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对,对。就这句。我刚记起来。”小侯爷什么话都没听清,却不能在这当口折了面子,即刻点头应和着,语气笃定:“我刚记起来了。是这么说来着。”
沈晴跟奉茶两个人都没理他,照旧各讲各的。
“你的意思是潘觉有问题?”
奉茶歪着脑袋想,“潘觉是谁?我刚来这儿,哪知道潘不潘什么的。”
怎么不能知道。沈晴微微一皱眉,“你出这么远的门儿,你就没提前调查调查?”
奉茶闻言羞愧的低下了脑袋,支支吾吾,“调查...倒是调查了。”
“那潘觉是祁州城知府,又不是看门巡逻的小官差,你会查不到?”
“我调查的不是这方面......”奉茶脑袋垂的更低,下巴恨不能埋进胸里,“我查了...祁州城的徐记烧鸭脖最有名,然后,然后糖葫芦个儿最大,糯米糕最甜,红薯似乎也不错......”
沈晴听了直肝儿疼,“合着我教你刺探情报的本事,你全用这上头去了吧?”
“这也不能赖我啊。”奉茶小声地嘟囔一句,紧接着横手一挥,指着小侯爷咬牙切齿,“都赖他!上不正,下参差!每天找我问各地有什么吃的,我,我就习惯只查这个了。”
“嘿,你这死丫头,诬赖谁呢!”小侯爷噌地站起来,估计是觉得站着散热太快,重又坐下。哈口气,揣回手,梗着脖子道,“明明是你不上进,还赖我。沈晴你可别听她瞎说,那个潘觉我知道。哼,小爷一早查好了。”小侯爷满是藐视地瞥了奉茶一眼,扭回头对沈晴讲,“我告儿你,这个潘觉可有来头。他家祖上世代为官。其中最辉煌的时候,出了个叫潘庆德的,当了个什么,呃,什么大臣。哎反正就是挺牛的一朝廷命臣,位高权重。”
“也就是因为这个潘庆德,他家才沦落到这边远地方。”小侯爷记得也不清楚,脑袋里只模模糊糊有个概念。好在自己感兴趣的那点记得还不错,眉飞色舞地讲,“据说这个姓潘的小时候也挺招人疼。可后来因为他娘被他爹抛弃了,自此就性情大变,乖张暴戾,说白了呢,就是丫脾气不好。有一次啊,一怒之下朝堂上拔了皇宫侍卫的刀,横劈了一个跟他争论的大臣,因此就被贬到这儿来了,当了个芝麻小官。”
“然后呢?”沈晴听了半天,不明所以,“这事儿跟潘觉有什么关系?”
奉茶恍然地竖起一根指头惊叹,“哦!我懂了,段公子那句话的意思是说潘觉的亲戚曾经很厉害,所以在皇宫里头肯定还有残余势力。”
“潘庆德被贬都多久的事儿了,别人早忘了。再说了,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他一垮,真有余党也早散了。”沈晴好歹也是个二品少将军,琼林宴,御街前她也是打马走过的,旧黄历自然了解一些。
小侯爷羞愧地一笑,摸摸脑袋,交了底,“这都是在来的路上那个花大夫告诉我的。要不我叫他过来让他跟你说?”
“你真傻假傻啊,那不就让他知道段公子讲的话了。”奉茶瞪着滴溜溜眼睛一声娇嗔,“有你这样的主子,真是白瞎我了。”
“嘿!”小侯爷瞪大了眼,望向沈晴,“哎,沈晴听到没,你得好好管管。这死丫头可越来越不像话了。”
沈晴听得头大,揉揉眉间,对着奉茶交代,“行了,别争了。去把那个大夫叫过来吧。”
“这么点大的地方要待四个人啊?”小侯爷眨眨眼,“你当还是纪王府呢?”
“我留你俩了吗?”沈晴危险地眯起眼来,“赶紧自己下车,别逼我往下扔人。”
“你!可没见过你这样的哈,我......干嘛,还要踢人怎...哎,哎!怎么还真踢啊你!”
后头那辆皇马宫车里,林大夫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从掀开的帘子往外头瞧了眼,正看着小侯爷跟奉茶两个匆匆地从沈晴的马车里逃出来,对着她张牙舞爪。没忍住轻笑一声,弯起眉眼喊停了马夫,移步过去。
“怎么小侯爷可是受欺了?”林烨一身白衣,捧着一个碗口大小的金澄澄的暖手熏炉,这会儿再这样问话还真有点济世为怀的样子。
可偏偏小侯爷不肯给面子,抬高了腮帮子,拿下巴看人,“有你鸟事?奉茶,咱回去。”
说完了领着奉茶便往自己来时的马车上头去。等爬了一半儿,却又折回身,小碎步地跑回来,一把夺过着大夫手里的铜炉自己捧在,“这玩意儿可得归我。”说罢一挥手,“行了,这回走吧,沈晴叫你呢。”
林烨稍稍欠身作别,再抬头望望沈晴的马车轻叹,牵唇邪魅一笑,“美人相约,焉有托辞。”
“少在这儿贫。”车里的沈晴完全不吃这套,掀开侧窗窗帘吩咐,“段景,待会儿要是听见我敲窗,你就直接刺一剑进来。”说着挑挑眉毛往林烨身上一打量,命令下的比谁都绝,“要是一不小心一剑给他去了势,啧,本将军可有赏。”
段景闻言,虽没答话,可在马背上立刻挺直了腰,手里的黑剑握得铮铮作响。
林烨非但不惧,反倒畅快地笑起来,“林某早闻沈将军豪迈直爽,如今一见,果然是真性情。”
“嗬。”沈晴讽刺地侧脸一笑,往后退了退,放下车帘喊句,“那进来吧。”
林烨从善如流,对着段景一鞠躬,洋洋地进了马车里头。
这辆马车里面虽然宽敞,却是照着只容一个人的规格制的。周边的装饰,皮料占去了空间,余下能挤人的地方自然不多。
先前与小侯爷跟奉茶那丫头是熟人,挨得太近了也不觉得如何,可现在乍换成了这么一个彻彻底底地陌生男子跟她挤在一起,还真觉得有些不太适应。不由地心里怨骂,孟俊远那小子怎么就不知道多劝着点儿自己,多挨两脚又不会死。
那头小侯爷捧着暖炉,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缩缩脖子,焉着鼻子哼哼,“谁骂我呢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