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见哑穴已解,便抓住机会,妄图咬舌自尽,只可惜,咬舌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其实往往咬舌是不会出人命的。兰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见那人口角溢出许多鲜红的血液,挑了挑眉,微叹了口气,似是在替他惋惜,“何苦伤了自己呢?只要你说出主谋及同伙,本少可以考虑不杀你。”
那人忍痛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看着他,表现出打死也不说的坚强意志。
兰禛轻轻笑了笑,她本就生得极美,此番一笑,更是透露出几分魅惑,那人怔了怔,却又很快清醒过来。
“别以为本少元气大伤,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就算你不说,我也一样知道,只是”,说到这里,兰禛邪邪笑道:“我就是想看到,你主子得知被你背叛时的反应,呵呵。”
那人轻蔑地看了兰禛一眼,“哼”了一声,似乎是在说: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兰禛勾唇笑了笑,眸中却染上点点寒意,“是吗?”说罢,看了一眼陆梓钦。陆梓钦会意,走到另一个黑衣人面前,当着领头人的面,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黑衣人应声而倒,鲜血流了一地,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简小婉“啊”了一声,赶紧跑到马车里,躲了起来。
宁逍皱了皱眉,看着那明明杀了人却依然面带笑容的兰府少爷,心中微微一堵。他虽然知道,如果兰禛不是心思缜密之辈,恐怕早已成了刀下亡魂,此番这样做,也是在为自己讨个公道,但他就是不愿看到那样的他。
领头人看着自己的弟兄倒在血泊中,心中哀痛不已,一双眼睛更是充满憎恨地看着兰禛,似是要将他千刀万剐。兰禛什么仗势没见过,岂会被小小的杀手吓倒?
她轻蔑地笑了笑,再次示意陆梓钦,陆梓钦自然是照做,一时间,黑衣人一个个应声倒下,血流成河,浓浓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直到这时,领头人才突然明白,面前站着的绝美男子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魔鬼,那笑着的神情宛如炼狱的修罗,魅笑间,已结束了数十人命。他开始颤抖,眼睛里也露出恐惧的神色,道:“你,你……”
兰禛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无所谓道:“我?我只是在阻止你们以后再来杀我罢了,这也有错?”接着,神色一冷,目光如利剑,瞬间穿透他的心脏,“倘若你还敢回去,便告诉你的主子,千万不要乘人之危,否则,休怪我兰禛不客气!”
似乎是因为身体虚弱,兰禛说完,面色便愈加苍白,身体摇摇欲坠。梓钦连忙上前扶住,道:“少爷,时候不早了。”
兰禛点点头,对那领头人笑了笑,那人只觉得全身瞬间冰凉。她伸出白皙的手,竟也摆弄出与方才宁逍同中有异的手法,竟然将那人的穴道全都解开了。陆梓钦倒是见怪不怪,但宁逍就不一样了,他这手法纷繁复杂,仅一个哑穴就不是看一眼就能记住的,而兰禛竟然能够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将那人的周身大穴全都解开了,真不得不令人叹服!
兰禛见自己学会,似乎也有些高兴,便不管领头人了,随梓钦向马车走去。领头人愣了愣,似乎还不明所以,直到他们走远,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周围兄弟们的尸体,他便怒火中烧,狠狠地盯着那身着紫衣,脚步虚浮的兰府少爷,心生恶意。
心动不如行动,那侍卫正小心护着他的主子,而那位年轻的帮手也背过身向马车迈去,正是个好时机!他小心地俯下了身,捡起一把掉落地上的剑,使出全身力气向兰禛狠狠掷去!
