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废之人？
老嬷嬷皱了皱眉，一双严厉的眼神，打量着凤九歌，良久，才问道，“你就是当今皇上的皇后凤九歌？那个凤家唯一的小姐？”
点头，凤九歌没再理会那老嬷嬷，径直朝里面走了去。
“这里，倒是挺安静的。”
见凤九歌忽略自己，那老嬷嬷脸上，全是怒意。
不过是一个被废的废后而已，她竟然还装着如此高贵的姿态？在这甘泉宫，还没人敢如此给她脸色看的。
刚欲上前，却被书雪给拉住了。
“嬷嬷请不要介意，我家小姐自小被宠惯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里，望您能笑纳。”
书雪将刚刚小桂子递给自己的首饰，其中几样交到了那老嬷嬷的手里，老嬷嬷掂量着手里的东西，冷笑了一下。
“还是你这丫头懂意思，把门关上吧，我带你们去找个房间住下。”
随着老嬷嬷引路，凤九歌及书雪两人，来到了一处特别偏的院落，能看得出，这里已是长久没人居住了，那房梁及桌椅床榻上，全是蜘蛛网挂着，从这房间内散发出来的，全是发霉的味道。
书雪皱着眉头，问道，“嬷嬷，这房间如此，怎能住得了人？难道就没有干净一点的房间吗？”
轻瞥了书雪一眼，老嬷嬷眼里，全是鄙视。
“都是被废之人，还想住金碧辉煌的宫殿不成？有得住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这甘泉宫本就是冷宫，也没几处房屋，其他的屋子可都是住着人呢，你若不愿，那就睡院落里吧。”
老嬷嬷的语气，极其不耐烦。
凤九歌倒是没在意，跨过门槛，进了屋子。
四下看了看，除了脏了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书雪，你跟我一起收拾一下吧，天也快暗了，早收拾出来，便能早些歇息。”
听了凤九歌的话，书雪虽心里憋屈，可还是应承了。
随之，又拿出了一件首饰，交到了那老嬷嬷的手上，“嬷嬷，麻烦您为我们找两床被褥，还有打扫的东西，可好？”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都不假。
收了书雪的好处，老嬷嬷脸上虽趾高气昂，却还是办了事。
只是，她疑惑，这个凤家的小姐，即是来了这冷宫，竟然也能如此淡然。
当真让她觉得，这女人不一般。
她见过不少被贬进入这甘泉宫的妃嫔娘娘们，她们没有一个不是吵着闹着要出去的，后来，那些个嫔妃不是疯了便是日渐消瘦死了。
这凤九歌，倒是与正殿哪位娘娘，有些相似。
“小姐，您先坐会，还是奴婢来收拾吧，你还有身孕在身，且小心不要动了胎气。”
看着凤九歌仔仔细细的打扫着，书雪心里一酸，眼睛里又是泪水涌出。
这皇上，怎能如此狠心待小姐？
当初明明，对小姐百依百顺疼爱有加，且因为这花玥璃，便是变了心，当真是无情。
“我没事，这么大个房间，你一个人收拾也怪累的。这也快收拾完了，动作快点，还能赶上去做个晚膳的时间。”
被凤九歌如此一说，书雪心里更是为她憋屈了。
忽的，止不住，哭了出来。
“呜……小姐，皇上怎能如此绝情？明明您也怀着身孕，他还如此待您，奴婢，奴婢真替您觉得不值……”
‘皇上’两个字，让凤九歌一瞬手颤。
最是无情帝王家，她早该知道的。
只是现在，她当真，已心死。
“别说了，赶紧收拾吧。”
此时，甘泉宫正殿内。
老嬷嬷端着做好的晚膳，进了殿内，那圆桌边，是一女人的身影。
女人跪在地上，手里是一串佛珠，在她的面前，是一尊不大不小的佛像。
“娘娘，该用晚膳了。”
看得出来，这老嬷嬷对这个女人，很是尊敬的样子。
念完最后一段经文，女人站起了身，一张容颜看上去很是苍老，且掩盖不住，她年轻时有着绝色容颜的事实。
顺着凳子坐了下来，拿起碗筷，突然，开口问道，“今儿这宫里，可是来人了？”
老嬷嬷一瞬惊讶，随之点头，“是的，娘娘。”
“是何人？”
这甘泉宫太过安静，她在这里住了快二十年了，小小的吵闹动荡，她是能听得见的。
闻言。
老嬷嬷的眼神有些躲闪，却也不好不回答。
将饭菜摆好，一同坐了下来，良久，才开口回答。
“是当今皇上刚封一位皇后，也是凤家唯一的小姐凤九歌，今儿刚被废了后，皇上贬她为庶民，让她来了这甘泉宫住着。”
一瞬，女人手微微一颤。
随之，恢复了原样。
“对她别太刻薄了，毕竟她也做过御儿的皇后，能照料到的，你便照料着。”
