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听闻段景的话，立刻回过头来瞪大了眼睛看向北野寒。
北野寒回望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
“他该怎么办？”段景拿剑指了指一旁的北野寒。
沈晴却是头也不回，“去马厩，快！”
话音刚落，一小队先驱兵已经冲进院子，段景不假思索，抽剑迎面直上。
“都给我住手！”一声断喝响若洪钟，德叔负着手从后院赶过来，身后一众小厮戏子手持刀枪棍棒站成几列。
“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了吗？天镇还轮不到你们这帮当兵的撒野！”德叔负着手站在院中，威严的像一只发了怒的醒狮。
一个百夫长拱了拱手，厉正严词，“我等是奉右统领之命前来捉拿叛贼，寺里的禅师自然会体恤。”
说罢一摆手，沉道，“上！”
“我看谁敢动！”德叔一扬眉，身后的一众小厮立刻护在身前。
“小寒，带着沈将军离开！”
北野寒提起佩刀走到沈晴面前，轻轻地拉起她的手，却又用力握紧。沈晴抬眼望了望他，目光复杂。
北野寒向着德叔鞠了鞠躬，也不再耽误，拉起沈晴向后院的马厩快步走去。
沈晴跟在北野寒的身后，只听到百夫长在背后抬刀威胁，“我北庭的军人从不畏惧神明。你再不让开，我不敢保证这片圣地会不会再次染血。”
“你德叔他...”
“不会有事的。”北野寒出口安慰，“他能处理。”
两人抄近路去了后院的马厩，段景跟在他们身后横剑护卫。
“梦燕。”北野寒忽然停下脚步。
“寒哥哥！”姚梦燕与一群女眷在后院，看到北野寒过来又惊又喜，流着泪跑过来，扑进北野寒怀里。
沈晴见状不动声色地将手往回撤了一撤，想要从北野寒的手里撤回。北野寒却更用力地握住。
“别哭了，你先去老乔叔那里，看他们怎样打算。”
姚梦燕抬起头，“那你呢？”
北野寒看了看沈晴，轻轻地将姚梦燕推开，“我和沈晴得离开这里，他们是来抓我们的。”
姚梦燕泪眼婆娑，“我要跟你一起。”
“你得照顾德叔。他年纪大了，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沈晴回过头沉声下命，“段景，你护送她们去老乔那里。”
段景皱了皱眉头，“少主只让我负责你的安全。”
“死不了，用不着你来护。”沈晴挣脱了北野寒的手翻身上马，骑得却是黯月。沈晴坐立马上，面目冷峻，“想逃就赶紧上马。”
北野寒回头望了一眼段景，也不再多嘱托，抬起腿翻身坐在沈晴身后，留下为数不多的几匹马给院中的女眷。沈晴也不磨蹭，起手扬鞭，黯月长嘶一声策蹄长驱，仗着铁蹄一路横冲直撞，从前院的乱斗中风一样奔袭。
北野寒回头望了望，刚从前院追出的兵卒又被德叔的护卫缠上，低声道了句，“他们又被德叔拦下了。”然后又说，“谢谢。”
沈晴冷笑一声，“不敢。二王子的谢谢沈晴见得多，受不起了。”
北野寒眼角微微地下耷，闭上眼，“嗯。”
再睁开眼却见沈晴是在往去村子的路上，于是出声制止，“不必回村子了，这是唯一一条来天镇的路。他们能到这儿，那大部队现在大概正在村子里。”
沈晴却也不理，依旧快马加鞭，“哼，你倒真放得下两位老人。”
北野寒偏过头，语调平而缓慢，“他们应该已经死了。这里是布拉齐天镇，你该知道布拉齐的意思就是世外净土。没有确切的情报，军队绝不会贸然冒犯这里。”
沈晴心里一凛，勒紧马衔，稳住身形，立刻调转马头，抽出剑便重往天镇奔去。
北野寒在马上看着沈晴一路就要回到镇里，忙又出口阻拦。“不必回镇里，在镇口就有通往别处的山路。”
沈晴却置若罔闻，继续纵马闯进镇里，直奔着先前欲追被德叔拦下的追兵。马蹄踏至，那伙人仍在戏园大院与德叔那边的人混战，沈晴直接从马上纵身砍下。
北野寒见状只好下马拔刀助战。毕竟只是一支先驱小队，沈晴这边仗着人多势众，一番激战，虽然有所损失，却终究还是压住了局势，沈晴横刀将剑架在被生擒的百夫长颈下，“谁带拓跋燕来的？”
那人仰着脸笑了笑，却不说话，沈晴将剑逼深几分，“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位百夫长仰着头望着北野寒，“你们想问镇外村里的那两个老人吧？他们死了。于师心善，隐瞒你们的行踪的罪行，于师已经替他们求过情了。可是两个老东西自不量力，偏偏要刺杀右统领，这个就没人救得下了。”
沈晴觉得一阵眼晕，手上的剑抖了两抖，最终还是将他放开，咬咬牙，柳眉倒竖，“回去告诉你们的右统领，这笔账，我沈晴他日一定与他分算清楚！”
那位百夫长依旧跪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看着一地的尸体，却仰着脸对沈晴笑，“沈将军，我叫巴图桑杰。你也记得，这么多兄弟的命，我也一定会找你算。”
北野寒闻言脸上一冷，提刀就要杀他。沈晴却伸手将北野寒拦下，对着那个百夫长冷笑一声，“等你有能力杀我再说。”
北野寒皱着眉看着那个人渐渐走远，“他是乌丸那拓训出来的兵。你不该放他。”
“北野寒，他说了那么多话，没想到你在意反倒是最后那句。”沈晴转过身苍白着一张脸对他笑了一笑，“原来二老的死你真的没放在心上。”
“是不是每一个甘心为你去死的人，你都认为他们死的理所当然？”
“我......”北野寒低头望着沈晴，却是哑口无言。
沈晴冷笑一声与他擦肩而过，偏身跨上一匹追兵留下的军马。“还请二殿下跟上，”沈晴仰着脸，“你我二人还要到北庭澄清，至于其他的，全看这布拉齐的神明如何安排。”
北野寒眼眸暗了一暗。德叔从身后走了过来，将自己的刀递到他的手里。“这把刀跟了我几十年了，现在我也用不到了。”
他抬起头四顾了一番戏院独自叹了口气，“这里也留不得，我打算跟老乔他们去，去找个别处藏身吧。”
“沈将军。”德叔抬起脸来看她，“沈将军，老朽有一句话，不知沈将军可听得啊？”
沈晴在马上仰着头目视前方，一言不答。
德叔干笑了一声，又讲，“小寒他对你不仁道，我也看到了，但这都是局势所迫啊。”
沈晴这才低下头看他，却又回头对着北野寒一字一句，“谁知道下次局势会不会依旧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