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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明道和尚的风流债(4)

这间屋子本是明道禅师的佛堂,在他死后,众和尚把佛堂改成灵堂,屋里停放着明道的灵柩。

张惟一等人显然没料到叶青娘会有这一手,个个争先恐后地抢进屋去,却听到“嘭、嘭”几声巨响,叶青娘大发雌威,竟然连击数掌,将明道的灵柩盖击得粉碎,垫在棺材内的石灰粉尘被震得四处飞散。

“师父啊--”众和尚大惊失色,纷纷跪倒在地上放声大哭。张惟一指着叶青娘气得浑身直抖,“你……你疯了!”

叽叽跪在地上,冷冷地说:“张惟一,师父身前那么看重你,把本寺的龙吟绝技传授给你,又送你龙爪套,你却连他老人家的法体也看守不住,你对得起他吗?”

叶青娘站在灵柩前,默默地看着明道禅师的尸体,看了好一阵,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尖声叫道:“你死了,你真的死了!哈哈,死得好,死了干净!哈哈……”大笑不止,越笑越疯狂,笑得最后竟然连声音也变了,泪落满面,由大笑变成大哭,而后又咬牙切齿地叫道,“你真的死了?你宁愿死也不愿和我在一起,我就这么讨厌吗?做和尚有什么好的?你死了就想逃避一切吗?你负我一生,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杀尽你所有的徒子徒孙,让你恨我!我要你变成鬼也要恨我!”

叶青娘是真的疯了,突然抱起明道的尸体,往自己背上一放。众和尚大喝:“你干什么?”

张惟一抢步上前,喝道:“放下!”一把抓了过去。哪知道叶青娘嘿嘿一笑,突然转身,用背上明道的尸身对准张惟一的手爪。

张惟一手上戴的是国安寺的宝物龙爪套,锋比利爪。他自然不敢往明道禅师的法体上招呼,慌忙收招。不料叶青娘看准时机,手是利剑趁机刺出。饶得张惟一闪躲及时,还是被她在手臂外侧划破一条长长的口子,血流如注。

叽叽大叫:“快拦下这疯婆娘,不能让他抢走师父!”

众僧纷纷亮出家伙冲上前去,可他们的遭遇和张惟一一样,都不敢伤害明道的遗体,反而被叶青娘所伤,一个被削断了手臂,三人被刺穿小腿,还有一名中年和尚最惨,肚子划破个大口子,肠子鲜血流了一地,躺在地上一时死不了,连声惨叫。

张惟一大叫:“大家不要进攻,围住她不让她逃走!”

叶青娘大笑着说:“你们试试看啊!”收起长剑,把明道的尸体从背上解下来,拿在手中转动开来,专往众僧的兵刃上送,把众僧气得又叫又骂,纷纷倒退。

其实,叶青娘的武功算不得顶尖,更远远比不上明道禅师生前,寺中的和尚想擒下她也不是太难,关键是她手中有明道,众僧投鼠忌器,只得处于被动。

这佛堂本来就不大,人一多就显得拥挤,门外还站着不少的和尚。

叶青娘以明道的尸体对抗众僧,结果可好,站在前面的人往后退,和后面的人撞在一起,前拥后挤,摔倒了一大片。就算武功再高,这时也无用武之地。

张惟一又气又急,却拿叶青娘没办法。

叶青娘一声长笑,抱着明道禅师的遗体冲天而起,想从屋顶的破洞中逃出去。

张惟一急得大叫:“不要走!”

叶青娘怪声冷笑,毫不理会。哪知道就在她的身体将要蹿出屋顶破洞的一刹那,忽然听到头顶上方似乎有什么声响,警觉地抬头一看,不料从破洞中撒下一大把石灰,撒了她满头满脸,有不少落在她的双眼中。

就算叶青娘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武装到眼睛。痛得她“哎哟”一声惨叫,再也控制不住身形,从空中直跌下去,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却见屋顶的破洞处,露出蓝可的脑袋,他从屋顶破洞中向下看了一眼,冲众和尚做了个鬼脸。原来他刚才趁乱,从明道的破灵柩中抓了把石灰守在屋顶的破洞处,报了一回行刺慕容飞花时,被杀狼会擒住的一箭之仇,当然也帮了张惟一的大忙。

