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晖一页页地翻看着皓月的日记,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忐忑,他以为那天晚上皓月说喜欢他是看他相亲失败为了安慰他而心血来潮说的一句话,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不用说,皓月这次期末考试失利他难辞其咎。七月份皓月就要参加高考了,如果不帮助她调整好心态,任其这样发展下去势必会影响到高考的,如果这样他可把皓月害惨了,如果皓月因此没考上大学,他不但对不起楚老师更对不起皓月。
怎么办呢?从日记的内容看,皓月对他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劝说她放弃肯定是不现实的,如果生生地拒绝了她,说不定会让她深受打击。锦晖慢慢地合上日记的同时也想出了一个权宜之计,先暂时接受皓月的感情,安抚一下她的情绪,等她参加过高考过后再慢慢地疏远她,跟她讲清楚。反正等她上了大学之后学校里优秀的同龄男生很多,依皓月的条件,很快就会有男生来追求,到那时即使她知道真相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打击了。这样一想,他的心里顿时轻松了很多。他放下日记本,走向客厅,他知道皓月一定在客厅逗小白玩。
果不其然,皓月果真坐在沙发上逗小白玩,可是明显的心不在焉,看到他走过来赶紧低下了头。
他走到皓月身边坐下,尽量用温和的与语气说道:
“皓月,你那本日记我看完了,谢谢你对我的肯定,我想过了,你现在还小,而且马上要迎战高考,谈感情有点不太合适,等你考上大学,我们再开始好吗?”
“真的?”皓月抬起头,睁大眼睛惊喜地看着我,“如果我考上大学,就可以和你谈恋爱了?”
“嗯!”赵锦晖认真地点点头。
“好,那我一定加油,考上大学!”皓月也充满信心地说。
“我相信你,你成绩一直不错,只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再胡思乱想,为其它的杂事操心,一定能考上大学的。”
“我也这么想。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不再胡思乱想的,不过,我答应你不再胡思乱想努力学习了,你能请我看电影吗?”
“好,没问题!吃过饭我们去看电影。”
“现在去不行吗?我不想在家吃晚饭,我要在外面吃馄饨。”皓月嘟起了嘴。
“楚老师还没回来,我还没给他打招呼呢!”
“看完电影你不是还要来我家吗?那时候再打招呼不一样吗?”
“那好吧!给楚老师写个留言条吧,免得他回来看见你不在家替你担心。”
皓月一听,欢天喜地地跑回自己房间拿了纸笔给她爸爸写留言条,写好后把留言条放在茶几上,两个人便去看电影了。
电影院离Z大并不远,两人决定走着去。他们一边走一边聊些各自身边最近发生的一些趣事,两个人的心情都不错,聊着聊着就到了Z大的北门,Z大北门旁边有一排低矮的民居,住着几户人家,其中有一户人家只有一个六七十岁的慈眉善目的老婆婆,老婆婆一年四季靠卖瓜子为生,冬天的时候也卖些糖葫芦,糖葫芦都是老太太现做的,吃起来酸甜可口,皓月很喜欢吃,每次路过老婆婆家门口的时候必定会买上一串,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老婆婆做糖葫芦所选用的山楂好像比别家新鲜饱满、大小均匀,她把这些颗粒饱满,大小均匀的山楂用竹签穿在一起,扎在草把子上备用。这些扎在草把子上的糖葫芦就像等待检阅的士兵似的等着顾客的青睐。每次皓月都是站在摊位前犹豫不决,不知选哪一串才好,赵锦晖觉得可笑,选哪一串不都一样吗?每一串都是五颗山楂,大小也差不多,可是皓月就是拿不定注意,非得征求他的意见,今天也不例外。就在皓月犹豫不决的时候赵锦晖从草把子正对着皓月的那一面上取下一串糖葫芦说:“就要这一串吧,看起来好像比别的串更大一些。”
皓月就点点头说:“好的,就要这串吧!”她好像就在等他替她拿主意似的。
赵锦晖听了就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老婆婆:“婆婆,就要这串吧!”
