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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仙娘(2)

我忙指着右边的那个大旋涡说:“快看那里,快看!赶紧把船丌走,赶紧!”他们三人闻言,都看了过去。那船夫喊了声“我的妈呀”,慌忙奔到舵手前,打着方向,想把船移开。可现在为时已晚,那个大旋涡像只无形的下,紧紧拉着我们硬生生地往它那里去。船夫一连打了几次方向舵都毫无用处。而这时大铁船已横了起来,直向旋涡冲去。

老七大叫着:“开机器,开机器!”

他这句话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那船夫赶忙去开机器。此前因为是顺流而下的缘故,我们的大铁船并没开机器行驶,只是顺着水流走而巳。

也不知道是船夫心急还是大铁船机器的原因,那船夫点了好几次火,硬是没把发动机给开起,那生硬的金属摩擦声在这会儿更显得极其刺耳。眼看离旋涡越来越近,我急得直冒冷汗,看船夫如此不济,心里微微有点发火说:

“老大,你快一点好不好,就要被吸进去了,快点,快点!”

催也是没用的,船夫又打了几下,发动机还是没打着,大铁船已挨近旋涡边缘处了,船身开始不听使唤地摇晃着。那些干尸们脚下根本没受力,哪经得起这一晃,纷纷倒地。我一时没注意,身边的一具干尸爪了过来把我也打倒在地。一倒地,我只觉脸上一凉,给压在身上的干尸一吻正中,恶心得我要抓狂,连忙把干尸推丌,站了起来,疯狂地擦着脸。

该死的发动机依然没打着,大铁船晃得更加厉害,开始跟着旋涡打转了。我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大旋涡,心揪得很。突然一个人从我身边蹿了过去,跌跌撞撞走到舵手边——是蔡琳。她对那吓得早巳不成人样的船夫说:“让我试试看!”也不等船夫答,一把把船夫拉丌,她握住钥匙打了起来。

大铁船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倒在船板上的干尸像球一样,一会儿甩在这边,一会儿甩到那里,突然一个大的摇晃,两具干尸像荡秋手一样给荡了出去,掉在了河里。好在我见机不妙,早已蹲了下来,双手紧紧抓住身边的铁杆,不然那一下,估计我也要给甩出去喂王八了。

嗒嗒的发动机声音终于响起,对于此时的我们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福音,可这时大铁船简直就像疯了一样,如一匹脱缰的马跟着旋涡飞快地旋转着。刷刷两声,又有两具干尸给思出去了。老七看样子是没抓稳,一个摇晃,像给人踢飞了一样,甩向船外。也算他运气好,慌乱之中抓住了船上的一根缆绳,然大半个身子在船外了,毕竟还没掉到河里。

情况危急,我连忙赶了过去,双脚抵住船板,腾出双下把老七拉了上来,然后和他一起躲到专门堆放河沙的凹口处。大铁船继续旋转着,大量的河水也给旋了进来,稀里哗啦的,那感觉就好像置身在暴风雨的海上一般。

蔡琳看来以前曾经玩过船这东两,大铁船正给她开得嗷嗷直叫,像一头就要被宰杀的猪。船身摇晃得像是要撕裂了一样,河水一股又一股地涌上来,冲得我的头直发晕。突然嘭的一声响,灯泡破碎了,眼前一黑,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嗷嗷的鬼叫声越来越大,像是乖死的声响,只听蔡琳一声大喊说:“抓稳了,我们要冲出去了。”她话刚出口,大铁船果然像老牛拉车一样开始向外走,虽然速度慢,但毕竟给了我们一点希望。向外挣脱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船身也晃得越来越厉害,好在这是条大铁船,要是一般的竹子编的或者木头做的,估计旱就散架了。

咔咔咔一阵轰鸣声过后,大铁船像临死前的人突然光返照一样,奋力一冲,一下了就冲出了旋涡。我只感觉耳边生风,人像要飞起来一样,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没有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立时扼杀了我飞翔的感觉,并且差点把我震出船外。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河面上黑糊糊的一片,但是刚才那一声震响很明显已经告诉了我,大铁船不幸撞上东西了。果然一两声轧轧之声,大铁船像给人掐住了咽喉一样再也没发出半点声息,它停下来了。

我像一条死色一样躺在船上,大口喘着气,像个溺水的人。

黑暗中,蔡琳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没事吧!”

我随声应答说:“还好,暂时死不了。”

我声音一落,那船夫也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唯独赶尸的老七没发话,他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我忙在身边摸起来,刚才我和他两个都躲在堆沙的凹口处,这样一摸,摸到了一个冰冷的身子,我心下一骇:该不会是老七吧。又在那身了上摸了几把,越摸越像是老七,我一边推着他,一边喊着:“老七,老七,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蔡琳问道:“老七先生怎么了?”

