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方慕卿的电话，苏以珩背靠着车静静站着，雷默在不远处，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该不该过去问一下。
趴在车椅上的顾希，好久都没有办法动一下——又或许是不想动——身体的疼痛，在刚刚进行的时候完全麻木了，而现在，一股股说不清的痛传了出来。
好疼，可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为什么——
顾希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可没有能够回答她。唯一可以给她答案的人，就是苏以珩了。
不知道这样躺了多久，力气开始一点点回到了身体里，顾希慢慢起身，背上盖着的他的外套就滑了下去。她看了一眼，一言不发，而车窗外，就是他的背影。
她静静看着那个背影，是恨他，还是什么呢？
一支烟抽完了，苏以珩拉开车门，看见她坐在车座的另一边，紧紧挨着车门。长发凌乱的披着，头靠着车窗，却是一动不动。
他没有说话，上了车。
雷默和司机也都上去了，车子就开动了。
顾希没有去想车子要去哪里，她想逃，也逃不掉的是不是？
也许是身体太累，又或许是心里累，不知何时，顾希靠着车门睡着了。可是，等她醒来的时候，自己却是靠在他的怀里的。
她赶紧坐正身体，想要远离他，却被他抱住了。
“到了。”他说。
顾希没有动，看着他下了车。
她不想跟他走，不想——
可是，无力的身体没有给她足够的力气逃脱，苏以珩拉开车门，抱着她下了车。
顾希也懒得再和他争执什么，他要怎么就怎么样吧！反正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是吗？他连她最后的一点自尊都毁了，她还有什么？只留下这样一具空壳，供他玩乐而已！
电梯，停了下来，苏以珩抱着顾希走向了家门，雷默赶紧按下了门上的密码，开了门，苏以珩就抱着顾希走了进去。
她不管他要怎么处置自己，只是木然地接受着。
雷默看着她那无神的双眼，心里也不禁有点疼，苏以珩却依旧面无表情，为她脱去衣服，抱她泡澡。
浴室里，只有自己，雾气昭昭，她抬头看着玻璃里的自己，不禁苦笑了。
顾希，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失去自己的一切，成为这个男人的附庸？接受他的安排？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你这样，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陆允清怎么办？你想过他没有？苏以珩这样对待他，他怎么办？
客厅里，苏以珩接了两个电话，就躺在沙发上，让雷默回去了。
穿着浴巾走出来的顾希，看见的只有他。
看着他躺在那里，顾希的脚步，却似灌了铅一样的重，没办法走过去。
可是，当她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只是在闭目休息——
顾希静静看着他，一动不动。
苏以珩猛地睁开眼，看见了眼里的她，猛地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是谁，就坐起身，喝一口茶几上的水，道：“我还有事要出去，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走向了玄关。
就这样吗？
“你觉得这样就可以了，是吗？”她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苏以珩停下了脚步。
“苏以珩，在你的眼里，别人的尊严都是一文不值的，是吗？所有人都得按照你的想法活着，是不是？是不是我们每个人都得遵照你的命令，苏以珩？”她站起身，盯着他的背影。
他转过身，缓步走向她。
“你想说什么？”他问道。
顾希苦笑了一下，道：“我想说什么有用吗？你有把别人放在眼里吗？包括你的叔叔，你是不是也觉得他是无足轻重的人？可以随意让你伤害？”
苏以珩双手插兜，明了般的点点头，笑了，道：“你这么和我生气，还是为了他，是不是？你觉得，我伤害了他，是吗？”
“是我觉得吗？难道那种事不是你做的吗？”顾希道。
“究竟是你，还是我，我们两个人，谁伤害他更多一点，顾希？”苏以珩道。
顾希愣住了。
“你明明知道他有妻子，是不是？你知道的，你明知道他是有妇之夫，知道你的存在会给他的婚姻带来多大的麻烦，可你还是不肯放弃，三年前是，现在他回来，你反倒更加——”他顿了下，“你说你不爱他，不爱的话，为什么不早点跟他说清楚？为什么要看着他为了你和家里闹翻？顾希，到底是我们两个人谁，更过分？”
顾希一下子坐在沙发上。
“我只是让他知道一个事实，哪怕这个事实很残酷，可他必须清楚，他是个成年人，他不能继续活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为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幻想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苏以珩道。
顾希冷笑了下，道：“这么说，你还是好心，还要谢谢你，是吗？什么前途，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那么急功近利、不择手段——”
苏以珩苦笑了，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叹了口气。
“你有认真去了解过他吗？你知道——”顾希道。
“很好，顾希，说的好！我听你这么说，真的要鼓掌了！怪不得小叔要为了你和婶婶离婚，你真是为他着想。你是不是觉得除了你，我们所有人都没有真心关心他？我们都不在意他的状况？”苏以珩走向她，双手支在沙发扶手上，俯身逼近她，眼里闪过阴冷的笑意，“知道吗，你这是典型的，小三理论！好像一个男人的悲苦只有你这种小女生才明白，和他结发多年的妻子只是空有婚姻的名义，和他朝夕相处的家人只是利用他，只有你才真正理解他，恭喜你，顾希，你合格了！你是个成功的，第三者！”
“苏以珩——”顾希猛地站起身，却被苏以珩按住了肩膀，又被他按了下去。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你是拯救他的天使？只是在他最痛苦的时候让他重拾对生命的渴望，然后你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你就是这么伟大的人，是吗，顾希？”苏以珩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