“好。”
老婆婆答应着接过赵锦晖递过来的糖葫芦,准备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只见婆婆把旁边装糖液的锅子倾斜,将串好的山楂串贴着熬好的热糖泛起的泡沫上轻轻转动,山楂上便裹上了薄薄的一层糖,紧接着婆婆将蘸好糖的山楂串放到砧板上冷却。看着婆婆这一连串娴熟的动作,皓月感慨道:“真是熟能生巧啊!”。二三分钟之后,酸甜可口的山楂就到了皓月的手里。皓月吃着糖葫芦,话就少了。赵锦晖也不再说话,让皓月安静地一边走一边吃糖葫芦。他知道皓月因为小时候曾经有一次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咬着了嘴,据说咬得还不轻,还流了不少血,从此皓月吃东西的时候就很忌讳讲话。
皓月吃过两颗山楂之后把糖葫芦举到锦晖面前,“锦晖哥,你也吃一个。”
“我不吃,你吃吧!你知道我不喜欢吃零食的。”
“真奇怪,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怎么不喜欢吃呢?不行,必须吃一个,我数过了,这串糖葫芦一共有五颗山楂,我已经吃了两个,专门把中间的一个留给你吃的?”
皓月固执地把糖葫芦放在他面前。赵锦晖只好接过皓月伸过来的糖葫芦,把最上面的一颗咬下来,然后重新把糖葫芦交还给皓月。皓月一边接过糖葫芦一边问他:“怎么样,好吃吧!”
“嗯,好吃。”他点点头。
皓月开心地笑了,说道:“下次我们两个人一人买一串,这个老婆婆做的糖葫芦最好吃了。”
“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赵锦晖答应着。看着皓月吃得那么开心,他也很高兴,心想:其实可以买两串的,看皓月的样子,吃个两串应该不在话下。
等皓月手中的糖葫芦吃完,他们差不多也快到电影院了。
皓月一边把手中的竹签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一边意犹未尽地说:“真好吃啊!真想再吃一串!”
赵锦晖忍不住笑了,看着皓月怜爱地说道:“电影院门口也有卖的,一会儿再买一串好了。”
“不买了,我就最喜欢吃北门那个老婆婆做的糖葫芦。不管是糖葫芦也好,还是瓜子也好,老婆婆做的都是最好吃的。”
“那我们回来的时候还从北门过吧,再给你买一串?”
“好!”皓月高兴地说道:“我最喜欢跟锦晖哥在一起了,想干什么都可以,要是爸爸肯定又该教训我了,说什么边走边吃东西不斯文,吃糖葫芦多了对牙齿不好……总之啰嗦死了。要是天天跟锦晖哥在一起就好了。”赵锦晖一愣,怪不得皓月会对自己产生感情,自己是不是对皓月的好有些过分了,以后可得注意点了。
他们看的是一部戏曲电影《陆游和唐琬》。电影讲述了宋朝诗人陆游和表妹唐琬之间的爱情悲剧。陆游年轻时娶表妹~诗名卓著的“苏门四学士”之一晁补之的孙女唐琬为妻。夫妻二人诗书唱和,感情深厚。但是陆母不喜唐琬,恐误其儿前程,威逼二人各自另行嫁娶。在陆游百般劝谏、哀求而无效的情势下,二人终于被迫分离,唐琬改嫁赵士程,彼此音息全无。
十年之后的一个春日,陆游在家乡附近的沈园春游时,与偕夫同游的唐琬不期而遇。唐琬遣致酒肴,聊表对陆游的抚慰之情。一别十年,物是人非。这久别重逢,带来的是绵绵无绝期的创痛!诗人见人感事,,乘醉吟赋一阕《钗头凤红酥手》,信笔题于园壁之上: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词中记述了诗人与唐琬的这次相遇,表达了他们眷恋之深和相思之切,也抒发了诗人怨恨愁苦而难以言状的凄楚之情。
