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呼出的热气凝成薄雾,总是有一种萧萧索索清冷感。既然迎亲队伍来了,胡三爷也就没有了护送沈晴入王都的藉口,只好领着一众官兵将人送到城门口。千叮咛万嘱咐,一个半百的老爷们比秉烛还要唠叨,满心的忧切全写在了脸上。
沈晴虽也不舍,面上表现的倒是洒脱,上前给了一个临别的拥抱,跟在北野寒后面钻进了车厢。
至于达姆赫楞,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手段,总之那个钦差的身份,到现在居然还没有被识破。不过人没跟在北野寒边儿上,倒是留在胡三爷身边。反正也无所谓,这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精于运筹帷幄的谋士在哪儿都一样。倒是乌力吉,尽管秉烛对这个看着就没脑筋的大块头各种提意见,可沈晴到了还是把他留在身边了,不为别的,纯粹是撑个场面。另外也算是让拓跋燕他们看看乌力吉的样子,毕竟在一般人眼里,比如秉烛,看这种四肢发达的的人都不自觉地带一种偏见,那就是这类人的头脑自然是简单直接,就像乌丸那拓一样没脑子。如此也算是迷惑对手,等他们不防备的时候,冷不丁背后咬他们一口,也好让他们流点血知道厉害。
沈晴想完这些便忍不住瞥了北野寒一眼,怎么跟他待一块儿久了,变得这么爱耍阴谋了。
估计也是两国现在局势紧张,北野锋没空算计这边的小两口,沈晴与北野寒一路坐在马车里,一行人走走停停,转眼到了大年初一。
沈晴与北野寒在临时支起的小帐篷里头依偎在火。“唉,真没想到在北庭的第一个大年居然是在这荒郊野外过的。”沈晴无聊地将硬仗地上的小石子往火里丢,唉声叹气地像是时日无多的小老太太。
倒是北野寒虽然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不过那张脸上常年覆盖着的一层薄冰居然有了要融化的趋势。低头望着沈晴的侧颜,将手揽在沈晴的肩上,眉目含笑。
沈晴到底也是不安分的主儿,眼见着过年看不到灯龙舞狮,甚至吃不上一顿热气腾腾地饺子,非得找样别的事儿给代替喽。直起身子从北野寒怀里出来盯着他的眼睛,目光炯炯。
“哎,北野寒。”
北野寒先是一愣,然后又扭头看了看帐外,脸上微红就要拒绝,“这样不好,这里人多。”
“人多才热闹啊。”沈晴兴奋地摇他的胳膊。倒是北野寒脸色瞬间就冷下来了,怎么个就叫人多热闹了,这种事难道还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不成。
沈晴瞧见北野寒变了脸色,又仔细回想了两个人的对话,恍然一笑,又压低了嗓音往人怀里蹭了蹭,“哦,我懂了。我说的是一起围猎去。不知道相公说的又是什么事啊?”
北野寒身子一震,绷紧了脸,“本殿什么也没想。”
哟,还不认账。沈晴邪邪的一笑,上前摸他的脸,“啧,小美人儿,瞧给你羞的。”
北野寒一把将她的手握住,眯着眼睛看她。沈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口咬在北野寒唇上,星火燎原。
正当北野寒呼吸加重的时候,沈晴忽然推开,然后指了指外头,好不无辜地讲,“相公,外面可是还有人呢。”
北野寒被浇了一头冷水,身上一僵,恨不能用目光剐了沈晴。沈晴倒是笑嘻嘻地躲远了些,学着当年在花楼里头看来的那些舞女勾引客人的样子搔首弄姿,倒也做的有模有样,看得北野寒眼中的火苗渐盛,险些都把自个儿都焚了。
这把沈晴给乐的,用花枝乱颤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等北野寒眼中的火焰熄了,自己也笑够了,才重新回到人怀里。
“哎,有件事儿我还一直没问你呢。”沈晴仰脸看他。
“嗯?什么事?”北野寒倒是没记仇,没趁机给她报复回来。
沈晴拿一根手指在他胸前划着圈,语气里半是担忧半是不安。“你父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说,他会不会特难相处,闲着没事儿就爱给人定个罪砍个头什么的。”
“不会,”北野寒轻轻抚着她的背,低声安慰,“他不过是也个北庭的男人,年纪还有些大,但是并不难相处。”
“那可难说,”沈晴的担忧半点没少,“对别人或许好相处。可我却是个递过将军,说不定宰了我的心都有。”
北野寒难得的笑了笑,继续给她解释,“他年纪大了,不再喜欢兴兵打仗了。这次齐国提出和亲还是北庭这边就是他先于大臣应下来的。”
“哦,大臣。”沈晴这才想起比起老王,那些大臣估计才是真想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