叶青娘双眼疼痛难忍,放开明道禅师的尸体,在地上翻滚起来,有和尚想趁机下手,被张惟一喝住,说:“师父临终前交代过,不许我们为难叶青娘。”叫打杂的小和尚去端来油和一盆清水,让叶青娘先用油洗去眼中的石灰,再用清水把脸洗干净。

洗过之后,叶青娘双目的疼痛感明显减弱,但双眼肿成了两个烂桃子,看不见东西,还不住地流着泪水。她伏在地上,无声地痛哭起来。她这么一哭,众和尚就更加不好意思动她了。

张惟一对她说:“你走吧,我们不会为难你的,但你以后不许再来国安寺捣乱。”

叶青娘哭了一阵,才止住哭声,问:“他死前有没有提到过我?”

张惟一说:“提到了。师父说,他这一生最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只是今生已了,只求来世再续。”

“今生已了,只求来世再续……”叶青娘默默地念着这句话,仿佛痴了一样。

明道禅师年轻时相貌俊朗,又博学多才,和来寺中进香的叶青娘一见钟情,两人携手私奔,在一起共同渡过了一生中最最快乐的二十八个日夜。

由于当时的国安寺人材凋零,明道是老住持最钟意的衣钵传人,为了栽培他,倾注其一生的心血。明道经不住老住持的再三感化,最终抛下叶青娘,返回国安寺。

叶青娘在国安寺外整整跪了四天四夜,依然无法挽回明道的心,她终于因爱成恨,纠集城中被男人抛弃的痴心女子,成立了“杀郎会”,不是“杀狼”而是“杀郎”,负心郎的“郎”。

当年明道和她分开时,曾对她说过,选择国安寺,而放弃她,是因为老住持对他有恩,国安寺对他有恩,他情义难两全,只得做负心郎。同时许下承诺,六十岁前一定自我了断,以向她谢罪。

叶青娘在地上摸索起来,摸到明道的尸体,把他紧紧地抱在怀中,流着泪说:“原来你一直记得对我承诺过的话,原来你从来也没忘记过我。可是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曾经一起向清风明月告白,同生共死,绝不独活。”

杨锦尘听叶青娘这么说,知道她心中萌生了却残生之意,连忙叫道:“叶前辈,你千万别做傻事……”

叶青娘却是浑身一震,默念玄功自断经脉,殷红的鲜血立刻就从嘴角挂了下来。

众人无不大惊。

杨锦尘急了,叶青娘一死,他要去哪里找杀郎会?蓝兰和裴婷也就都找不到了。大叫:“叶前辈,你快告诉我,蓝兰和裴婷在哪里?”

“啊?裴婷?”张惟一也跟着叫了起来,“裴婷还活着吗?真的吗?她在哪里?”

叶青娘把头轻轻地靠在明道禅师的脑门上,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你若真的在乎她,她就在你心里……”静静地合上了双眼。

杨锦尘和蓝可离开国安寺时,问张惟一有什么打算?难道真的要留在寺中当住持?

张惟一说:“师父是传我龙吟绝技,却从没有过把国安寺交给我的想法,可能他老人家觉得我不可能成为佛门中人吧,他让我剃度,是怕他过世后,寺中的其他师兄弟排挤我。可惜他老人家又料中了……”说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但不管怎么说,他对我有知遇之恩,等办完老人家的后事后,我会离开国安寺,到时自会去找你们的。”

龙吟绝技是一种很独特的武学,是国安寺的看家本领。由于这种绝技对修炼者各方面的要求极高,找一名衣钵传人,只能用可遇不可求来形容。所以当年,明道的师父要拼命拆散他和叶青娘的好事,因为明道是根修行龙吟绝技的好苗子,他师父舍不得放弃。

明道向叶青娘许下过承诺,六十岁前自我了断,向她谢罪,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寻找可以继承龙吟绝技的传人,可惜的是,莫说国安寺,乃至整个金陵城中,他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直到一个偶尔的机会,在梵天石林中见到张惟一。

明道禅师惊喜地发现,张惟一就是他找了几十年都没有找到的最佳人选,所以他才指点张惟一和杨锦尘等人逃出梵天石林。后来张惟一和木乃伊、沈映寒被余震掳去驸马府,他又抢走了张惟一,并以最快的速度,把龙吟绝技全盘传授给张惟一。因为那时,明道禅师离他的六十周岁大限已经没有太多的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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