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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幕遗迹

漫长的黑夜已经结束,太阳冉冉升起。

有商队从远处的地平线出现,沿着阳光洒落的官道前行。

官道的尽头是高高的城门,灰白色的城墙阻挡了从东面直射过来的阳光,并在城墙的背面制造了一大片阴影。

城墙上,被人为的凿出三个遒劲大字----姑射城

商队众人经过城门后,便由着领头的引向城池深处。他们穿过许多条车水马龙的大街,最终在一座酒楼前停了下来。这时领头的突然大声吆喝一声:“卸货!”众人便纷纷下马,将马上的货物一一装卸,并有序地来往酒楼中运送。

这里是姑射城最好的一间酒楼--海棠苑,能在海棠苑吃喝的,都是身家颇足的江湖中人,因为寻常百姓和落魄的侠客只会在寻常的酒肆里饮酒寻欢,而不会为了一顿酒肉花去大半家产。在如今,江湖中人普遍身家优渥,这些人多少有些实力,打家劫舍,搜刮民脂往往不在话下。有些时候郡府管的松了,老百姓们就都得遭殃。而且往往是江湖人欺负完了老百姓,郡府非但不管不问,还变着法和江湖人合起来欺负老百姓。自古弱者无人权,这个道理在此时已经被无限放大。

任你民怨沸腾,君王也不会理会。边疆战事吃紧,北族猖獗,帝王哪能分心在这些事情上?况且这些情况自三朝时代就已经存在,延续至今,倒也算是一种传统。

那商队的领头是一个精壮的汉子,长脸,发须浓密。他指挥众人将货物运送到指定地点后,便挑了一张桌子坐下。这张桌子上原本坐着三个男人:一个体态臃肿,背两柄南瓜短锤;一个身形偏瘦,剑客模样;另一个四肢短小,尖嘴猴腮;他们见长脸汉子坐到桌子旁,竟也不生气。其中矮小的男人更朝着他挤眉弄眼,显然是相识。

臃肿的男人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道:“韩二哥,可带来了什么消息?”

长脸的汉子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自顾自的灌下了数口酒。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你是说,那片遗迹的事情?”

臃肿的男人道:“韩二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都这时候了,我不问你这个还问啥子哟。”

剑客模样的人插话道:“三百年前古代遗迹复苏,致使繁华的羊城也沦为了遗迹的一部分,现如今遗迹又临复苏之际,众多江湖人前来此等候,也不知真正得机缘的,能有几人。”

矮小的男人嗤笑一声,道:“这些人想得倒美,古代遗迹可是这么好闯的?”

长脸汉子又灌了一大口酒,然后道:“我从漠北出发,绕着羊城旧址走上了一遭,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怕这遗迹......”

臃肿的男人艰难的将口中含着的肉吞下去,然后道:“这种事情可说不准,咱还是机灵点。”

矮小的男人立即附和道:“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咱要充分利用这个优势,否则郡府的人马一来,咱可就很难捞着好东西了。”

剑客模样的人虽然一直板着脸,但听到这句话时,也郑重地“嗯”了一声。

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出声,这四人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各自怀揣着心思。

海棠苑今天生意红火,客人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整座酒楼人声鼎沸,喧嚣不停。

一直到月上中天,客人陆续离去,这时海棠苑才逐渐冷清下来。

似乎随着海棠苑的冷清,整个姑射城也变得宁静下来了。城池上空,一轮庞大的月亮在寰宇浮沉,星光流转,与月亮交辉相映,俨然构成了一副神圣的夜图。

一只黑色的蝴蝶无声无息从夜幕中飞来,它发出明亮的白光,在深沉的黑夜中穿梭。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宛若一道流星,迅速划过姑射城的上空。一座城池一重夜,而它穿越这一重夜幕之后并未停止飞行,它散发着明亮的白光,飞向更遥远的夜。

不知过了多久,它在一处广阔而荒凉的原野上空停滞下来。

在月光的映照下,原野就像一匹无边的灰白色绸缎,恢弘而诡异。这只黑色的蝶似乎疲倦了,它轻轻扇动着双翼,并缓慢地朝着地面坠落。

正是这时,这片灰白色的原野突然发生令人匪夷所思的波动,这些波动正迅速朝着原野中心收敛,空气也似乎因此而变得混乱、污浊。这更像是一场地震,地震发生后瞬间,地面开始分裂,坍塌。地表尘埃被扬散到空中,被飓风席卷,形成了厚厚的黑云,这些黑云片刻间就蔓延开来,遮盖了星月,天地顿时黯淡。

约莫三十息后,地震逐渐停息。而在经历了这场短暂的灾难过后,地表的土地完全塌陷下去,原野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似乎没有边际的黑暗洞穴。

风也停了下来,黑云逐渐消散,寰宇上的星月又重新绽放光芒。月光照落到黑暗的地穴里,映照出庞大的灰色宫殿群......

这场短暂的地震惊扰了四面临近城池的人,不多时,无数道身影从周围的城池中飞掠出来,并朝着地震的方位聚集。

在原野的旧址上,那个黑暗而深邃的地穴,就像一张巨大的兽嘴,扩张到极限大的程度,静静地等待猎物送上门来。

一个时辰过去后,地穴上空悬着数不尽的人影,他们就像一群蝗虫,不顾一切地往地穴里扑去。

“遗迹全面复苏后将会衰弱,诸位抓紧时间!”

有人大声地传音道,这股声传音经过强大的功力加持后,覆盖了极其广泛的人群。

似乎为了响应这声传音的号召,人们更加疯狂地往地穴的宫殿群中扑去。

在失去理智的人群之间,翩跹着一只黑色的蝴蝶。它身上没有一丝黑色之外的的颜色,蝶身完美的与黑夜融合在了一起。

它扇动着双翼,避开混乱的人群朝着地穴下方的灰色宫殿飞去。

在敏捷地避开宫殿翼彼的屋檐之后,它来到一处更隐秘狭长通道,并沿着这个通道穿行。又过去了一段时间,这只黑色的蝶,终于停滞下来。

它又发出白色的光,并且这光越来越强烈,照亮了下方的水池。

水池很大,并且很平静。在池中央浸着一个人形冰块,微弱的白光照射在冰块上面,显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发着光的黑蝶突然朝着冰块坠落下去,像一个微缩的白色流星,流转着凄冷的光。

它逐渐靠近了人形冰块的头部,明亮的白光映照出一张苍白的人脸。这张脸虽然苍白,但五官端正,模样清秀。黑色的蝶完全贴近了冰块,它发出的白光似乎没有一丝温度,但奇怪的是冰块竟在缓缓融化,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黑蝶身上的白光突然黯淡了下去,它黑色的躯体,使得它又与黑暗融合在了一起。光芒熄灭后,它又扇合着双翼离开了这里。

而那人形冰块,竟消融了大半。

池水中露出一张脸庞,微弱的月光透过墙壁的缝隙照射进来,照落在水池上。

平静的水面上,缓缓浮起一张苍白的脸。一双冷漠的眼眸,折射出凄冷的月光。

也正是这时,黑暗中悄然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黑夜,黑色的蝶......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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