剑急速而去,带着割裂空气的威势,直抵兰禛脑后!他兴奋地想要看到鲜血四溅的痛快场景,但,突然间,一切似乎都停止了,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个画面:那人仅稍稍侧了侧身子,便悠然地抬起手,轻而易举地夹住了呼啸而去的剑尖,时间刹那间凝固了。
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那人轻转过身,笑容极尽魅惑妖娆:“本少好心放你一条生路,是你自己糟蹋了。”于是,那人手指轻轻一递,他的眼前便只剩下了那散发着寒芒的剑尖。
直到最后一刻,他方才知晓,原来,兰府的少爷根本没有受伤,又或许是,他的伤,早已经痊愈了。
香雾缭绕,佛光普照,拂云寺香火鼎盛,人来人往。虔诚的香客们在高大的香炉里插上香,再洒下香油钱,跪坐在佛祖面前诚心祈福。
其实,兰禛是不相信这些的,她一直认为,倘若佛祖真的存在,那么,为什么那些噩梦一直以来都困扰着她?而又为什么她的童年会是那般?但是,她爱极了这里宁静祥和的气息,置身于此,会觉得身心舒畅,仿佛洗经伐髓了般,郁结尽消。
兰禛因身份尊贵,便直接来了后堂,里面供奉着她母亲的牌位。一个小和尚点燃了三支香,递给了她,她缓缓接过,将之扎入被擦得纤尘不染的香炉里,静静地注视着,眼中满是势在必得,只听她喃喃道:“娘……我一定会带你回去。”
宁逍与简小婉在一旁神情默然地站着,却突然发现兰禛所拜牌位上,根本没有任何姓氏!只是一片空白。他们心中虽然疑惑不已,但不好相问。
陆梓钦立于一旁,突然间见兰禛神色有些不对,凤眸中似乎涌起淡淡的血红,雪白的脸上却毫无血色,难道又是沉沦在噩梦中了吗?他急忙上前,向兰禛体内输入一股真气,兰禛猛然惊醒,带着歉意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凤眸中有一瞬间的脆弱。
宁逍、简小婉也发觉不对,便关切地询问。兰禛笑了笑,笑容不同于往日的邪魅,却是带些来不及藏起的忧伤,令人莫名地心中一酸。前一刻,她是杀人不眨眼的修罗,而此刻,她却只像个迷失的孩子。
兰禛微微转身,敛下眉眼,缓缓地向门外走去,身影中仿佛透露出沉重,便连她的步伐,也显得极为轻浮。
日近午时,强烈的阳光毫不犹豫地射进门楣,兰禛向向阳处迈去,刚要踏出屋子,却突然撞上一背光而行,要踏进此屋的人,兰禛受这一撞,便向旁边倒去,恰好宁逍就在她身旁,于是伸手紧紧抱住了她,顿时,只觉得幽香袭面,萦绕鼻间,如兰般清雅高洁,一瞬间有些心醉神迷,脸色异常红晕,又察觉怀中之人颇为瘦弱,份量极轻,自已并未用任何功力,也能轻易地抱住,一时间,只觉得非常古怪。但毕竟与兰禛如此亲近,他只觉得心脏飞快蹦跳,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袭上心间。
兰禛倚在宁逍肩上,一副虚弱的模样,看向撞上自己的人。那是一位高挑的女子,着华贵衣饰,肌肤如雪,面容极为艳丽,一双秀眉微微上挑,气势凌人,杏眼含情,似乎能勾人魂魄,红色的唇瓣饱满丰润,诱人想要一亲芳泽,不是艳冠天下的安锦,又能是谁?
还未等兰禛开口,安锦便面露喜色,声音极为动听,“原来是兰公子,我听闻你受伤了,还想去府上探望一番呢。”又看兰禛柔弱地倚在别人肩上,面带忧色,“看上去似乎很严重啊。”
兰禛缓缓站起,敛下的眸子中寒芒闪过,她抬眸微微一笑,“原来是公主,兰某有礼了,不知安锦公主怎会有兴趣来此?”
安锦“咯咯”一笑,几人俱觉得心神一荡,不过,除了简小婉,宁逍、陆梓钦都即刻回神,只兰禛像是没事一般。
“公主好功力,兰某佩服。”兰禛说罢,微微喘了喘。
“少爷,你受伤未愈,又奔波劳累,还是回府休息吧。”梓钦及时出声劝道。安锦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兰禛,见她面色苍白,气血不足,正欲说话,却又有人踏入屋中。
“公主,我母后正在寻你,烦请你过去一趟。”来人相貌英俊,温润有礼,面上含笑,当真是如玉君子,又贵气逼人,正是二皇子敖璟天。他说罢,又转向兰禛,温柔的眸子带些笑意,笑意中却彷佛还有些什么,“你也在啊。”好像是多年的好友般,亲切自然。
安锦别有深意的目光在两人间徘徊,接着道:“既然皇后寻我,那我就先去了。”言罢,飘然而出,送来阵阵香气。宁逍皱了皱眉,这香味颇为刺鼻,与兰禛的幽香相比……想到这,他不禁心下暗骂自己,面上极不自在。
兰禛向敖璟天感激一笑,道:“今日怎么……”
敖璟天温柔一笑,目光中带些关切,“你有伤在身,我们还是寻处佳地再聊,如何?”
“也好。”
见兰禛他们都向外走去,宁逍拉了拉还傻傻站着的简小婉,道:“醒醒。”
简小婉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疑惑道:“宁逍表哥,人呢?都到哪儿去了?”
宁逍无奈道:“都走了,我们也跟上。”说着,向门外迈去。
简小婉连忙追上去,双眼突然冒光道:“宁逍表哥,刚刚那位姑娘长得真好看!”
宁逍平淡道:“是吗?”
“当然啦!我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人!感觉,感觉魂儿都被她勾走了,你不觉得吗?”简小婉拼命点点头,兴奋道。
宁逍没理她,紧跟着那几人的步伐,口中却嘀咕着:有兰公子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