唐琬见此词后,感慨万端,亦提笔和《钗头凤世情薄》词一首: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一从电影院出来,皓月便开始抨击陆母自私,专制,不近人情。赵锦晖当然也为陆游婚姻的不幸唏嘘不已,可是在爱情道路上一直坎坷的他跟皓月比起来毕竟心平气和多了,所以尽管皓月的言语有些犀利,他却一直安静地听着,不发一言。皓月自己嘟囔了半天,见赵锦晖一声不吭,有点着恼:“锦晖哥,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对,当然对!可是当事人都无能为力的事我们有什么办法,做个看客罢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看了电影不是应该有所思考吗?比如说如果自己遇到类似的事情怎么办,要不要像陆游那样迂腐,一味地懦弱,一味地听母亲的话,白白葬送自己的幸福。”
“陆游也不是没反抗,不过是生在那种时代没办法嘛!”赵锦晖替陆游辩解道。
“那是他反抗得不彻底。”皓月看他替陆游说话很不爽:“锦晖哥,如果这种事发生在我们身上呢?比如说你妈妈不同意咱们俩谈恋爱,你会听你妈的吗?”
赵锦晖笑了:“我妈怎么会不同意咱俩谈恋爱,她要看到你,喜欢还来不及呢,哪儿会反对。”
皓月一听,喜笑颜开:“真的?”
“当然真的。”
“那我就放心了。”皓月高兴地拉起他的手,大步往前走,“我还要吃老婆婆的糖葫芦!”
“没问题!”
回来的时候,他们仍然走了北门,当然也买了老婆婆的糖葫芦,不过,这一次买了两串,皓月非得让他也学会吃零食。
走至金水河桥时,他们又在河边的夜市上吃了馄饨。馄饨是皓月的最爱,锦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带皓月浩宇兄妹在金水河的夜市吃馄饨时皓月说过的话:“真是太好吃了,我打算长大了就嫁个卖馄饨的,可以天天吃馄饨。”浩宇当时就笑喷了:“傻瓜,嫁个能赚钱的老公不更好,你想吃啥给你买啥,多好?”
皓月一听,也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拍着自己的脑袋说:“就是,我怎么这么笨。”
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不觉间皓月已经是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自己也已经快三十岁了。看着面前专心致志埋头吃馄饨的皓月,赵锦晖有些恍惚。
“你想什么呢?怎么不吃馄饨?”皓月发现了他的异样,抬头问道。
“哦,没想什么。”赵锦晖低了头,开始吃起馄饨来。
这是一年里最冷的时节,Z大已经放了假,学生们走得差不多了,夜市冷冷清清的,只有三家摊位还在营业着,卖热干面和炒凉粉的摊位都没人光顾,只有卖馄饨的摊位前还算热闹,这样干冷干冷的天气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真是暖和啊!
吃完了馄饨,赵锦晖和皓月继续散步回家。皓月家离金水河挺近,他们很快就到了家。楚天明一个人吃了饭洗了碗筷正在看电视。看见赵锦晖和皓月一同回来,很是高兴。
皓月同爸爸打了个招呼,便钻进自己房间再没出来。
赵锦晖便陪楚天明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赵锦晖给楚天明汇报了自己工作上的近况,楚天明赞不绝口,直说自己没看错,从第一眼看到赵锦晖就觉得他是一个有出息的孩子,末了又提醒他别忘了尽早解决个人的终身大事。赵锦晖当然是连连称是。
楚天明又叮嘱他找个机会开导开导皓月,赵锦晖说已经和皓月谈过了,这次她期末考试成绩不理想主要是思想不稳定,求胜心切,思想包袱太大,以后会调整好心态的,让楚天明放心。
楚天明很是开心,自己果然没信错人。
师生正相谈甚欢,皓月过来找赵锦晖讲题,楚天明便让赵锦晖去给皓月讲题,讲完了题,赵锦晖便告辞皓月父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