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这座佛堂里,两个人正在摸索着机关。这两人自然就是凤非花与陆梓钦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这个佛堂里。陆梓钦不明不白地被凤非花拉过来,不禁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们还要去救少爷。”不管兰禛纠正了多少次,陆梓钦依然固执地唤她少爷,就是改不了口。
凤非花无声一笑,打开了机关,道:“先进来再说吧。”陆梓钦只好跟着他进入了暗道。
凤非花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宽敞的石室内,只见石室的中央依然摆放着一座冰棺,在夜明珠柔和光芒的照耀下显得宁静而安谧。
陆梓钦看着他,道:“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少爷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凤非花闻言,看了他一眼,然后无言地将藏在他袖中的小花兽放了出来,道:“救?你想过如何救了吗?你知道她被关在哪了吗?”
陆梓钦哼了一声,道:“那总得出去打探吧?待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他总觉得凤非花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担忧少爷的安危呢?
凤非花见他如此,便也不打算逗他了,于是指着地上的小花兽对他道:“可不要小看你家少爷,我想,如今除了东离尘,恐怕没什么人能够轻易打败她吧。”说着,面上满是欣慰。
“你的意思是说,少爷现在没有什么危险?”陆梓钦狐疑地看了一眼小花兽,又问向凤非花,“你凭什么如此断定?”
凤非花却是一笑,“你可别忘了,这个小东西与它的主子可是有着神奇的联系呢。”言罢,竟然颇为嫉妒地看了一眼小花兽。
陆梓钦还是半信半疑,凤非花见状,面色一冷,目光锐利无比,“陆兄,你莫非是觉得我会害了禛儿不成?”见兰禛突然消失,他怎么可能不担心?但静下心来一想,推测小花兽想要表达的意思,方慢慢定下了心。他的不冷静是因为爱极了兰禛,他的淡定亦是因为爱极了兰禛。他担心她,可是在内心深处,他知道他的禛儿并非只会让人保护的寻常女子,他的禛儿有着自己的强大能力,足以自己对抗敌人,他毫无理由地相信她。更何况,她等待了这么多年,一定是想要亲手解决了自己的仇人吧?
陆梓钦听闻,不禁静下心来仔细思索,他不笨,只是被担忧冲昏了脑袋,如今细细想来,便觉得凤非花说得不错,一时间便觉得有些羞愧,但以他的性子,他也只是闷闷地不语。
凤非花自然了解他,他也是个大度之人,况且陆梓钦也是因为兰禛才会如此,便对陆梓钦道:“我很庆幸禛儿的身边能有你,陆兄。”
陆梓钦听着他由衷的话语,不禁对他释然一笑,道:“那你将我带进来做什么?”
凤非花碧幽的眸子闪过一道狡黠,他笑问:“你觉得我们从这么森严的皇宫中不动声色地出去能有多大把握?”
陆梓钦认真地想了想,便道:“明婳的势力不容小觑,她在宫中布置的暗哨绝非一日形成的,我想,我们出去的几率不大。”
凤非花同意地颔首,而后上前几步来到那副冰棺旁边,看向那棺中的女子,一时沉默不语。陆梓钦也上前观望,一时间,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闪过惊讶的神色。
冰棺中的女子有着一张极为圣洁美丽的脸庞,她安详地躺在冰棺中,就像睡着了般,而那张脸竟然与凤非花又六七分的相似!虽然早就听说了这件事情,但亲眼见到还是觉得震撼无比。
“这是螟南族的圣女,我的母亲,梦琏。”凤非花的语气听起来淡淡的,但陆梓钦知道他心中的悲伤与寂寥。
“既然我们出不了宫,那就只有等人来救我们了。”凤非花注视着冰棺中的梦琏圣女,微笑着说道。他知道,只要有人进入了这里面,他的父亲,东家的家主东离尘便会知晓,依他的能力,出入皇宫应该轻松自如吧?
陆梓钦疑惑的一声“等谁?”刚刚落下,便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他不禁戒备地看向那边。凤非花悠然一笑,来得真快。
“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躲到这里面来了?”东离尘迈着矫健沉稳的步伐从暗处走出来,看见两人问道。
凤非花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明婳封了宫中所有的通道,你来的路上应该已经看到了吧?”他的语气很随意,并无一点对于父亲的尊崇,东离尘也并不在意,甚至认为这才是下一任东家家主的气度与风范。
东离尘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赏,可嘴上却道:“于是你们便只会躲到这里等待救援吗?这像什么话?连个小小的皇宫也对付不了还怎么担以大任?”语气极为凌厉。
凤非花不惧,依旧悠然道:“只是怕耽误了时间,想减少伤亡罢了,既然你这样说,倒不如出去后我们好好打一场如何?”
