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出现的人一个都没有出现,不该出现的人,倒是突然蹦了出来,林槿钰的心里一度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不过显然,她必须接受。
“父皇今日身体抱恙,众妃子娘娘已经一同随父皇回宫伺候,这次的狩猎,由本王全权操办。”
盛君邪的声音不大,下达命令一般的说着,告知着众人这个事实,让人根本不敢有任何异议。
“可否请战王告知皇上现在到底怎样了,我等老臣实在是有些担心。”
人群中一个半白了胡须的官员拱手说着,看他深处的位置,应该是朝中某个重臣没错。
“并无大碍,丞相不必担忧,只是御医交代父皇不能颠簸,所以这狩猎便不能参加,为了不扫众位的兴致,这次本王亲自带队。”
盛君邪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老者,眼中神色意味不明,似乎有些在打压老者的意味。
闻言老者看着盛君邪的眼神闪了闪,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无事就好,只是为何没有见到二皇子?”
老者这话有些试探的意思,林槿钰微微思索,这才想起前几天夏月似乎说过,她偶尔去民间时,外间一直再传二皇子失踪的事情。
不过民间传言这种事情,几分真几分假,林槿钰还真不好说,毕竟黑的说成白的,红的说成绿的,这种事情可不在少数,所以对于这件事的虚实,林槿钰不能确定,便索性也不听就好。
不过现在看起来,就连丞相也在怀疑这件事,甚至想要一探真假,那么这件事就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真的了。
前段时间林槿钰没嫁过来之前,天汉国大皇子造反的事情便闹得沸沸扬扬,四国皆知,被盛君邪压下来以后也无人敢再提及,现在二皇子却又是失踪了,看起来天汉国的内政也开始动荡了。
呵,这个时候若是皇上再一死,怕是整个天汉国就会完蛋了吧。
这个由她母亲和盛介明一起创建成型的天汉,早就应该在苏婉瑜去时时一起陨灭,现在让它在盛介明头上呆的这么久,也该散了。
林槿钰正想着,突然就愣住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盛介明,盛介明他现在已经回宫了?!
那自己的刺杀计划怎么办?
算是刺杀失败了吗?
不,不对,这根本就不算是刺杀失败,而应该是计划还未开始,就注定不用进行……
妈卖批的,自己准备了这么久,那般的大动干戈的计划,竟然夭折了?!
盛君邪,一定是盛君邪从中作梗,若不然盛介明和魅贵妃怎会连面也不露就突然回宫,而且重点是盛君邪这个分明应该是在千里之外的人,如今竟是突然现身,这让林槿钰想不怀疑都说服不了自己。
梦境的场景更加肆意的在林槿钰脑海中蹦哒,尤其是梦境中盛君邪的脸庞,如今笑的那般猖狂,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之后盛君邪都是怎么交代的,林槿钰根本无心去听,只知道脑海混乱的一直在告诉自己,这次的刺杀,夭折了……
“王妃,这怎么办?”
夏月趁着盛君邪讲话结束,众人开始牵着马儿兀自上马,背上背着自己的弓箭准备离开之际,面色不安的说着。
“先让齐衍带着众弟子撤离,千万别让盛君邪发现,注意安全。”
林槿钰思索了一会儿后,趴在夏月的耳边说着,随后轻轻推了夏月一把,让她跟着众侧妃身旁的那些丫鬟们一起离开。
“盛君邪回来了,钰姑娘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夏月一眸子的担忧,在看到林槿钰点头以后,这才叹了口气,离开了。
马儿的身侧已经被绑上了箭袋,里面有二十只箭,这两日就是看谁可以用这二十支箭,可以猎得更多的猎物。
一场无形中的攀比寻乐罢了。
翻身上马,接过管事递来的弓,林槿钰嘟了嘟嘴,顿觉有些无聊。
自己本就是抱着刺杀盛介明的念头而来,现在盛介明不在了,自己的刺杀计划夭折,可是她却还是得在这猎场呆上几日,想想都觉得无聊的紧。
“驾——”
林槿钰轻甩缰绳,示意马儿前行。
轻甩缰绳的动作成功让马儿开始前行,带着林槿钰缓缓走在人群之中,并不耀眼。
只是马儿才走了几步,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林槿钰疑惑,又甩了几下缰绳,马儿却就如同定住了一般,怎么也不走了。
“你这小马儿,之前不是挺懂事的吗,怎么突然就不听话了!”
心情本就不好的林槿钰烦躁的揉了揉马儿的鬃毛,不满的说着,然后又大力的甩了甩马鞭。
然而让林槿钰没有想到的是,马儿突然就开始烦躁起来,在原地踱着步,一直抖动背部,似乎想要将林槿钰给甩下去。
嘿,这马儿,之前白夸它通人性了是不是?关键时刻给自己添堵来了这是?!
