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最终在一群婢子宫人的拉扯劝阻下结束。慕青青坐在座椅上气喘吁吁,看着一旁被玉枕搀扶着的萧含玉,虽然自己刚刚打的时候落了下风,可是此刻看着萧含玉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的样子,她就觉得解气,虽然,她此刻的模样比她好不了多少。
“娘娘……娘娘,你的手出血了!”玉枕一边心疼地检查自家娘娘的伤势,一边大呼小叫,看着她纤纤玉手上的几道血痕,便如同看到了什么可怕伤口一般,朝着外面瞎咋呼,“快传太医来,娘娘的手受伤了!”
慕青青一边由着小满揉着手,一边翻白眼,不就是几道血痕吗,她可是手都肿了还没有哼一句呢。她微微喘气,也不说话,只是扬眉看着座下的萧含玉,她倒要看看,这一场闹剧,萧含玉打算如何收场。
没有等到萧含玉收场,却是有宫人唱报,收场的人来了。
看着那一袭着了明黄色龙袍的男子快步踏进钟秀宫的时候,慕青青瞪着他那张脸,眼睛都要滴出血来。先前自己跪着三求四求,也不得见他一面,如今她刚跟萧含玉打了一架,这人就来了。果然是亲疏远近,一瞬间便能分明。
“玉儿,伤得重不重?”踏着一地的碎瓷片,白轩羽也没空去管那个座上等着自己的女人,只是快步走到萧含玉身边,捧起她的手,颇为心疼地问道,看着那白皙修长的手上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眼中的怜惜更甚,“快去传太医进来看看,可别留下疤痕了。”
萧含玉先前还是气鼓鼓的模样,此刻白轩羽一来,却是没了骨头一般,身子一软,朝着白轩羽身上靠去,却是一把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捂着脸,背对着白轩羽:“陛下快别看,妾身这般失仪,实在无脸见陛下。”
“这个时候还讲究这些做什么,”她越这么说,白轩羽越是觉得心疼,“玉枕,将你家主子扶到偏殿去,让太医仔细瞧瞧,可别伤着哪里。”
玉枕应了一声,扶着萧含玉出去,萧含玉见白轩羽并没有跟了,不由得又几分生气,转头狠狠瞪了慕青青一眼,却也还是离开了正殿。
见白轩羽没走,慕青青也是有几分吃惊的,她本以为,这白轩羽纡尊降贵地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救他心爱的女人于水火嘛,如今看来,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你堂堂一朝皇后,怎么能做出这般失仪的事情来?”看着满地的狼藉,还有座上头发散乱,衣衫凌乱的女子,白轩羽叹了口气,沉下了脸。
“我这皇后,想必也是当不久了,那还不如趁着在这位置上的时候,把自己想做的,该做的都做一遍呢。”慕青青挑眉,冷声说道。一旁小满听她说这番话,心头一紧,下手失了力道。揉得慕青青一痛,她微微皱眉,却也忍着不吭声,只是侧头瞪了小满一眼。
“皇后这话,朕倒是有几分听不明白了。”没想到她出言这般大逆不道,白轩羽气极反笑,冷哼了一声,挑眉看着慕青青。
“陛下今日既然来了,便也听臣妾说几句话吧。”慕青青让小满扶着她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就着一地的碎瓷片,又跪了下去。她俯身,朝着白轩羽深深一拜,“有些话,今日若是不说,想来臣妾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你是想替你哥哥求情?”她这般的动作,让白轩羽一愣,面上的怒色缓和了几分,往后退了一步,挑眉问。
“今日之前,臣妾确实是想替哥哥求情的,如今见着陛下,臣妾却是不想了。”慕青青低着头,声音淡淡,“臣妾也算是想明白了,哥哥有没有罪,死与不死,不是臣妾求求皇上,皇上就能改变主意的。陛下的心思,臣妾不敢妄加猜测,只是父亲常说,为人臣子,便要守着臣子的本分。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
本以为她是要认错,听到这些话,白轩羽冷哼了一声,在一旁坐下,不去看她,却也是打算继续听下去。
“哥哥一死,臣妾在朝堂上没了依靠,想必这钟秀宫,也住不久了吧。”慕青青抬头环视了一眼这偌大的宫殿,看到那帝王冷漠的眼神时,终于是觉得彻底心寒了,“入宫五年,臣妾每日盼着的,便是有朝一日,能的陛下垂怜,能让陛下动心。可是,都五年了,陛下如今看臣妾的眼神,与五年前刚入宫时,又有什么差别。”
“都说日久也能生情,这句话,好像不适合用在我们俩身上。”慕青青迎着白轩羽探究的目光,只是冷笑,“便不说生情了,当初青璃不顾性命,出城求救,为陛下搬回救兵,夺取天下。青璃想着,即便是没有情,也该有几分感激的吧。可是陛下呢?陛下那日感叹晚晴对哥哥一片赤诚之心,陛下可曾想过,臣妾当初也是一片赤诚之心,陛下怎就忍心平白糟践了?”
“你可知,你今日说的每一句话,等能让朕治你死罪。”白轩羽耐着性子听完,却是越听心头越寒,她慕青璃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如此质问他?
“如今哥哥下狱,陛下没有了顾忌,自然是可以治臣妾死罪了。”慕青青朝着白轩羽狠狠磕了一个头,“若是慕家必须要有人死,才能解决这件事情,那么,请让臣妾代哥哥去死吧。大哥战死,如今慕家只有二哥一根独苗,还请陛下体恤臣妾父亲年迈,替慕家留一脉香火,臣妾也算死得瞑目了。”
“啪——”白轩羽猛地一掌拍在了身旁的楠木桌上,盛怒的帝王站了起来,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慕青青:“你替他死?你凭什么替他死?你以为你是谁,你如今不过是朕后宫之中一个不受宠的女人,你便是死了,进的是白家的陵墓,是再也进不了慕家的门的。”
“朕就明跟你说了吧,如今乾元玉佩这个证物在前,先帝遗旨在后,慕绍远他必死无疑。”冷冷瞅了一眼地上的慕青青,白轩羽冷笑,“至于你,你便死了那条救哥哥,救慕家的心吧。踏入皇城那一刻,你便是我白轩羽的女人,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便宜。”
他说完,也不再看慕青青,只是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沉声吩咐:“皇后圣驾面前失仪,有损凤仪,降为昭仪,即日起留在钟秀宫闭门思过,不得旨意,不能出钟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