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沈晴躺在床上老觉得外头的阴云一层比一层的厚实沉重，整个天穹笼盖儿都泼了墨一样黑沉的要命。比起冬日里的雪前的景象到更像是炎夏暴雨降至的可怖景象，让人心里头没来由地一阵不安。
“北野寒！”沈晴在屋里头惊天动地的叫唤一声，叫的时候还不忘捂住了伤口，免得再给挣裂了，又得遭大夫白眼。
北野寒在外头听着这么一动静，赶紧起身忙不迭地冲进屋子，秉烛和老管家也没怠慢了，紧跟着就一起往里跑。还好胡三爷躺在床上正睡得香，不然非得跟着爬起来往里头跑。
“怎么了？”北野寒一进屋，坐也不坐地站在床前，握住沈晴的手，是满目担忧，满心的关切。
沈晴躺在床上，弯着眉眼笑的真切，喑哑着嗓音开口，“你在屋里陪我坐会儿呗。”
秉烛正担忧着，忽然听见自家小姐来了这么一句，当时差点没给她气着，上前一步，心里头的忧切到了嘴边都成了责备，“小姐，您怎么还一惊一乍的，我们还以为你又怎么了，多让人担心。”
嘿，这话说的，她可只叫自家的小寒子，是秉烛这丫头没皮没脸的跟进来，反倒赖她头上了。沈晴挑着一副细柳俏眉，咬牙还击，“谁叫你们，赶紧出去！”别坏了老娘大事儿。
秉烛好歹也是在自家主子身边儿带了那么些年岁了，沈晴一挑眉毛，她就知道这是要赶人了。当下好不委屈，合着自己伺候这么些年，在主子的心里还比不过一个真正认识了没多久，还是老阴谋算计她的北庭姑爷。算了，不都说了吗，这都是命。
跟在管家后头往外走，扭头有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她倒还真看不透这姑爷到底爱不爱自家小姐，明明自己探听到的消息都是他怎么祸害小姐，可眼见着却一直是他面冷心热，对小姐好写在眼底藏都藏不住。
那头沈晴瞧着人都出去了，也不再拿出那副巾帼将军的凶悍样子，抱着北野寒的胳膊拉他坐下。
“哎，陪我说说话呗。”
“无话可说。”北野寒嘴上这样说着，余下那只手还是乖乖地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沈晴抱着他的胳膊贴在脸上使劲蹭蹭，北野寒抽回胳膊冷冷道一声，“不要耍小孩性子。”
沈晴不满地瞪他一眼，继续将胳膊夺回来抱着。管它是不是小孩心性，那晚她可是真的以为自己就要交待在那里。现在这大难不死的，抱一下胳膊怎么了，又不会半道儿上给他砍去了，瞧把他给紧张的。
北野寒知道沈晴这人表面看着刚强，可心里头依然是个孩子，蛮横也好，无赖也罢，性子率真的出门都怕被人拐了。想当初两人还是敌对阵营的时候就敢当众说喜欢自己，鼓撺着她手底下的天狼军半夜跑过来就要劫营。等后来两个人在往北庭这边赶的路上，也没有少“调戏”了他。
可是见惯了她耍无赖的蛮横模样，乍见到她表现的这样脆弱依人，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浑身不自在地一震。沈晴也不是傻的，一见他这样当时就恼怒的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嘴里愤然，“怎么着，你不是喜欢温柔的嘛。”
北野寒揉了揉依旧被她抱着怀里的胳膊，满脸黑沉，还真没见过如此温柔的女子，说咬就咬，半点儿不含糊。沈晴可没他想的多，什么大齐形象，将军风仪她统统不顾了。自己好歹也是个女人不是，凭什么就不允许自己也任性一把，当一次躲在男人怀里的小女人又如何，偶尔示弱一次，让别人护着又如何。眼前的可是自己名正言顺娶回来的相公，替自己遮风挡雨那是他的本分，别说自己现在只是借他一个肩膀靠上一靠，就是自己想要往他的怀里一钻再不出来，逼他守护自己一辈子那可也是他自己找的，谁叫他要跟自己在一起的。
这样想着，又把他的胳膊往身前一夺，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嘴里念念有词，“这次我没死，你以后再也别想甩开我了你。”
这话说的，好像是自己派人害她的一样。北野寒明明想要再开口嘲讽她一句，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腻死人的浓蜜情话，“不会分开。”
“一辈子？”沈晴仰着小脸，满目璀璨。
“嗯，一辈子。”北野寒勾唇一笑，信誓旦旦，眼底满是真心诚意。
沈晴心满意足地回应一笑，再一想却又不乐意了，“不行，最少得两辈子！”
“嗯，两辈子。”
“那，就三辈子呗？”沈晴贪得无厌，好像真的是在冥河一畔约定三生。北野寒难得见她这副可爱模样，自然是她如何说，自己便如何应，莫说只是约定三生三世，便是生生世世，他也愿意逐她到天涯海角，直至星沉月陨，地老天荒。
沈晴一得了他许下的承诺，脸上更是笑得欢畅，扬起手在空中给他描绘，“等我们招完兵马，咱就赶紧回北庭，拿王位，治天下。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北庭与大齐再无风云，咱们就将摊子丢给那帮子大臣。然后就跑到一个谁也去不了的草原上，就咱们两个，盖个小茅屋，你打猎，我织布。想想就觉得这辈子过得真值。”
北野寒听沈晴说的时候一颗心悬得紧，生怕她会说到以后生儿育女。他不知道该怎么对沈晴讲她曾幻想的沈寒与沈冰再不会出现在人世，她憧憬的相夫教子再也不能成为现实。
不要说是对沈晴，便是对沈晴新认的义父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交代。正愁眉紧锁，那边屋门却被推开，秉烛走进房里，望了一眼抱着人胳膊依旧躺着的自家小姐，对着姑爷开口道，“姑爷，拓跋燕在大堂等您议事。”
“拓跋燕？”沈晴眨眨眼，这小燕子这几日可老实，连那晚的拜亲宴他都没过来找不痛快，这时候过来是要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