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丞相府,慕逸早已是知道了赐婚的消息,见慕绍远没有与慕青璃一起回来,也只是叹了口气。他先前也是知道白轩羽的意思的,想着慕绍远娶一个家世背景不是很好的闺秀也是不错,他慕逸在朝堂上争了大半辈子,却是落得丧妻丧子的下场,如今他也没有什么野心,只盼着自家还剩下的两个孩子能安好幸福。
可是,如今听到白轩羽让慕绍远娶萧晚晴,他便是有些不明白了。这萧家与慕家,历来势不两立,先皇还在时,萧家是站在萧贵妃也就是如今的萧太妃那一边的,而慕家则是皇后身后最大的依仗,白轩羽登基之后,虽然封了慕绍远为镇国将军,但是萧含玉的父亲,左将军萧淳风这些年也没少分慕绍远的兵权。如今这萧晚晴与慕绍远定亲,白轩羽是想借此牵制慕家呢,还是想要两家重修旧好?
“去看着点远儿,莫让他太冲动。”看着女儿回了后院,慕逸叹了口气,沉声吩咐了一句。比起小女儿,慕逸更懂自己儿子的脾气,那赐婚的旨意是盖了凤印,是他妹妹下的,他自是不会拒绝,可是此时心里不知道有多不痛快呢,此番不愿回来,也不要在外面惹出什么事情才好。
侯在一旁的黑衣小厮低头领命,才刚走出庭院,却是见着换了常服的皇后娘娘带着婢子小满又匆匆往书房这边走来。
慕青青回去想了一想,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慕绍远,便想让父亲准了她去军营找慕绍远问问清楚。慕逸听了,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阿璃若是要找他,派人去把他叫回来便是,你贵为皇后,哪里能往军营里跑。”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慕逸又补充了一句,“不止是军营,你贵为皇后,还是好好待在丞相府便好,不可以随随便便跑出去,知道吗?”
“可是哥哥他……”慕青青虽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份不该外出,却是心里还惦记着慕绍远,央求般地看向慕逸,“爹爹便让女儿去一趟吧,女儿悄悄地去,不会让太多人知道的。”
“你是皇后,跑出去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爹爹要怎么向陛下交代。”难得女儿撒娇,慕逸却是狠心地摇了摇头,如今她身份不同,怎么可能放她出去到处乱跑。
“娘娘,老爷,二爷回来了。”两人正在僵持,却是小满推门而入,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只是颇有些担忧地看着慕青青,“二爷在门口呢,娘娘快去看看吧。”
一身酒气的慕绍远此刻斜倚在丞相府的门柱上,手里还拎着半罐子酒,看着急匆匆赶来的女子,迷离的眼中有了几分清明,却是徒增了几分心痛。
“哥哥怎么喝得这般醉,还不快扶二爷回去醒酒?”一把扶过摇摇晃晃的慕绍远,慕青青皱眉吩咐到。
几个家丁想上前,却是被慕绍远冷冷地一瞥,都止住了步子,慕绍远将被慕青青扶着的手抽了出来,继续倚在柱子上笑看着慕青青:“末将……末将是专门回来谢谢皇后娘娘的,谢……谢娘娘钦赐的一萧好姻缘。”
“哥哥……”慕青青一愣,平日里,不管是书信,还是日常相处,他都只叫她阿璃,这些年来一直未变过,即便是慕青璃入宫做了皇后,两人相处时,也是如此,想来今日是生自己气了,所以称呼都变得这半生疏。
“今后,末将成了家……娘娘……娘娘便也心安了吧……”慕绍远醉眼迷蒙,看着眼前这个相处了近二十年的女子,只觉得心头有一把刀在一点一点地划拉着,细密的痛潮水般涌来,让上过战场,历经生死的他都忍不住颤抖,“以后……以后末将再也不会打扰娘娘了,定然……定然会好好在家疼妻子的……”
“哥哥,你醉了,先进去再说吧……”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身子,慕青青颇为担心地伸手去扶住慕绍远,害怕他摔倒。
却不想,慕绍远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狠狠地一推。他本来力气就大,如今心中有气,也没个准头,这猛地一推,将慕青青推出去好几步,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在场的家丁婢子见皇后娘娘摔倒,都惊住了,忙上前去扶。
慕绍远也愣住了,见她摔倒,下意识地想去扶,步子还没迈出,便又止住了,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慕青青,他一字一句,冷冷地说道:“这么些年了,便也只是我放不下而已,娘娘身份贵重,从今以后,还请娘娘不要再管末将的闲事了。”说完,将拎在手中的酒瓶狠狠往地上一甩,转身大步离去。
慕青青跌坐在地上,他那酒瓶摔得猝不及防,酒渍夹杂着瓶子的碎片溅到慕青青身上,她也忘了去挡,由着一枚瓷片划过脸颊,带出一道红痕。她只是跌坐在那里,看着慕绍远远去的身影,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娘娘……娘娘您受伤了,得快回去处理才行。”小满一边和其他几个婢子将慕青青从地上扶起来,一边看着她脸上的红痕,颇为焦心,虽说她也担心二爷,可是娘娘伤的可是脸啊,得快找大夫看看才行。
“……”被她这么一说,慕青青才觉得右边脸颊隐隐作痛,也不知道破皮了没有,她任由着小满她们将她往厅里扶,也不再言语。后边跟来的慕逸见这般收场,也是慌了,一边叫大夫,一边不忘了吩咐小厮去跟着慕绍远,怕他惹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