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天涯眼神一凝,心中有些慌乱,但是,抬头一看,那抹流光竟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迅速,甚至心中深呼吸了好几口,抬手,那道光芒才坎坎到了眼前。
对于乱天涯来说,衣胜雪抛过来的东西,速度很缓慢。但是,在旁边青邙眼中乱天涯才是怪异的那一方。
衣胜雪心中本来对乱天涯有气,所以这一抛有心让他难堪,几乎是用尽了全力,但是,在她的视线中,乱天涯先是很做作的深吸了几口气,在那信封到了眼前的瞬间,手臂好似穿越了空间一般,捏住了信封。
乱天涯只是知道自己好似强大了一些,却不知道自己强大了多少,接过信封反过来一看,只见信封之上俩个秀气的字体,袭清。
“有话说就好了,她怎么还给我写封信?”乱天涯很是不解的低声嘟囔着。
而,对面的衣胜雪却瞬间顿悟了袭清的想法,乱天涯以为这是他离开之后,袭清才写的信,但是,衣胜雪却知道,她是在乱天涯离开的同时进入的房间,完全可以确信这封信是袭清早就写好的,甚至在乱天涯还在昏睡的时候就写好了。
写信的原因,恐怕就是,她不愿意再见到他,等他醒了就要赶走他,却万万没想到,乱天涯先发制人,打动了袭清的心,让她渐渐爱上了这个人。
相同了这一点,衣胜雪不由自主抬头看了一眼乱天涯,也不知他的运气使然,还是看出了这个苗头,竟然将明明注定会没有下文的感情变成了一段美丽的开始。
乱天涯接过信封,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在他心中,袭清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虽然地位没有圣采萱那么重要,却也比自己生命更重,一时间只觉的心中暖暖的,将信封贴身收好。
抬头看向衣胜雪低声道:“她还说了什么吗?麻烦你告诉她,我一定会继承了家主之位,尽快赶回来的!”
衣胜雪此时只觉的乱天涯是那种城府极深,甚至能看透人心的阴险之人,不愿过多接触,冷冷的说道:“我不是你们的传话筒,有话自己去说”冷哼一声,最后深深看了乱天涯一眼,后退一步,背后虚空波纹闪烁,她好似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消失在了俩人面前。
乱天涯扭头看着青邙,颇有些感慨的说道:“没想到吧!这衣胜雪都如此神秘,现在我慢慢感觉到这世间所有人都好似特别神秘,看不透啊!”
青邙却是微微一笑:“芒屩布衣衣胜雪,作风神秘,实则却是不得不神秘,如若她不用这种手段,她绝对活不到现在。你看这世界好似人人都有秘密,都有看不透的地方,实则,你才是最让人看不透的那一个。”
乱天涯对于青邙的博学已经懒得惊讶了,现在他只感觉好似旁边这个青年无所不知一般。
“是谁要杀她吗?”
“说实话,这也是我想了解的东西,这里面迷雾笼罩,我总是推不出真相”青邙微微摇头,旋即耸耸肩接着说道:“不过也无妨,只要跟着你,早晚会看清这迷雾之后究竟是人是鬼。”
“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继承这乱家之位,你最好学一些保命的手段,不然,你恐怕也活不久了!”
乱天涯学着青邙耸了耸肩,低声道:“无妨,我每时每刻都在努力,如果这样还是死了,那只能证明天意如此,而不是我努力不够。”
和人接触多了,乱天涯也渐渐便的不是那么的冰冷了,慢慢少了一些生人勿近的寒气,多了一些洒脱。
俩人相视一笑,这次过后,俩人之间友情好似加深了许多一般。
没有过多隐瞒,俩人一路向前,走到洞穴之前的时候,乱天涯简单的和青邙说了一下自己这一路的历程,或许正是这种态度才让青邙愿意承认乱天涯是自己的朋友。
想想也是,乱天涯因为没多少朋友,所以极为看重感情,而青邙性子聪慧,好似能看透他人一般,一般修者还未必真的那青邙当作朋友,心中或多或少有些恐惧对方的智慧,表面可能笑嘻嘻,背后就会躲得远远的,恨不能将自己的一切藏在阴影中,永远不要被青邙知道。
而。乱天涯看重的是感情,是实力的提升,自身秘密他根本就没想过隐藏,这种性子,反而是让青邙有一种得到信任的感觉,才会慢慢的将乱天涯当作了至交好友。
“当时,我就是被袭清从这里一脚踹下去的!”乱天涯颇为感慨的站在洞穴上方,语气当中倒是没有多少对袭清的怒气了。
那是肯定的,人家女孩身子都给你了,那还有什么怒气。
下方洞穴也有些许的变化了,但是,相对于外面的环境,这里的变化反而是最小的,只有寥寥不多的几根藤蔓攀延在俩侧,乱天涯当先跳了下去。
“不会吧!她踹你下去?那丫头虽然有些恶趣味有些腹黑,但是,心性良善,不应该吧!”青邙颇为不信的反驳了一句,跟随乱天涯跳了下去,眼神泛光的看着周围。
他好似能够嗅到那迷雾之后的一点点蛛丝马迹,看到了一点点,当年,辉煌的宗族时代究竟为何会一夜之间灭亡的真相。
虽然境界晋升到天道之后,乱天涯也能够勉强附碑而行了,但是,还是习惯性的运用身体的力量,速度越来越快,俩旁洞穴墙壁宛若幻灯片的一一闪过,看不真切。
“咚”乱天涯好似陨星一般的坠落在地,下方海水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干枯的海底,乱天涯伸手挥散了旁边升腾而起的灰尘。
对着旁边潇洒飘然而下的青邙说道:“一会见到我曾祖,你别着急的问问题,他身体变异,心情不好。”
“我之前查过,除了你父亲不知去向,你们乱家一脉仅余你一人才对啊?你曾祖怎么可能还活着?得有二百多岁了吧?”