林槿钰终于是被这马儿搞得没有丝毫耐心,脸色骤然一冷,不怒自威的气场稍稍让马儿平静了一些。
不过也就只有一些而已。
马儿依旧在原地踱步,不少人路过林槿钰,看着她现在这般模样,露出不屑一笑。
想骑他们战王的马儿?这妖女还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
林槿钰终于是不耐烦了,身上的气势俨然带着点杀气。
马儿对于这种危险气息的感知可是极为敏感,因此感觉到了林槿钰身上所散发着的杀气,马儿顿时更加狂躁,似乎想要离开这种可怕的恐惧,一个仰天长啸,几乎将林槿钰甩出。
耳旁衣袍灌风的摩擦声突然响起,腰间一紧,一双霸道的臂膀越过她的腰身,直接握主了她手中的缰绳。
“吁——”
镇静而又略带磁性的声音就在林槿钰的耳旁,喷出的气息吹的林槿钰耳朵痒痒的,不自觉还打了个寒颤。
刚刚焦虑的马儿终于恢复镇定,并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脖子高昂着,似乎在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王妃可有吓着。”
盛君邪略带调侃的说着,刚刚在台上时,声音中那冻死人的冰冷早就不知所踪,仿佛根本是两个人。
果真是不要脸,一回来就对自己明着耍流氓!
“下去!”
林槿钰冷着脸,胳膊肘往后捅着,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将盛君邪扔下马一般。
“王妃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这马儿,本来就是本王的。”
盛君邪的手掌很大,并且他的力气也很大,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却是快准狠的一下子握主了林槿钰两只不安分的手腕,让她不能动弹。
我擦嘞?这也行?!
林槿钰挣扎半晌,竟是连盛君邪一只手握着自己的力量都挣脱不开,终于她觉得,自己在盛君邪面前可能就只是一条咸鱼吧……
胳膊动不了没关系,这并不妨碍林槿钰动嘴,“先来后到你听过没有?这马儿是我先得到的!”
她的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火药味,让人生怕她会一点就着。
“若王妃非要这般注重先来后到的事情的话,那本王早在几年前,就已经选中了它,说它是本王的,似乎也没有错吧。”
盛君邪一甩缰绳,马儿十分听话的就往前慢慢走着。
因为皇上不在,所以盛君邪就是这次狩猎的带头人,他应当是骑马走在首列。
所以之前那些超过林槿钰的人在盛君邪与她同乘一匹马以后,都不得不停下来等着盛君邪,自觉的给两人让出了一条路,任由其走过,一个个脸上都是或吃惊,或担忧的神情。
林槿钰可以明显感觉到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几乎全部都是想要将她凌迟。
“这妖女果然会妖术,战王这才刚回来,就又被她迷了去,简直是太可怕了!”
果然,人群中又开始窃窃私语,而且全部都是针对林槿钰的。
“是啊,这可怎么办,总不能让战王一直被她迷惑下去吧。”
一官员焦急的老脸都要皱成了包子。
“这有什么办法,妖术,你会破解吗?”
一官员亦是发愁,不过他显然是惧怕妖术的。
“不会。”
那被闻到的官员摇了摇头,所有所思道:“看起来是要提议皇上给王爷请一个法师,让法师给王爷醒醒神,驱驱邪,然后把王妃这个妖女直接收了,压在塔下面,看她还怎么祸害我们天汉战神!”
请个法师估计是收不起来我,还压在塔下,这为大臣,你确定你没有看过白蛇传?
林槿钰翻着白眼心里吐槽着。
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表现出自己与盛君邪不和,她现在哪里会任由盛君邪揽着她的腰前行。
“嘘,都小声些,待会儿让战王听到,你们一个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似乎是感觉到盛君邪周身的气场越来越冷,终于有人开口提醒着那些议论纷纷的人们。
还别说,这话还真特别管用,刚说完周围就变得安静一片,让林槿钰一瞬间以为自己失聪了。
啧啧啧,真是不知道,这盛君邪在他们心目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竟是一听到盛君邪,一个个瞬间都不敢说话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敬重,还是出于害怕。
于是就这样,林槿钰僵硬的坐在马背上,任由盛君邪牵着缰绳,带她走在首位,进入了森林。
“盛君邪,是不是你故意将盛介明支走的?”
可能是已经接受了现实,林槿钰坐在马背上,百无聊赖的询问着。
身后跟着的那些大臣们都与其保持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跟随着,所以林槿钰并不害怕他们会听到自己的对话。
“你应该称本王夫君,称那人父皇。”
盛君邪淡淡纠正着林槿钰的话,他的头刻意低了一低,说话时的热气再次让林槿钰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引得他一阵轻笑。
“很好笑吗?!”
林槿钰毫不客气的一手肘向后捅,捅在了盛君邪的肚子上,是那种,狠狠地!
