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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有他

帮阿哲做完最基本的检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因为他们中午刚刚吃过午饭,所以抽血检查安排在了明天早上。

心脏源是一早在莫斯科那边的时候,那边主治阿哲的医生帮忙联系的,确认后,童医生便安排了阿哲住院,打上两天消炎点滴,就能尽快安排手术。

这期间,池景灏一直跟着他们,倒是免去了尹汐很多麻烦,譬如排队缴费,拿检查单什么的。

她跟阿哲只需要坐在一边,看着他排队就好。

有那么一瞬间,尹汐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在外漂浮了五年的心,终于回到了可以避风的港湾。有这么一个人在,她似乎再也不用担心害怕,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情,转身总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

可是,他们之间相隔的不仅仅是五年的时光,更有之前的恩怨纠葛,她很清楚,也很明白,过去了的时光,永远也回不去了。

阿哲的病房是朝阳的,因为他喜欢清净,所以尹汐给他办的是独立病房。

价格是高了些,但好在条件不错,最主要的是干净又清净。

尹汐收拾妥当之后,转身就看见池景灏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个热水瓶,衬衫的袖子挽起至胳膊中间,西裤穿在他的身上一点也不嫌弃肥大,反而有种别样的时尚。

不得不承认,池景灏不仅仅长得动人心魄,还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哪怕是再土的衣服,穿上他的身,给人的感觉,恐怕都是迥然不同的。不说他是最帅的那一个,但可以说他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在人群中一眼望过去就能一眼看见的那个。

他刚刚进来的那一瞬间,尹汐透过他身后未来得及合上的房门看见,外面的走廊里,有几个脑袋在使劲朝里面张望。

那是几张年轻漂亮的脸蛋,单单是看着池景灏的背影,眼中的红心都已经泛滥成灾了。

尹汐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世间有这么一种说法,内在美往往比外在美更加重要。但事实证明,长得好看的人往往更具备让人信任以及喜悦的条件。

池景灏长得这幅模样,相貌身材气质,家世背景社交,每一样拿出来都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这样的男人,想必很难会有女人不对他动心吧?

说起来,五年前自己如果可以做到不动心,事情或许会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

下午,阿哲打完了两瓶点滴。

这期间,尹汐曾经熬不过困意,靠在病床边睡着,再醒来时已经是日落时分。

睁开眼的第一幕,看见的是一张俊逸帅气的脸,和一双幽深的像一口古井般的黑色眸子。

此刻,那双眸子正定定的望着她,而那张俊脸和她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尹汐一惊,一个不稳身子直接往后仰去,而不出意外的,那人再次伸手将她稳稳接住。

熟悉的气息再次逼近,尹汐的心跳随着那阵淡淡的清香跳了一下,而后下意识的深深吸了两口周围的空气,一时间,心里只觉得被填的满满的。

相隔五年之久,他带给她的感觉,依旧还是那么的……让她脸红心跳,很轻易的就能让她乱了分寸,不知所措。

池景灏的眸光也微微闪烁了一下,但面上依旧淡漠如常,然后他神色平淡的将她扶稳坐直,平淡的松开手,往后稍稍退了一步。

窗外是红霞满天的夕阳,照射在房间里,让这里的每一处都形成了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风景。

“妈咪……”阿哲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站在窗前的两个人,大眼睛里忽闪忽闪着奇怪。

尹汐赶紧回神,想要起身走过去,却在站起身的一刻发现,可能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她的腿脚都已经麻掉了。不动还不觉得,这么一动,便觉得双腿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脚底升起,逐渐蔓延而上。

她不得不重新坐回到了凳子上,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按住膝盖,皱着眉,希望那酥麻的感受能赶紧褪去。

下一秒,眼前出现一双价值不菲的皮鞋,接着一人在她面前蹲下,在她愣神间,那人已经伸出手,一只手握住了她纤细的小腿,而另一只手则覆上她的腿和膝盖,一点点的轻轻按摩着,帮她加快血液循环。

“……”尹汐愣住,此刻大脑里一片空白,除了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已经不知道应该要做什么样的反应。

病床上的阿哲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中带着笑容。

“好了。”许久后,池景灏松开手,同时抬头看着尹汐,目光中依旧还是淡淡的神情。

不知为何,尹汐忽的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干净垂下眸子,卷长浓密的睫毛掩去她眼底的神色,声音也是淡淡的,但却朦胧覆盖上了一层沙哑。

“谢谢。”

池景灏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去看阿哲,温柔的声音从病床边传来。

“饿了吗?”

