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年前。
她是抬手建城的邪药王。
他是令三界闻风丧胆的青丘狐王。
“你叫什么名字？”
“若是没有名字的话。今后我便唤你阿邪。”
那时视万生如蝼蚁的青丘狐王白狄闯入玲珑药城。
在打败邪药王后，这么说道。
青丘狐王赐名于邪药王，阿邪。
原本两王相争，以为必有其一不死即伤。
没想到从来不近女色的青丘狐王竟然对邪药王动了心。
“阿邪。什么时候，你能打赢我。我的命便是你的。”
那时一袭白衣翩翩，精致冷峻的五官宛如玉雕的白狄站在玲珑药城最后处的槐树下说道。
清风袭来，小槐树幼嫩的枝叶在风中发出莎莎声，好似亲人之间的低语。
阿邪冷哼一声。
不再看他一眼，随即拂袖而去。
望着阿邪纤细婀娜的背影，青丘狐王的银眸变得灼热。
他从未对别的女子动心过，阿邪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阿邪。今日，你若是赢不了我的话，你便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在众人看来，他极冷，生人勿近。
可是偏偏这邪药王比他更冷。
阿邪淡淡扫了他一眼，冷声道：“我是不会嫁你的。只会杀了你。”
“……”
他的银眸闪过一丝哭笑不得的笑意。
从来都是他青丘狐王不给别人面子，如今却成了阿邪直接甩他冷脸。
若是换成其他山精妖魅，早就已经被他像蝼蚁一般，轻松捏死。
他道：“自作多情。”
细碎的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倾洒在阿邪冰冷邪魅的脸上，他清晰的看到阿邪眸中的神情一怔。
下一瞬，只听阿邪问道：“你想如何。”
他在玲珑药城中，阿邪每日皆会找他决斗，为了就是想要杀了他。
望向阿邪散发着冷气的脸，他道：“若是你输了的话。晚饭便由你来做。”
“晚饭？”
阿邪眼中的神情又是一怔。
他早已习得辟谷之术，自然不需要再进食。
只是……
白狄唇边的笑意更甚，他道：“当然，你不能用法术。”
阿邪抿了抿唇，只当他是在为难她。
殊不知，他只是想满足自己的心愿。
是夜。
当他看到阿邪绷着一张脸将一碗黑漆漆的粥端到他面前时，他不由呼吸一滞。
这确定不是阿邪在恶整他？
“你的粥。”
阿邪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只因她乃是天生天养，除了吸收日月精华之外，她从不用进食。自然不会做饭。
这是她第一次煮粥。
之前在厨房里锅都被她煮烂两回。
看到她终于煮出一碗像样的粥来，众妖皆是喜极而泣。
她终于可以向他交差了。
他到底是要有多在意才会在阿邪面前喝这碗粥。
他轻咳了两声道：“咳咳。既然粥已经送来。你先回去吧。”
这煮粥比起杀妖要费尽百倍，听到他的话，阿邪不由长松一口气，不带丝毫眷恋转身离开。
待寂静的房间中，只剩他时，他这才走到阿邪放粥的桌边，珍而重之地端起桌上的粥。
嗅到碗中所散发出的糊味，他皱了皱眉：“难闻。”
这样的粥与黑炭无异。
他分明是在嫌弃，他还是一口一口慢慢喝完碗里那黑漆漆的粥。
那时他细嚼慢咽，一脸享受的模样，若是他人没有看到他碗里的粥，定会以为他是在品尝山珍海味。
又谁知道，这么难喝的粥，他每一口都喝得珍惜。
翌日。
当阿邪又来玲珑药城最高处的槐树下找他决斗时，他依旧道：“若是你输了的话。晚饭便由你来做。”
没料到。在她昨晚做了这么难吃的粥后，他竟然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阿邪笃定他这么要求便是在为难她。
不过为了要他的命，她在一愣之后，答应了他的要求。
为了喝粥。
输的只会是阿邪。
是夜。
阿邪绷着脸端来的粥依旧和之前一样，黑漆漆的粥，撒发着一股糊味。别说喝粥，就是这样看上去，便不觉美好。
可是在阿邪拂袖离开之后，他便如昨晚那般一口一口珍而重之的品尝。
时间一久。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味觉出现问题。
山珍海味在他口中不及阿邪的粥。
虽在其他山精妖魅眼中，司辰只是他的护法，但亦是他最好的兄弟。
在司辰出关那日，他回到青丘，但却因喝不着阿邪那黑漆漆地粥而彻夜难眠。
“阿辰。本王好似爱上了一个女子。”
他站在月下回头看向司辰说道，然而不待司辰回答，一丝哭笑不得的笑意自他冷峻的眼眸闪过，他又纠正自己的话道：“不是好似。而是确定。”
听到他的话，司辰脸上露出宛遭雷劈般的表情。
万年来，他从不近女色，甚至有妖传言他与司辰有龙阳之癖，害得都没狐妖敢喜欢司辰。
这是他很对不住司辰的地方。
那时，司辰听到他愧疚的话，却是摇头道：“司辰会一生追随在王身边，王尚未遇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司辰不敢有。”
其实那时司辰以为他永远都不会爱上别的妖抑或是人。
就连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直到他遇见了阿邪。
“什么？”
听到他竟自己在玲珑药城里发生的事告诉他，司辰长大他可以塞下鸭蛋的嘴。
“王……你竟喜欢上了玲珑药城的邪药王？”
见司辰一脸震惊，他皱了皱眉：“有何不可？”
司辰沉默良久道：“王。你爱上她，可是她并未爱上你。”
听到司月的话，他目光一沉。
“所以呢。”
阿邪是抬手可建城的邪药王，而他则是去抬手可以毁城的青丘狐王。
在青丘，除了司辰，忌于他的威慑力，极少有妖敢同他说真话，而司辰便是其中之一。
那时他见司辰抬起头来，紧皱着眉道：“王。这样的话，若是最后邪药王依旧不曾爱上你，受伤的只会是王。”
司辰这样的担心他并非没有想过。
月色下，他的唇角扬起一抹清冷的弧度。
他转身俯瞰着青丘的青山碧水道：“那本王便让她爱上我。”
在青丘呆了没几天，将青丘的大小事宜交给司辰暂为处理之后，他便又回了玲珑药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