我说:“我也不知道,他浑身发冷。谁有火?赶紧点着。”一提到火,我顿时想起,我身上好像有个打火机,赶紧从怀中把它掏出来。打火机可能进水了,我咔嚓了几下,一点反应也没有。

突然我眼前一亮,一道颇为刺眼的光线向我照来。原来是那个船夫不晓得从哪里弄来了一个手电筒走了过来,蔡琳也跟了上来。

借着手电筒的光,我连忙仔细杳看身边的老七,一看不由哑然,他哪里是老七啊,只不过是老七赶的一具尸体而已,真正的老七正躺在一边,看样子像是昏死过去了。我连忙离开那具尸体,想到刚才有一把没一把地摸着,心里比吞了一只苍蝇还恶心。

一边的蔡琳呵呵地笑了起来,那船夫也跟着傻笑。

我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赶忙走到老七身边,一探他的鼻息,还有气。他的额头肿了老大一块,流了点血,果然是给撞昏过去了。

我掐掐他的人中,总算把老七的魂给找回来了。

老七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我们还没有死?”

我一笑说:“难道你希望我们都死了?”

老七忙说:“哪里!唉,刚才险啊,差一点别人就要赶我的尸了!”那船夫一副内疚的样了对着蔡琳说:“这次全靠你帮忙了,要不我们还真要喂王八了。唉,真没想到那该死的旋涡会突然变得那么大,平常里倒没这么大。咳,这也都怪我,光顾着说话,没注意开船。”

蔡琳说:“我只是凑巧而已。我们先看看这船吧,看坏没有,总不能就这样呆到天亮吧。”

那船夫连连点头说:“我检查一下船看看,顺便看看我们现在身在……”他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大铁船便突然自己动起来了。

这是怎么事?大铁船明明已经撞停了呀!我们连忙四处查看,原因很快找出来了。原来刚才大铁船是撞在了河边的悬崖处,把崖给撞崩了一块,船头给卡住了,之所以又动了,那是因为河水过急,又把船给拉出来了,此时大铁船正沿着河流一直往下飘。

船夫用手电筒左右照了照,大喊不好说:“糟糕了,我们的船丌进支流里来了!”

老七一听“支流”二字,吓得似乎要跳起来,“什么?跑到支流来了?赶紧开船转回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船夫像火烧屁股一样,急忙赶到船头。

我和蔡琳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们,不明他们究竟为何怕成这样。就算是开进了支流,大不了开走就成,用得着那么惊恐吗?

老七似乎看穿了我们的想法,解释说:“你们有所不知,我们这条河在下游的时候分了支,一条流向了东,一条流向了南。主流是东边那条,也就是刚才我们来的那条,南的这条便是现在这条支流。主流的河道宽敞,水位高些;而支流呢,河道不但窄得很,而且水位低得不行。平常里这里是过不了船的,估计是这几天下了大雨,河水暴涨,水位高了,河面也宽了,所以刚才我们从旋涡里冲出来,一下了就冲到这里来了。”

经他这一提醒,我顿时想起这码事来。我记得这条支流下面好像就是一个很大的悬崖,要是开下去等于直接送死,我不由也催促着船夫赶紧开船走人。

大铁船估计在刚才那一撞真是撞坏了,船夫一连点了几次火都没反应,急得他连忙向蔡琳求救,蔡琳出马也是一样没打着。而大铁船则大有一泻里之势,疯狂地向下飘去。大铁船在旋涡里那一阵折腾,船上早就什么东两都没有了,光秀秀的就剩几根铁杆和几根缆绳在那里。船夫的手电筒是放在一个焊在船上的铁箱子里,不然也早就没有了。这可如何是好啊,我们四人措手无策。

突然,好好的大铁船慢了下来,偶尔还传来金属摩擦声,磕磕碰碰地行驶着,那船夫一声大喊说:“抓紧啊,船看样子是到了湍流的地方了,小心了,可别给甩出去了!”大铁船像个咳嗽的人一样,一下了咳一下,一会又来个猛的,船身树不定。庆幸船夫提醒得早,不然我们就算思不出去,也够有苦头吃的了。

我们就这样像下楼梯一样行驶了一段路程,忽然间,船身又恢复了正常,正我们为此高兴的时候,一阵轰鸣之声隐约传来。那船夫也算是见多识广,一听声音,马上就说:“不好,看来我们到了悬崖边了!”他把下电筒往前一照,我们几个不约而同齐向前看去,只见前面不远,水流像断流一样,向地下钻去,而两岸则是两座冷森森的悬崖。

老七惊慌失措地说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呀?”