乱天涯伸手指了一下周围,语气感叹的说道:“呆在这里,想死都难。”
说过之后,当先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碎木残渣,踩上去虚虚的,又向前走了几步,那些之前不会动的根须倒是没有多少变化,依旧纠缠着铺在地上、
乱天涯好奇的深处手指戳破了身旁的根须,那深绿色的汁液依旧会缓缓流淌,只是,不像之前一样那么疯狂的融入乱天涯的身体,极快速的融入了空气之中,旋即,就看到那被戳破的空洞,竟然瞬间便恢复了原样。
青邙来到这里之后,整个人神采奕奕,眼中闪烁着光芒,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观察着周围,看到乱天涯那疑惑的动作,开口解释道:“这些根须,应该是梧桐根成为精怪之后舍弃的本体,没有意识,但是还是活物,等待个百年就可以生长出新的梧桐根,第一个年头的梧桐根,生命力生生不息。”
虽然第一次来这个洞穴,但是,看着青邙竟然好像比乱天涯还要熟悉,这让乱天涯很没有面子,所以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攀着根须从缝隙穿梭、
走了片刻之后,就来到了之前哪处空地,果然,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健壮的身影盘腿坐在中心,俩旁六只手臂也只剩下一双手臂和四个血肉模糊的伤口,看着除了体形之外像一个正常人了。
看到那个背影,乱天涯眼中闪过一丝心痛,显然自己的曾祖的确很不适应自己变异的身体,竟然不顾剧痛,生生的将那多余的手臂其根切断了,但是,悲哀的是,乱家的恢复能力,总有一天会将那四条手臂从新生长出来,面对如此能力,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走到了近前,乱千秋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虽然没有如何激动,但是,还是看得出眼中的神色轻松了许多,拍了拍身旁的土地,高声道:“过来坐,曾祖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
乱天涯扭头示意青邙不要开口,自己乖乖的走到那块地方,盘腿坐在了乱千秋身旁,俩人身形对照到是颇有一种大人旁边坐着一个小孩的感觉。
“天涯,曾祖这幅样子,是不是已经适应不了外面的世界了?”
乱天涯神情一愣,语气急促的说道:“曾祖,你不会是有轻生的念头了吧?”
“啪”一只大手重重的按在了乱天涯的脑袋之手,手掌之大几乎完全包裹了乱天涯的脑袋,乱千秋声如轰雷:“混账,乱家儿女只有战死,没有自尽一说。”
乱天涯被大手压的低下了脑袋,神情却颇为享受,这种长辈的责骂让他只敢在梦中想想,或许有自虐倾向吧!乱天涯很喜欢这种被长辈责骂的感觉,没有失去过的人永远不会理解这种渴望。
“曾祖,不过是一个不应该存活的人,但是,既然活着我就不会选择自尽这种没出息的死法。”
乱天涯盘腿坐在旁边,没有言语,静静聆听。
“今后这乱家的出路还是要落在你们年轻一代的身上了,只是苦了你了。”
“孩儿不苦”乱天涯微微低头,声音坚定:“我会让乱家荣耀辉煌重现的!”
“好孩子”那大手轻轻的抚摸乱天涯的头顶,只有乱千秋知道,一生刚强的自己,眼角竟然缓缓淌下了一行泪水。
“原本我是想出去看看你曾祖母的坟墓,寻寻你爷爷的踪影,但是,静下心来想想,当时,虽然这梧桐根是罪魁祸首,但是,我本可以活着离开,但是,我却选择了贪婪,期望将一叶提升到双叶长老的级别,偷偷的又进入了这里,才酿成了这种苦果,留下了她们孤儿寡母艰难生活,是我的错啊!”
乱天涯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劝慰这个伤心的老人,只能沉默不语。
幸好,乱千秋终究是个心性强韧之辈,哀伤过后,顷刻间恢复如初,低声道:“天涯,这家我没脸回去了,你出去帮曾祖看看吧!寻寻根,如果能找到你曾祖母的坟墓,就将她的棺柩带来吧!将当我早就死在了这里,将这里当作坟墓,让我俩合葬吧!”
乱天涯轻轻点头,心中却明白,的确自己的曾祖说是不会轻生,但是,这番话说下来,却已经将生无可恋的心态显露无遗了。
但是,乱天涯不知如何去劝说,也不想强迫曾祖好好活着,低声道:“好”
乱千秋眼神中沧桑成伤,声音空洞:“离此地不远处,向西行三百里,有一矮小山脉名为隐世,后山有一三进三出的宅邸,名为乱家,门前有俩颗杨柳遥遥相对,后院有一古井,古井后是一片你曾祖母喜欢的桃树林,古井旁有一小凳,平常,我练武之时,她便会端坐其上,撑着脸颊看我。”
乱天涯只感觉到一股撕裂一般的痛楚由心间升腾,乱千秋虽然声音中没有悲戚,眼角更没有泪花闪过,但是,那种痛楚却是如此的感染人,痛彻心扉。
“孩儿,莫要负了一人芳韶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