尹汐忍不住再次抬头看过去,视线所及之处,他高大修长的身影微微弯下,一手撑着病床边沿,一手轻轻抚过阿哲的小脸蛋。

不用看,她也能想象到他此刻眼中的温柔。

看着他的背影,尹汐忽的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五年她虽然过得艰辛孤单,却自认为自己已经练就了一颗坚强的心,不管未来再遇到多大的风雨,她一个人也能扛得住。

但是今天,池景灏从早到晚的陪伴,忽然让她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是那个样子,其实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刀枪不入。

阿哲提出想出去吃饭,池景灏微微一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答应。

阿哲的手术就安排在后天,明天又是一大堆的术前检查,为了不让阿哲紧张,尽量营造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氛围,尹汐并未拒绝。

……

处于市中心的大型超市内,人很多,毫不夸张的说,尹汐他们就是硬挤进去的。

池景灏抱着阿哲,尹汐紧跟在他的身后,却不想进门的时候被旁边的人挤了一下,尹汐直接朝旁边的人身上撞去。

“小心。”耳边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她下意识的转眸,便看见了池景灏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同时她觉得自己的肩膀一紧,下一秒,她已被他安全的带入怀中。

就这样,他一手抱着阿哲,另一只手将她护在怀里,走进了人潮拥挤的超市。

进了超市后,他将阿哲放在了购物的推车上,握着尹汐肩膀的手也松开,却是滑下来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相对,皮肤相触,尹汐触电s似的想要抽回手,他却意识到似的转过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尹汐一怔,只听他道:“超市人多,为了 不被别人再撞到。”

说完这句,他便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推着推车往超市入口走去。

尹汐下意识的将手指握紧成了拳头,想挣扎来着,却又没有挣扎。

阿哲很开心,一路坐在推车里,看见货架上有什么新鲜的没见过的东西,都会指着问一遍,而池景灏总是很耐心的跟他解释,听不懂就换一种解释的方式,直到小家伙听的差不多为止。

就这么一路走着看着,一路逛下来他们的推车里也已经是满满的了。

最后,他们站在卖盆栽的架子前。

阿哲指着上面没见过的植物,问池景灏,“那是什么?”

“含羞草。”

“那这个呢?”他又指着另外一盆。

“绿萝。”

“那这个?”

阿哲越问兴致越高,尤其是在听池景灏说起一些植物的特殊之处时,两眼直放光。

池景灏不知道,但是照顾了他五年,一直看着他长大的尹汐却是很清楚,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阿哲比同龄的孩子都要好学,一旦有弄不明白的地方,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一个为什么接着一个为什么,直到问的你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她看着池景灏仍在耐心的给他解释,不由有些怜悯,想着等会他会不会有被问烦了的时候。

“让一让,让一让……”正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吆喝声。

尹汐侧首相望,只见通道的人都纷纷让向一边,一个推着一小车货物的卖水产的男人匆匆过来。

他一路叫嚷着让一让,知道这边人多,却也没打算让一让别人,依旧推着车往前横冲直撞。

等尹汐反应过来,他都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眼看着小车就要撞上她,腰间忽的一紧,她已经被揽进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小车擦着她的衣袖匆匆而过,吆喝声也越来越远,尹汐抬眸,再次对上那张百看不厌的俊脸,和那双深不见底的幽深黑眸。

一时间,周围的嘈杂似乎都变得不见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变得虚化,只有他,成为了她眼中唯一的真实。

一切似乎都还是以前的样子,此刻,她忽然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酒店,不是在路宅的晚宴,而是在那之前……

那一天晚上,她去见路斯远的相好贝琳娜,在咖啡屋前,她差点摔倒,也是他,这样抱住了她……

原来,他们相识,比她记忆中的要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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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