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不思心中一寒,原来是东家的人,他早就想过东家会不会派人过来寻找东清舞,可是几个月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便将之放在脑后了,如今却突然来了,直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面上的风度不变,他依然微笑着道:“东清舞?原来是东家的贵客,还请入族让老夫尽尽地主之谊。”
第三个人回答道:“不用了,我们时间有限,请将我们的小姐交出来!”
左不思本来想用个缓兵之计,但可惜的是人家不买账。他现在很是担忧,一方面,他怕螟南族遭受到灭族之灾,另一方面,事情因为兰禛他们引起,他怕牵连到兰禛他们。东清舞这几个月一直呆在螟南族,虽说好吃好喝供着,但精神状况很差,有些疯癫之态,更何况,她还怀了螟南族的子嗣。如果将这样的东清舞交到东家人手上,说不定人家一怒之下毁了整个螟南族呢!该怎么办呢?
第四个人开始发话了,“磨蹭什么?我们的话没有听到吗?还不去办?”这是个脾气臭的,左不思在心中掂量着,笑脸相迎:“你们何不自己进族见上一见你们的小姐?我怕弄错了啊!”
四人想了想,觉得在理,弄错了可就不好办了,于是道:“那赶快带我们过去见小姐!”
左不思先将他们安置在一个屋子内,奉上清茶,这茶有着安神静气之功效,他只希望他们的脾气能够变得好一点。
嘱托人将东清舞好生请来,左不思便坐在他们对面静静地等待着,心中忐忑不安。
过了一会儿,族人将东清舞带了过来,几个月来,住在这般山清水秀、灵气旺盛的地方,又加上平日左不思对其照顾有加,东清舞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莫名的气质,四人只觉得他们的小姐如今丰腴了不少,越发美丽灵动了。
他们正欲上前恭迎,却听到东清舞好听的声音这样说道:“他们,是谁?”
她是看着左不思问的,所指之人自然是四个东家人。四人浑身颤了颤,八只眼睛一下子看向左不思,里面俱是熊熊烈火,仿佛作势要把螟南族烧成一片废墟。
“这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人怒吼道。
左不思轻叹一声,满脸萧索,“我见到她时,她就是这样了,我看她可怜,便将她收留在了族内。”你们要是寻仇,就去九泉之下寻找覃沧,还有我那不成器的侄子报仇得了。
“当真?”另一人问道。
左不思连连点头,说道:“她比较怕人,你们要温和一点,否则……”
话还未说完,只见其中一人上前看着东清舞,无比温柔道:“小姐,随我们回去可好?”
东清舞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呐呐问道:“回去?”
那人颔首笑了,道:“对,我们带小姐回去,待在这种破地方有什么好?”
破地方?左不思翻了翻白眼,这地方哪里破了?山好,水好,人——当然也好!你难道没有看见你家小姐被我们养得白白胖胖的吗?
忽然间,一人,大惊:“小姐的肚子怎么了?”其他三人瞬间转首看去,只见东清舞的肚子已经隆起,明显是女子怀孕时的表现!
左不思的额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他面对着四人的滔天怒火,努力表现得平静无波,他缓缓道:“天地阴阳相合本就是神圣而至高无上的事情,这敦伦之礼本就是符合天道之事,你们何必如此惊惶?岂不失了东家人应有的气度与胆魄?”
四人听罢,俱收敛了脸上凶神恶煞的神情,一人问道:“那现在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不思轻叹一气,“男女之间,特别是年轻人容易不冷静,令小姐肚中的骨肉正是我螟南族的血脉。”
四人又开始暴躁起来,“那个男人是谁?”听他们语气似乎是要将这男人碎尸万段啊。
左不思又是一声叹气,道:“他已经受到了他应有的处罚,去了九泉之下。”
虽说东清舞成了这般模样大部分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但是一个女子遭遇了这种事情也颇令人感到怜惜,她自己肯定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左不思也有私心,螟南族人丁凋零,多一个总比没有好。
四人听到他这样说,一瞬间便对东清舞起了怜惜之意,这是他们东家被捧在手掌心的小姐啊,这么美丽,这么优秀,这样的女子应该让人好好怜惜的,怎么会落至如此地步?是螟南族,对!一定是螟南族搞的鬼!
四人心灵相通,所想一样,顿时,四双眼中杀气弥漫,直指左不思。左不思心头微怒,便道:“怎么,东家的人不分青红皂白竟是要杀人灭口吗?这就是东家的家规?”
“哼!一定是你们螟南族造的孽!既然做错了事情,就要有承担过错的准备!”