我也不由惊慌起来,一会看看前面,一会看看河水,心想着求生的对策。

蔡琳语气颇为镇定地对我们说:“大家别慌,就当是在激流里漂流,都赶紧抓紧个东两,免得思了出去。下面情况不明,也不知道……”她话还没说完,我只感觉船身一斜,顿觉不妙,急忙抱着身边的一根铁杆,这时船头像钻头一样直向下面钻下去。“嘭”的一声像炸弹爆炸了一样,我们连船带人掉在了瀑布下的大积水潭里。河水一下了淹没了我的头,铁船着地的震荡则震得我五脏六腑像移了位一样。我还没反应过来,湍流的河水又把我冲出了数米远,好在我还算懂点水性,趁下冲的速度慢下来的时候,一口气蹿上了河面。

河面上黑漆漆一片,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轰鸣的瀑布声,我一边游着,一边大喊着:“蔡琳,蔡琳,老七,老七,船夫,船夫……”一连喊了几声,他们三人没一个出声回答我。我越喊心越冷,他们该不会都出事了吧?我不甘心,继续喊着。

突然,我感觉身边飘过一个什么东西,体积似乎挺大的,我一把把它拉住,一摸,感觉像是个人。但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仔细摸了一把,又喊了几句,没点动静,这才明确是一具尸体。估计就是我们船上的,便松手让它流走了。算起时间来,他们如果还活着,也应该上来透个气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难道是瀑布声过大,他们根本没听到我的喊声?我越想越觉得可能,当下逆流向上游了一段,果然隐约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是蔡琳的声音。我急忙应答,并喊她的名字。几声之后,一个东西很突然地从我身边钻了出来。我以为是蔡琳,可一想听蔡琳的声音离我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不可能一下子就游到我这里的,难道是什么怪东西不成?正要避开,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是王先生吗?我是老七。”

虚惊一场,原来是老七,我连忙说:“是我,是我,您老没事吧,我正到处找您呢。”

老七说:“还好,没啥大事。我刚才听你不停地喊着蔡姑娘的名字,知道你在这里,就游过来了。蔡姑娘呢,她没事吧?”

我说:“估计她也没事,我刚才听到她的喊声了。”我又扯丌了喉咙喊着蔡琳,老七也跟着我一起喊。蔡琳似乎听见了,回应了一声,然后游了过来。蔡琳一过来就关切地问我:“你没事吧?”

我说:“还好,终于找到你了,刚才可把我急坏了。我在下游使劲地喊,到处找,就是没找到你,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蔡琳说:“我也在上面到处找你,估计是这瀑布声太大,你我都没听见。刚才我好像还听见老七先生的声音,他也在这里了吧?”

老七应声说:“嗯,我也在。刚才听王先生拼命地叫你的名字,我就听声音找了过来。”

蔡琳问:“那船夫呢?”

我说:“不晓得,我刚才在下游没找到他。”

老七跟着说:“我也是,我在周围也找过了,也没找到他。”

蔡琳颇为担心地说:“上面也没有,难道他出了什么意外不成?”老七说:“应该不会吧,他水上功夫很好的,可能是没听到我们的喊声。要不,我们再四处找找?”

我说:“他长期生活在水上,我们掉下来都没什么事,他就更不会有事了。走,我们找找看,说不定他现在也在找我们呢。”

于是我们三人便在四周一边喊,一边找。如此导了半天,上下游都找了一下,依然不见船夫的踪影。在水里折腾了那么久,我们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再这样下去,别说找人,就连我们也自身难保。当下我们立即决定,先上岸再说。

深夜里我们都看不见,自然无法辨清方向,也不晓得哪里能上去。但既然水是向下流的,那么左右两边就一定是岸。虽然不知道哪边的岸离我们近,但是只要选定一边,一直游过去就一定能上岸了。我们根据右手顺手的习惯选择了右边,然后三人奋力游了过去。

估摸游了十来分钟,我们到了岸边,但是遗憾的是我们运气不好,岸边尽是一些大石头,看来尽头是片悬崖。好在人也算到了岸边,我们沿着石头一路向下走去,终于摸到一个地方不是石头了。我怕上面的面积太小,容不下我们三人,一个猛了钻到水底,捡了两块石头上来。我向前掷了一块,斜着向右掷了一块,两块石头一掷都没声响了,这无疑说明上面的面积大得很,于是我们三人从水里爬了上来。

一上岸,我们怕走失了,三人拉着手摸索着走了一段路方才停下。目前于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是烧堆火出来,不然先别说这里有没有野兽,光就我们这一身湿漉漉的,到明天早上不冷死也要脱层皮了。我们三人就我有个打火机,老七虽然也抽烟,可他用的是火柴,经刚才一泡便成了废物;蔡琳不抽烟,自然就没有火机了,所以我这个打火机算是我们生火的唯一机会。

好在我这个打火机也算耐用,我咔嚓咔嚓咔了半天,居然打着了。我们三人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找来一堆树枝和落叶,烧了一堆火。火一着,我们的心总算踏实了。三人围在火边,一边烤着火,一边说着话。对于刚才的死里逃生,我们都觉得纯属侥幸。借着火光,我们发现所在之地好像是在山脚下,至于到底在何处那就不知道了。在这么一个夜晚,这样的一个处境,除了等天亮之外,我们什么也干不了。我们怕有野兽,不敢睡,只好利用聊天打发时间。我们就这样说着,直到黎明才放心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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