭清眸子闪烁着复杂之色,微微发肿的脸颊不复之前清丽,但是,纵然如此却依然可以看到她脸颊之上升起的俩团红晕,狠狠的瞪了一眼扛在肩头的乱天涯。
袭清背后蝶翼轻摆,留下了乱千秋一人再次,身影闪烁飞掠向了那洞顶的出口处。
扶摇直上,再次回到乱步殿中,袭清扛着乱天涯的背影显得很是别扭,身材娇小的袭清几乎被乱天涯完全掩盖。
莲足落地,袭清身子轻轻一抖,竟然有些扛不住乱天涯的身子,万万没想到,她会虚弱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