左不思轻笑,语气冷了下来,“我当你们是客,我待你们家小姐不可谓不好,而你们竟然就为了出口而恶气欲伤及无辜,这就是你们东家人的良心?”
“废话少说!纳命来!”四人将左不思包围起来,手中武器各异,直指左不思的命门!
“慢着。”门外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紧接着走进来一个位男子,那男子一袭白衣,清雅高绝,俊美的脸上清冷如霜。
四人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看向及时出现的男子,眼中俱是赞赏之意。“你是何人?为何阻拦我们?”
宗诩轻笑,笑容却不知为何有些涩然,无端令人心揪,他看向东清舞,从她的眸中,他看到了那份狂热的爱恋。他与她,终究都是飞蛾扑火之人,同是天涯沦落人,想到这里,他不禁对东清舞笑了。
“我是造这个孽的人,你们若是杀,便杀我吧,与其他人毫无干系。”宗诩如是说道。
左不思一惊,忙道:“不是,你为何……”
那四人却互相望望,觉得他家小姐与这人极为般配,可是,哎!这件事情怎么这么难办呢?
这时,另一道声音也从门外传来,清亮中带些责备:“师兄,你这样,岂能对得起凤大哥的牺牲?”
宁逍眼眶红红的,瞪着双眼看向宗诩。
宗诩静默半晌,方道:“我本不想独活于世上,但如今却不得不活下去,宁师弟,你不用担心我会浪费了凤神医的苦心,相信师兄,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宁逍一噎,原来是自己误会师兄了,不禁面上一红,道:“师兄,对不起……”
宗诩笑了笑,却让人觉得那笑容中早已失去了灵魂,他只是肉体活着,可他的灵魂呢?他的灵魂就在睁开眼看到兰禛离开的背影时消失了,他如今不过是天地间一个孤独的人罢了。
宁逍看到这样的笑容,心中的酸涩更为浓厚,不禁为宗诩,还为如今下落不明的兰禛和凤非花,还有就是自己。
那四人被晾在一旁倒是有些急了,便问东清舞:“小姐,是不是他?”
东清舞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见他们指向宗诩,一脸凶神恶煞,便忙挡在宗诩面前,道:“不是!不是!”
四人一愣,看向宗诩的目光有些疑惑。
宗诩轻叹一声,轻柔地拉开东清舞,对四人道:“她与族长都要保护我,一个说不是,一个说我死了,你们到底相信谁?”
四人面面相觑,怎么办?一方面,如果真是眼前的男人的话,他们不舍得杀,另一方面,如果不是眼前男人的话,他们又觉得可惜和遗憾,如果他们的小姐是被其他男人玷污了的,他们想想就觉得难受与愤怒。
要不,先试一试他的武功?四人眼睛一亮,俱看向宗诩,道:“那么,我们出去解决此事。”
宗诩一言不发,首先来到屋外院中。
四人不愧是东家的人,招招出神入化,炉火纯青,且四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而宗诩也不愧是天门中最杰出的的弟子,对上四人招式也丝毫不见凌乱,游刃有余。
四人心中暗暗赞叹,却丝毫不见手软,招式中隐透杀机。东清舞如今虽然有些痴傻,但毕竟是学过上乘武功之人,自然能够看出来那死人剑中的杀意,她心中一慌,看向被四人包围着的白衣男子,一瞬间只觉得心疼地难以复加,潜意识里,她不愿意那个男子死去。
当看到一人剑尖直指宗诩心口之时,她忽然就慌了神,一下子飞跃至宗诩身前,意图为他挡上一剑。宗诩本可以轻易躲过,却没想到东清舞突然间蹿过来,为他挡这一剑,心电急转之下,他猛地拉开东清舞,身体灵活一侧,持剑之人看见东清舞自然也及时收了剑,于是,剑只划破了他的衣袖。
因为东清舞的加入,五人只好停了下来,方才那一幕惊得他们都出了冷汗,其中一人担忧地对东清舞说道:“小姐,你突然跑过来做什么?知不知道很危险?”
东清舞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痴痴地看向宗诩。
四人见他们家小姐如此“火辣”的眼神,顿时觉得没面子,只好轻咳一声,对着宗诩道:“你很强!”
宗诩对东清舞的目光视而不见,对那人的话不置可否,只清清淡淡地笑了一下,道:“东小姐的事情我会负责的,你们不必多虑。”
四人相互望望,其中一人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去一趟东家,如果要娶我家小姐,必须要得到家主和长老们的同意。”
左不思在一旁颇为着急,一方面,宗诩明明不喜欢东清舞,事情也不是他做的,他背这黑锅实在是冤啊;另一方面,倘若宗诩真的娶了东清舞,那东清舞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那可是螟南族的血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