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过后,天早就亮乎乎了,阳光从阳台泻入室内,正好在李震东的床头处落下稀疏光斑。李震东睁开惺忪的睡眼,瞄瞄宿舍四周,见到宿友都起床了,觉得时间不早了。李震东扭头看看床头旁的闹钟,心里暗想:“都八点了,这下死定了,到时肯定得挨训了,要好好装个病,忽悠过去才行。说回来,这群混蛋也不够朋友的,都住在同个屋檐下,起来也不叫上我。”说实在的,像李震东这种人模鬼样的流氓,作为宿友最好闭口不言少管闲事。
洗刷过后,李震东便操步过去班级,早餐也没有顾及吃上。一路上见不到学生的踪迹,除过自己这条懒虫。李震东一个人漫步在偌大的校园里,心里感觉很是不安与孤独,就像出类拔萃那样不自在。
李震东加快步伐,一口气上了二楼,汗雨淋淋拐进教室里。正好刚刚打铃上第二节课,李震东心里松了口气,暗自笑道:“时间不早也不晚,刚刚好!”回到座位,看到一旁的黄姗姗翻着白眼,撇着小嘴,一副地地道道鄙视的表情。李震东看得心里又胡思乱想:“好你个黄姗姗,老子一不杀人放火,二不奸淫掳掠,你犯得着一大早给老子脸色看吗?”心里越想越是难受,就好像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的人因样子长得猥琐就被人鄙视一样。
过了一阵,一个胖子大腹便便拐进教室,右手拎着一个公文包。胖子长得油头肥耳,眉毛又粗又浓,像粗毛笔蘸过墨的笔头。眼睛咪咪,笑起来都见不到里面的眼珠子,好像童年作画时画人笑到咪眼的那根直线。鼻子塌下来又肉嘟嘟,看起来不住让人联想到猪的鼻子。下唇肥厚倒垂,一望而知是个说话多而快的人。满口的金牙,时不时闪着光耀人眼,估计是想让人知道他“满口金言”吧!
胖子摆好架势,笑笑说道:“同学们,大家好!我叫林风,现在担任你们班的数学课教老师。大家可以叫我林老师,也可以叫我风哥。我从90年代开始进入英伦中学任教,至今都有二十多年了。改革开放不久,我跟我父亲说要当一名教师,他当时极力反对。因为当时我老家里人对教书的职业十分不看好,村里姑娘家择对象时对教书先生那也是不屑一顾。村里还有有民谣唱:‘阿妹十八一枝花,老板土豪都爱夸。你是教书苦命郎,甭想阿妹做新娘。’当时教书先生不被人看得上,就连我们学校附近干石材苦力的也觉得穷酸。不过为了梦想,我还是顶着压力加入教育事业来,到了今天教书的职业才有了一席之地。现在,我回到老家,没有谁敢说教书育人的工作丢人了。有这样子观念的改变,就说明我们国家强大起来了,人民对自身能力素质重视了。同学们,为了社会,也为了家人,更为了自己,你们得把知识学好,这样才能更好服务社会,才能在日益激烈的竞争中生存下来。在以后的日子里,希望你们都能拿出百分之百的热情投入学习中,让我们携手共进,创造辉煌!”
林风的一席话并没有兴起多大风浪,教室里鼓掌的学生寥寥无几,断断续续的掌声听起来不像是撑场,倒蛮像拆台。林风听得心里发慌,就像支持派代表站在反对派场子里演讲那般。为了平和班级里的气氛,林风笑着说道:“看来大家对掌声的了解不太深,我跟大家说道说道。掌声的作用就是为了活跃气氛,同时给演讲者一种鼓励,更是为了告诉演讲者自己今天要有收获;鼓掌还可以刺激穴位,疏通经络,促进气血运行,起到不错的健身作用。所以同学们,你们要养成多去鼓掌的习惯啊。”
林风这一挽救还是无力回天,班里气氛依旧冷若冰霜。林风自知之明,便从公文包里抽出数学课本,开始讲解第一课的知识。第一课是讲代数里的集合知识,林风将知识点修枝裁叶罗列在黑板上。班上那群书呆子按部就班照抄无误,李震东一如既往趴在课桌上做他的春秋大梦。过了好一阵,林风注意到了李震东,缓缓从讲台下来,在李震东的桌子敲了好几下。李震东依旧无动于衷,似乎外界的一切与他无关。林风见李震东毫无动静,便用手轻轻推了他几下。李震东微微伸动下身体,睁开朦胧睡眼,似醒非醒说道:“什么事啊?”
林风看到他那副懒散消沉的流氓样子,生气喝道:“什么事,叫你起来吃饭呀!”