“是，娘娘。”
这十几年下来，老嬷嬷一直伺候着这位娘娘，也知道她的身份。
可她不明白，现在这赤月已是换了主，为何……
想着，老嬷嬷看着女人，突的开口，“娘娘，老奴不明白，既然先皇已逝，您为何还要在这冷宫住着？若是老奴传个话出去，皇上肯定会来这冷宫将你接出去的。”
老嬷嬷的话，在旁人听来，却是不懂的。
女人显然是懂她的意思，浅笑摇了摇头。
夹了一口饭菜在嘴里，细嚼慢咽下去，才开了口，“吃饭吧，有些事，还是不要去想的好。你也别动这心思想要去传话，若是被发现，我也是保不了你的。”
深叹了一口气，老嬷嬷自是知道女人话中的意思。
可难道，她就真的甘愿，在这冷宫里，住上一辈子吗？
“对了，估计她们还没能吃上东西，一会你给她们送点过去吧。”
“是，娘娘。”
*******
此时，御书房内。
虽然凤九歌让凤清羽不要来找君千御求情，可他是在耐不住，还是来了。
之前被君千御弄得狼藉不堪的御书房，早是让人重新添了案桌和书架，已是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井然有条。
案桌前，凤清羽跪在地方，不敢抬头。
“求皇上能看在凤家及大将军的面上，将三姐凤九歌放出甘泉宫。若皇上真对三姐已无情义，臣斗胆，求皇上放她回邺城，属下甘愿替三姐领了那害皇室子嗣的罪名。”
案桌后，君千御面色没有什么波澜。
好似他早已猜到，凤清羽回来求情一般，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听进耳里。
来此求情，凤清羽也是迫不得已。
原以为，废了便是废了，入住冷宫也就罢了，可君千御的旨意是，他便不得再贴身保护凤九歌的安全。
这让他，当真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凤侍卫，朕未治你的罪已算仁至义尽，你来此求情，当真是想惹怒朕不成？”
良久，凤清羽才听到了君千御的声音。
治他的罪吗？
也是该的吧？
毕竟，他身为凤九歌的贴身侍卫，却没能贴身保护于她，还在他不在之时，发生如此的事，也算得，这事他也有罪。
“属下自知有罪，还求皇上责罚。若皇上能将三姐从冷宫放出，属下甘愿以死谢罪！”
凤清羽的话，说得铿锵有力，让人不容怀疑他的决心。
冷眼瞥了凤清羽一眼，君千御的眸子里，带着些许怒火。
“朕念你忠诚，你去刑部领三十大板吧，求情之事，莫要再提，否则，朕便能治了你整个凤家的罪！”
君千御的话一出，凤清羽便真不敢再说什么了。
“属下，领旨！”
待凤清羽离开了御书房，一侧，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看着那御书房的大门，冷眼一瞥，继而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双手环胸，嘴里叼着一根细细的树枝，全是痞子的味道。
“皇兄当真决定，要这么做了？”
手上的笔，依旧在批阅着奏折，君千御未抬头，也未答话。
未能听到君千御的回答，君千墨继而又说道，“皇兄，你可曾想过，你如此做，她便会恨你一辈子！”
一辈子吗？
心里苦笑，君千御又怎会不知道，她会恨自己一辈子？
只是，如若不这般做，她相信，她的一辈子，会很短很短。
“无需多言，你只需将那能让她肚子里的死胎流出的药配于我，接下来的事，你便无需再管再问。”
能将凤九歌肚子里死胎的清洗干净的药他早是配了出来，只是，碍于凤九歌还不知道自己肚子里孩子已经死了，他也没找到什么办法，能让她吃下那药。
毕竟，她也是懂医术的，若是直接给她吃下，她定会发觉什么。
这一月以来，她能保命，也亏得他悄悄给了书雪一些药丸，让书雪掺在她的茶水中让她吃下。
不然，她凤九歌，怕是早丢了性命。
想着，君千墨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甩手，朝着君千御扔了过去。
“这药虽配了出来，但只有这一瓶，你可别打洒了。若是这药没了，我可也再是救不了她。”
要知道，为了配这药，他可是忙了这足足一个月。
稳当接住小瓷瓶，君千御将小瓷瓶紧紧拽在手里，似是在深思熟虑什么，眸子深沉，有些黯淡。
“这药，对她的身体，可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