她清楚的感觉到盛君邪的身子一僵,可能胸口憋了一口老血,不过却不好发作。
“王妃这是在谋杀亲夫。”
盛君邪咬着牙说着,似乎有些极力隐忍着痛处。
“是吗?那你赶紧顺了我的意,快些去死吧,这样我就能改嫁了。”
林槿钰翻了个白眼,突然瞄见树后的一只兔子,眼神一亮,当即拉弓射箭,可谓眼疾手快,根本没有顾忌身后还有盛君邪这么个人,也一点也不害怕自己这么大的动作,手肘会不会打中盛君邪。
毕竟她本来就是故意的。
谁让盛君邪非要坐她身后,活该!
幸而盛君邪要有防备,不然他怕是会被林槿钰这一动作直接给捅中肩膀。
利箭嗖的射出,划破空气,身后的一众官员本是没有见到那猎物,直到林槿钰的箭射向了那边,他们才发现林槿钰所瞄准的猎物。
虽然只是一只很小的兔子,但是,这一箭足以让众人看到林槿钰的箭数有多么的精湛。
因为那利箭不偏不倚,整好插在了只露出一个脚背的兔子腿上,将它定在了原地。
那场中的管事将林槿钰的猎物抓住,拱了拱手,带着猎物离开,林槿钰他们则是继续驾马前行。
“如今第一只猎物王妃已经替本王打到,接下来几日,你们便自行在这狩猎场中狩猎,看最后哪位大臣能赢得过本王。”
盛君邪头也不回的说着,一夹马肚,轻喝一声带着林槿钰离开了。
众人见状纷纷散去,只是有些还沉浸在林槿钰精湛的箭术上,对其的箭术竟是赞不绝口。
“你这辈子也不会……”
耳边是呼呼的凉风,盛君邪的声音,林槿钰听的有些不大真切。
他说什么?自己这辈子也不会什么?
林槿钰蹙眉,突然想他不会说的是自己这辈子也不杀不了盛介明吧?
恩,这个可能性很大,所以他这是赤裸裸的鄙视自己好不好!
想到这里,林槿钰嘟了嘟嘴,怒道:“我一定会杀了他们的!”
“你就这么想……”
妈的智障!
这他妈风这么大,她只能听得到前半句,后半句就被风吹散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了,所以这货说的到底是什么啊?
蹙眉想了想,林槿钰觉得他应该是说‘你就这么想杀了他们吗’,因此林槿钰又吼道:“那当然,不杀了他们,我誓不为人!”
哼,让这货不相信自己。
他以为他几声假意的王妃,假意的对自己好几次,自己就会为了他放弃深仇大恨?
这个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的男人说的话,她以为自己还会相信?
真以为自己是那种相信爱情可以感动一切,沉浸在自己感动天感动地的幻想中的傻女人吗?
盛君邪突然沉默了。
因为盛君邪长时间没有再甩缰绳,马儿的速度便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又成了慢慢的散步一般在林中走着,却是周围再也见不到别的官员。
看起来应该是被他们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这样的沉默以及慢速度反倒是让林槿钰能够安心在林中漫步起来,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漫步在林间,即使是闭着眼睛,也不用担心会走岔路。
反正又不是她驾马。
时不时的见到了猎物,林槿钰也会射上几只,几乎箭无虚发,一射一个准。
只不过盛君邪却一直一言不发,一度让林槿钰以为自己是坐在了一匹智商超群的马儿背上,压根都不需要自己费心带路,一直跟这走就行,而且甚至觉得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盛君邪,你们不是比赛吗,你就这么走了,猎物都不要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槿钰直想打自己的嘴巴,不停在心中质问着自己怎么话那么多。
回答林槿钰的是盛君邪的继续沉默。
“……”
因为盛君邪的继续沉默,林槿钰心中更是懊恼,不停的在心里骂着自己不争气。
人家要不要猎物管你屁事,他输了你才应该开心的好吧!
真是被长时间的沉默给憋的非得说句话不可是吧,嘴怎么那么贱!
“箭上有本王的名字,捡到的管事自会记在本王名下。”
盛君邪突然开口,倒是给林槿钰听的一惊。
好吧,她还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不过箭上怎么会有他的名字呢?这刚开始就是自己的坐骑,应该写的是自己的名字吧。
想着,林槿钰从箭袋中顺手抽出一只箭,仔细的打量着剑身,找了半晌也没有见到名字。
终于,在林槿钰又不甘心的找了一会儿后,她终于发现那每只箭头上都整整齐齐的刻着一个邪字。
这么具有代表意义的字,在整个天汉,又有谁不会一下子想到盛君邪呢。
可是……这是自己的箭袋啊!
“喂,盛君邪,你这男人够可以的啊,是怕我会趁着你在这里带领众大臣狩猎,我一人直接追回天汉皇宫刺杀盛介明吗?竟是一开始就换了我的箭,然后非要和我同骑一匹马儿监视我!”
林槿钰一副发现了黑幕一般愤愤的说着,愤愤的将手中的箭扔在了地上,然后又抓了一大把箭全部扔在了地上。
这个心机男,让他赢!让他赢!把他箭都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