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寒抱着沈晴穿廊走院,越走眉头皱的越紧,这么远的路,她是怎么走过来的,还真当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了。
沈晴倒没他考虑的那么多,路过花园的时候,还不忘伸手摘了一朵早放的花,在北野寒眼前晃了晃问他,“看好看吗?”
北野寒黑着脸也不低头,只嘴里含糊着应一声了事,“好看。”
沈晴却不依不饶,将那朵小花跟自己的脸放在一起比了比,眉目含笑,又问他,“哪个好看?”
“都好看。”北野寒蹙眉,忙着赶路呢,哪有心思管这些。
沈晴对这个回答可是颇为不满,什么叫都好看,怎么还跟糊弄小孩儿似的。当下不乐意地轻扯一下他的黑发要他低头看,“看仔细点你,哪个好看?”
“花好看。”
这给沈晴气得,抻胳膊蹬腿儿的就要从他怀里下来。北野寒连忙将人给按住了,省得再给把伤口伤的更重。沈晴停下扑腾,仰着脸,龇牙咧嘴的问他,“哪个好看?”
“你好看。你好看。”这就是位祖宗,北野寒哪还敢说别的。
这还差不多。也不管自己这个跟刑讯逼供那性质是不是差不多,沈晴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将那朵可怜的小花插在垂散的乌黑长发上,只可惜,估计是头发保养的好,给它直接落在地上了。
沈晴赶紧爬起身,从他的肩膀往后看,无不神伤地讲,“可惜了那朵花了。”
还真好意思这么说,是谁把它从土里拔出来的。北野寒赶紧将人抱紧了,省得再给掉地上。
沈晴看他脸色不善,赶紧乖乖地会他怀里躺好。又觉鼻尖微凉,仰目之间空中零零星星地飘洒下几片洁白,不由地弯着眉眼笑起来,“哎,哎,北野寒,下雪了哎。”
又不是第一次见雪,至于这么激动吗。北野寒也不管沈晴的爪子在空中乱挥,到了房门前,直接拿脚推开门将人抱进屋子。
好容易等了这么长时间,才又碰着一回雪天,重点还是这次下雪是能在自己屋里头看的,炭火充足,食物管够,不用跟在山洞那会儿似的,省吃俭用不说,看个雪都不敢没顾虑的看,情想着雪怎么还不停。
不管怎么说,也甭管谁拦着,这次她一定得到雪地里头撒欢跑个痛快。再看向北野寒,目光中多了几分痛彻心扉的哀求,“寒哥哥,放我出去玩一会儿呗?”
北野寒冷着脸,将人按回床上躺好,自己吩咐一直跟在后头的秉烛赶紧跑出去叫大夫过来。这次在自己床上沈晴也不害羞了,自己就要解衣服给他看,嘴里嚷嚷,“我好了,不流血了。真的。”
北野寒也不管,将人继续按住,自己坐在床边守着,别让她又跑了。沈晴见他是没有要放了自己的意思了,只得好好的躺着,嘴里直叹气。“你说我容易嘛,大老远跑来北庭不就是为了看一眼这北地的大雪呢嘛。你倒好非拦着,非拦着。”
任沈晴撒娇也好,威逼也罢,北野寒都不为所动地闭目养神。思绪一直从北庭,沿着漫天阴云,乘风一路飞到齐国皇宫。
沈裕。不说别的,单看北野寒祸害自己的大哥那么多次就知道这人是个忧愁必报的主儿,沈裕两次想要伤害沈晴,这笔账如果不与他分算清楚,那真是枉自己精心布局这些您年月了。
沈晴看着北野寒闭着眼,眉头一会儿拧紧,一会儿舒展的就知道这货心里头没打什么好主意呢。不是在考虑怎么算计那个齐国的大皇子,就是考虑怎么惩罚自己呢。啊呸,这怎么在北庭呆久了,还跟着一起管自己那边儿叫齐国了呢。难道自己真是一喂不熟的白眼狼?可是转念又一想,那边好像也还真么怎么喂过自己,把自己这么一常胜将军随手卖了不说,转眼还要取她性命,这样的娘家不要也罢。再者,又联想到拓跋燕说的那番话,给北野寒下的毒可是自己那位父王找人备下的,不免又苦笑一声,怕是他不但参与了那个“诛杀沈晴”的计划,还可能这计划就是他一手促成的,既能献策沈裕,又讨好了北野锋,顺带着还借刀杀人,把自己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给拔了,真是苦了他那么大一把年纪了。
北野寒想完了自己这边,一低头,又瞧见沈晴眉头一会儿拧紧,一会儿舒展的,敢情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人。两个人都是爱胡思乱想到处神游的主。
不由得勾唇一笑,伸手抚她额前微皱的眉川,没忍住又沿着她的一副蛾眉滑到了她的侧脸,眼神幽邃。沈晴抬头瞥他一眼,调戏道,“哟,敢情现在当了个镇南王,连照看个病人都能起了那心思。”
北野寒手上一颤,立刻道貌岸然的坐正了,冷声道,“本殿...本王只是试下你死了没。”
“死了。”沈晴无赖地拉过他的手接着按在自己脸上,眉目含笑,“你摸摸,尸体都凉了,赶紧借我暖和暖和。”
凉死你得了,亏你还想着出去赏雪。北野寒心中狠骂几句解气,却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给她暖着。
沈晴偏过头笑了笑,又讲,“你说我要是一直病着多好。”
“别说傻话。”
“我可没说傻话。”沈晴认认真真地给他解释,“你想啊,我是谁,那是齐国大将啊,以一挡百,横扫千军那都不在话下。可是我就是学不来温柔啊,什么说话细声细气的,走路一步三摇晃,举手投足都惹男人心痒,想要去保护什么的。在我身上那是都甭想看着了。”
沈晴话锋一转,咧开嘴傻笑,“可是伤了病了就不一样了啊。我现在走路也摇着呢,说话声音比谁都软弱,然后你就肯抱我,照顾我了。要是我能一直病着那该多好。”
北野寒眼眸轻沉,握着沈晴的手贴在脸颊,面色柔和,却依旧什么话也没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