东离尘是想要栽培自己儿子的,而且他认为凤非花也值得栽培,听他此言,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有了东离尘的帮助,两人出皇宫倒是容易多了。
其实,凤非花之所以有此一举就是想要通过东离尘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他明白东离尘一直想把自己培养成下一任家主,可是之前的自己并不想当此大任,只觉得这是一个累赘,但是自从知道东家最强大的绝学只有历任家主才能习得,为了使自己变得强大足以保护所爱之人,他便想着或许他必须要接受这个挑战了。
而此时的兰禛并不知晓外面几人的想法,她此时正狡黠有趣地看着自家舅舅五颜六色的面色,看着舅舅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而大惊失色,也许,这样会令他冲淡一点神伤罢。
林卿郇惊诧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兰禛,眸中既是惊喜又是担忧。兰禛在周围的地上都洒上碧莹,令原本黑暗的空间有了光芒。林卿郇久久地说不出来话。
兰禛在林卿郇面前盘膝坐下,静静地看着他,缓缓而清晰地说道:“舅舅,我一直很想念你,对不起,没有及时告诉你我还活着。”自从坠崖,兰禛便于林卿郇失去了联系,一方面,或许是因为这些事情来得太快太突然,自己无暇分心,只能暗中默默关注舅舅;另一方面,是因为愧疚吧,不想再将舅舅拉入这个暗黑的漩涡,不想让他再受到伤害,只想让他安度余生就好,自己欠他的已经够多的了。
林卿郇这才缓缓平息下来,他没有责备兰禛,只是伸出右手轻轻抚上兰禛的发顶,温柔而慈祥道:“你过得不好,我知道。你受苦了。但,舅舅很高兴,你还活着。”
兰禛的眼眶微微湿润,她在林卿郇温暖的掌心轻轻蹭着,眸中满是濡慕之情。林卿郇对于她来说,亦师亦父,但他终究还只是她的舅舅而已,他所做的已经超出一个舅舅所应该做的太多了。
林卿郇笑了,“好孩子……”一瞬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有些诡异,他问:“禛儿,你是如何进入这里的?”
兰禛一怔,她此时倒不知该怎么说了,要是说实话的话,那么舅舅一定会怀疑自己是否听到了先前他与明若琉的对话,可要是说谎话,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禛儿担心您就过来了,只是舅舅,你又是如何被人带来了这里?”兰禛小心地转移了话题,却不敢望向林卿郇。
林卿郇不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俊逸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些落寞,轻叹一声,他道:“罢了,你不说也无妨。至于我,我以为自己已经隐藏得够深了,只是明婳的势力出乎了我的意料,我终究还是回来了……”
兰禛听得心头一酸,她一下子握住林卿郇的手,紧紧地握住,坚定道:“舅舅,这一次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胜利!”
林卿郇笑了,宁静如深山的幽林,明朗如天边的皎月。
飞梁压水,虹影澄清晓。今来古往,物是人非,天地里,唯有江山不老。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总忘。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记绣榻闲时,并吹戏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
清灯影落,流云屏风之上烟岚回转,撷云香缥缈如一层淡雾薄纱,凝凝练练,缭绕不去。精致的轩窗下,一架古朴的琴横陈于琴架上,质地极佳,七弦如丝,冰清玉洁。本应是闲雅灵透的琴音却被那人弹奏出一种沉重。
此时明府的下人俱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歪首聆听,只是所有前辈级的下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些疑惑与惊讶。大家心知肚明,自从那件事情过后,明府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丝琴音,老爷曾欲将自己心爱的琴毁掉,幸亏被人拦下来了。
被称为玉琉公子的明若琉自然文采风流,可是他还有个更加为人称道的就是他一手出神入化的琴技,他的琴音能够打动所有人的心,风骨清傲,明澈洒脱。
曾有人戏言,恐怕玉琉公子终此一生都不会寻觅到一个知音吧,毕竟无人能够跟得上他的曲调,也有人不甘心,大放厥词,想要与玉琉公子比试一番,但最终只落得个惨不忍睹的下场。但是,不知从何时起,玉琉公子的身边竟然多了一个人,一位翩翩少年郎。
于是,一位疏朗峻远,琴声飘逸,一位淡雅隽永,笛音旷远,七弦如丝,紫竹修然。清风去,淡看烟雨苍茫,波潮起,笑对沧海浮沉。那琴声与笛音流转合奏,如为一体,不在指尖,不在唇边,仿佛只在心间。心有灵犀,比翼相顾,共看人间逍遥,且听潮起潮落,相携相伴,红尘万丈落尽,笑傲此生,海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