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风打着旋儿的从耳畔经过,一汪碧空上,一只枭隼展翅,渐没云端。
沈晴依旧含着一株草躺在地上,眯着双眼拿一根琼润玉指随着那只鹰的轨迹慢慢移动。
乐易与于江已经走远,只段景一个坐在一旁,手里那支水囊不知何时又被他打满了水。
沈晴玩厌了,将有些酸软的胳膊垂下,放在额前遮挡阳光,叹一句,“哎,你说,我不答应他俩是不是有些太不地道了?好歹他俩给咱留了那么多药。”
段景扭头看一眼乐易临行前留下的几个薄胎白瓷的药瓶,除了一些市面上都难买到的疗养跌打损伤的药物,还多放了一瓶江湖里传言的能够起死回生的续命仙丹,念红尘。手笔阔绰,是真把沈晴当了明主伺候。可惜了,她对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是真厌了。管他齐国北庭会不会开战,帮北野寒夺得王位她便再不管这些烦心的事,把一切留给下面的将军谋士们去打理,自己窝在宫里当一个甩手掌柜,后宫王妃也乐得清闲。
想到这里不由地眯起眼伸了个懒腰。一扭头却看见段景的脸色红的像是个煮熟的虾公,“怎么了?”
“没。没事。”段景拧开水囊狠狠地灌下一口凉水,脸上的热度却依旧不减。沈晴看着他目光闪躲,四处乱瞟,连手里水囊的塞子都忘记堵回去,不由心里疑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适才忘记了现在是穿着段景给她套的他山洞存放的衣物,本来就大了整一号,松松垮垮,这一伸懒腰动作幅度大了一些,竟自己褪了下来。眼下自己半裸香肩,又披头散发,几缕黑丝轻绕,看着比自己当初骂过的狐狸们还要妖媚撩人。赶紧一手把衣领揪紧了了睁一双杏眼嗔目而视。“你转过去!”
段景慌慌忙忙地站起来,忘记了手里的水囊还没有盖上,一行水迹洋洋洒洒铺满了胸口。沈晴见他笨拙的样子没忍住掩唇轻笑一声,珠圆玉润,比黄莺啼柳还要清灵悦耳。段景这次连脖子也红了个透彻,站的笔直。直到沈晴收拾好了自己,连喊了三声他才反应过来,重新转回脸去重新坐下。
“水。”沈晴眉目含笑地指指他坐的地方。
段景低头一看,才看到自己坐进了刚才水洒的地方。连忙又站起来,嘴唇开开合合,半晌后依旧微红着脸开口,“我,我再去打一些来。”
“去吧。”沈晴看他匆匆走远,步履间都失去了习武之人的稳健,看着险些都要把自己摔了。忍不住又轻笑出声,到底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这样一想心里忽然吃了一惊,什么时候,已经觉得自己不是孩子了。长叹一声感叹,大概是心老了吧。见的事情多了,人慢慢地也就跟着沧桑了起来。
胡府里,老大夫由北重新请回了院子,之前说好的半日即醒,现在可都过去将近一日了,床上的人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
偏房里面挤满了人,除了胡三爷跟那个人高马大的乌力吉,还有菲勒从没见过的一个官爷打扮的人也跟进来守着。不觉一颗心惴惴不安,扯了扯丫鬟额沁的衣袖压低了锁眉看她。该不会是她下毒药的事情被查了出来,现在把官爷都惊动了。
额沁反手轻轻拍拍主子的手安慰。她办事一向谨慎,再加上这次的毒药也是她精心选过的,定然没有被人发觉的可能。只是她心里头也疑惑,并不记得这药还有使人昏睡不起的公用。她再不醒转,让人大夫起了疑心可就不好了。
果然那头大夫探了探脉,面色惊疑,吸了口气,道一句,“不该啊,她身上也没什么伤,气血也回复的半差无几,按说早就该醒了啊。”
北野寒也不顾再挨大夫的骂,冷着一张脸过来仔细查看,果然在秉烛胸口位置贴着里衣,发现了一些并不显眼的****痕迹。因为同是白色,再者别人也不会总盯着一个女子的胸口去看,之前一直没人注意。也就北野寒心里焦急不再避讳这些,再加上他一向心细眼尖,这才叫他发现了。
“这是什么?”北野寒唤大夫过来仔细看。
老大夫闻言从床边站起来,探腰过去,将****取下观摩了一阵,又面带疑惑地将粉在指尖磨碎,感觉着触感,再放在鼻前轻嗅,断言道,“这是毒药,不假了。”
菲勒闻言脸色立时变得煞白,一想冷静地额沁也惊吓的不轻,手心泛凉,瞬间沁出了汗。那个官爷好像也是个练家子,像是听出了她们两个心跳气息紊乱了,竟然回过头来意味不明地瞥她们一眼。
菲勒心里紧张,东窗事发的压迫感让人压抑地喘息不动。额沁虽也担忧,可眼中疑虑不减,她可不记得自己会如此粗心大意,在人身上还留下马脚。
正此时,那位官爷向前一步,问那位老大夫,“不知老先生可知道这是什么毒药?”
老大夫负着手,捻须说到,“这是迷魂药差不了了。”
“迷魂药?”
“嗯。不错。”老大夫看了一眼床上的秉烛,又叹口气道一声,“这种药多是那些下流的地痞流氓用的。”
菲勒与额沁相视一眼,心中虽也疑惑,却多少还是放下一口气。仔细再听人大夫讲。可北野寒就没有那么放松了,闻言面如寒霜,渐没横挑,通红的眼中顿染煞气,“你说什么?”
“干什么!”胡三爷赶紧呵斥一声,将人推开。“听人大夫说!”
关心则乱,北野寒怎么还能冷静下来。他一夜未曾合眼,生怕沈晴真的出什么意外,现在听闻这药是那些不入流的混混们常用的迷魂药,对沈晴的安危怎能不突增担忧。
倒是那位官爷达姆赫楞冷静许多,上前劝道,“殿下先不必担忧,如果那帮人真为劫色,那想必秉烛应该不会也被放回。殿下不要先乱了阵脚啊。”
“你的意思是?”
达姆赫楞眯眼低声道,“下官以为,她们确实是被人偷袭了,可是那伙人应该并没有得手。换句话说,应该是另有人把沈王妃给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