李震东依旧趴在桌子上,感觉这世界都是黑夜,白天不复存在了,朦朦胧胧说道:“迟点再说了,别吵我了,让我再睡一会。”
林风给李震东如此无礼的行为气得半气,为了树立威严,他决定严惩不怠,杀一儆百。林风怒气冲冲拉住李震东的衣领一手将他的头从桌面上抽离开。李震东这下大梦初醒,连连稳住阵脚,抬头挺胸,问道:“老师,你找我什么事情?我这身体不舒服,睡得有点死了。”看到李震东那副呆头呆脑样子,全班集体笑了起来。
林风气到冒火,怒喝道:“什么事情,还身体不舒服?你是想站着上课吧?”
李震东知道情况不太妙,笑嘻嘻说道:“老师,初来乍到学校,一时半会还是没能很好适应环境,昨晚失眠了,所以现在睡得这么死,像头猪,不……像根木头一样。”班里又起了一阵欢笑声。
林风看到李震东嘻嘻哈哈的鬼样,顿时心里的怒气泄了大半,像憋屁突然放开出来一样轻松。林风也迎合笑道:“好呀!看来你对学校环境还不太熟悉,今天让你出去校园跑跑,以便适应环境,免得再落失眠症。你马上起身,到下面沿校道跑一圈,然后再回来上课。”
李震东听得瞪大着眼,一副失望透底的鬼样,委屈道:“好,谢谢老师关心!”说完话,便咬咬牙跨步出了教室,到下面校道去了。李震东不敢作弊,如果给林风知道,估计自己会死得更加难看。李震东心想:“哎!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以前在老家读初中,哪个老师敢如是惩罚老子,今天怂到这般田地,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一路跑跑想想,都忘记自己是在跑步还是在发牢骚。进入了湖畔那条羊肠小道,顿时觉得空气新鲜到像刚刚从机器里压榨出来一样。李震东深深吸了好几口,感觉什么晦气都被净化精光,一派神清气爽。不远处是湖畔的一条弧形拱桥,按照桥上碑文所记载,这桥梁是90年代当地一位土财主出资建造的,时隔今日有些年头了。今天不知是天气惹人欢喜,还是老师雅趣盎然,竟然安排学生在此地写生。李震东瞄了好几眼,最后将注意力落在桥头处一位扎着马尾辫子美眉的身上。李震东挪步过去,心里莫名激动,像有阵阵波澜在心间荡漾一样。
美眉长得高高瘦瘦,手脚修长骨感。她有一张男人都爱的瓜子脸蛋,眼睛顶大又透着灵气,看出来人很温柔灵活。鼻子虽小,但长得高挺自信。樱桃小嘴,时不时还撅着嘴,让人看得垂涎欲滴。牙齿长得有点过头了,看起来有龅牙的倾向,可是也别有一番风味。其实,人的五官就有艺术的踪迹,可以千奇百怪,包罗万象,这也是艺术的魅力所在。
李震东在一旁呆了好久,发现美眉在刻画堤岸上的杨柳还有湖畔里漂浮着的荷叶,不住夸道:“画得很好看哟!”
美眉画得入神被吓了跳,扭转头过来说道:“不怎么好,我刚刚学画画。”
李震东笑道:“刚刚学都这么有神有色了,真是厉害哟!今天你们班上写生课?”
美眉露着牙齿笑道:“是啊,一个星期都要户外写生一次。”
李震东笑着说道:“你们读画画的就是好,可以整天游山玩水,我们都只能‘画地为牢’天天蹲在监狱里。”
美眉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说道:“你有所不知了,我们学画画的也不是整天糊弄瞎玩,也是要出成果才行的哩。”
李震东连连点头,说道:“那也是哟。你在哪个班读画画呀?我有时间一定过去向你请教一下才行。”
美眉笑笑道:“我在高一(25)班,你最好别来找我呀,我怕误人子弟!”
李震东心坏坏想着:“有机会跟你学,被你误导了又如何呢?”李震东笑得泛滥,说道:“怎么会,你得水平都比我高出了十万八千里,拜你为师我应该感到荣幸才是。我叫李震东,你叫什么名字呀?”
美眉想了好久,说道:“我叫杨蜜,叫我小蜜就好。你读哪个班呀?”
李震东坏笑道:“我在高一(21)班。”
杨蜜有点搞不清楚,这上课时间怎么李震东不用上课,便问道:“你这么有空呀,不用上课吗?”
李震东顿时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应和道:“我们这节课是体育课,我觉得这里环境不错,就过来溜达达。这下差不多下课了,我准备回去集合了。”
杨蜜笑笑道:“哦,那你快回去吧,免得误了时间。”
李震东点点头,心里乐得满地开花,跨着小步赶回教室。在这一刻,李震东知道,杨蜜迟早飞不出自己手心,越想越笑得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