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依言做了,眼神却是被这雪白的小花兽给吸引了,她从未看到这般可爱漂亮的小兽,雪白的绒毛真是美丽极了。
许是感受到了小丫毫不掩饰的赞叹之意,小东西便高兴地伸出小爪子,触上小丫小小的手心,小丫顿时一阵惊讶,呆呆地看向小花兽与兰禛。
小花兽得意之极,因为最近几日,它又进阶了,现在除了自家主人,它竟然能够和其他人交流了!兰禛看出了它的想法,便故作严肃道:“要不是我帮你,你能够成长得这么快?”
小花兽接受到兰禛的批评之意,便耷拉下小脑袋,看起来好不委屈,小丫见它这样,心中便是一阵疼惜,静静地瞅着它。
兰禛也不管它,只看向左不思与小丫,道:“我将你喊来的原因,想必小东西已经告诉你了吧?”见小丫恍惚地点点头,便继续问道:“那你想不想呢?如果你还是想和正常人一样地生活,那么没有人会勉强你。”
小丫呆呆地看着那双美丽的眸子,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在火刑架前看见的就是这双眸子,而正是这双眼睛在那一刻带给了自己天下间最美的景象。如果,那个时候没有人会救下她,那么,她就会被当成妖怪烧死了。她从未像那一刻痛恨自己的软弱无力,她想要变得强大,帮助这个世界上所有需要帮助的人。
于是,兰禛在下一刻便看到了面前小女孩眼中坚定的光芒,这道光芒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夺目,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里绽放出的华丽光彩就在那一瞬间点亮了兰禛与左不思沧桑的心灵,也使得那瘦小的身形显得圣洁而又高大。
那一刻,兰禛与左不思便已经看到了螟南族日后的圣女,他们坚信,这位圣女一定会为螟南族带来光明与进步,一定会成为螟南族历史上最为出色的圣女之一。
他们听见面前单薄瘦弱的小女孩坚定地说道:“小丫从没有想过当上圣女,但是小丫想要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她的眼睛直视着兰禛的双眸,是那般的笃定。
兰禛心神一颤,她从这个小女孩眼中读出了她的善良与仁慈,这般泽被天下的胸怀竟然是出现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忽地,她想起来那一日,自己被所有人当做妖怪,而只有这位小姑娘大声地、义正言辞地说着:他不是妖怪!于是她便利用这一点,给予了她一些力量,让她帮助自己。而如今,她想,即使没有自己的力量,这个小女孩也一定会凭借自己这般的仁慈而成为一位杰出的人物。
“可是,如今的你也只能当上圣女,以圣女的名义来泽被天下,帮助想要帮助的人。”兰禛灿然一笑,在左不思与小丫的失神中缓缓说道。
小丫点点头,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只要能够帮助别人,要小丫怎么做都行。”
兰禛满意地点点头,认真地望进那双稚嫩纯真的眸子,道:“那么,一定要记住,无论你以后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要忘记今日所说的话,倘若违背了一丝一毫,那么……”
“那么小丫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小丫立刻接住了下面的誓言。
兰禛与左不思都惊讶地看着她,左不思好奇问道:“小丫为什么要发这个誓呢?”
小丫认真回答道:“因为阿娘说,如果没有了光明,我们将活不下去了,所以,我就发了这个誓,是不是错了?”她担心问道。
兰禛摇首微笑,“没有错,你说得很好。”复转向左不思,“那么小丫以后就交给你了。”
左不思还没有回答就听小丫疑惑急切问道:“姐姐是要走了吗?”
兰禛微微一笑,“小丫,我不能一直陪着你,成长是要凭自己的,明白吗?”
小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不死心又问道:“姐姐是真的要走了吗?”
兰禛轻叹一声,“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终究是要离开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完成,小丫,你先回去看看你阿爹阿娘吧,以后很长时间就看不见了。”
小丫闻言,点点头,眼眶微红,哽咽道:“那,姐姐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兰禛目光看向远方,有些空茫,而后忽然变得坚定无比,缓缓说道:“会的,我一定会回到这里来的。”
左不思疑惑担心地看着她,小丫则是高兴地笑着说道:“那姐姐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小丫!小丫去看你!”
兰禛笑,“放心,不会很久的,我很快就会回来。”秀丽清冷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希冀。
“小丫,你回家看看吧,以后机会就很少了,你真的想好了?”兰禛问道。
小丫点点头,“我已经想好了,我现在就回家告诉阿爹阿娘!”
兰禛颔首,而后看向左不思,左不思笑道:“我已经派人送小丫回去,你不用担心。”听他这样说了,兰禛也不怀疑他的能力,便将小丫送到门口,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
突然,左不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好像忘记问她了……”
兰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说看。”
左不思踌躇了一下,方小声道:“她要是知道当圣女就得失去……呃,那么……”
兰禛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不就是要说她不能与男人相爱么?愚昧!”
左不思看向她,示意她再说清楚点。
兰禛转身走进院子,道:“既然螟南族已经人丁凋零了,却为何还要单单放弃圣女?在灭族的威胁面前,这点条条框框又算得了什么?”
左不思如醍醐灌顶,猛然惊醒,是啊,族都要灭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嗯,得赶紧改族规去!
兰禛见左不思急忙出去的背影,不禁勾起了唇角,可在下一刻,却见左不思又匆匆忙忙、一脸惊骇地跑过来,道:“出事了!”
兰禛眉心一跳,闭目感应道:“是安锦跑了是吗?”
左不思一脸惊讶,却只道:“是。”
兰禛笑了笑,左不思却觉得那笑容令人心中一阵寒冷,他听到她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她以为她能够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枯蝶黯翼舞成叶,流年似水淌如帘。花底风来,青碧的群山倒映于纯澈的湖水之中,染上湛蓝的天色与洁白柔软的云朵,一切的景象都是那么的美好。千年的时光流逝如梭,所有的善良与罪恶都已经尘封于泥土之中,万物却依然欣欣向荣。
木灵静默地驻守在螟南族内,看到这个稚嫩的民族由幼小走向繁荣,继而繁华落尽,逐渐走向衰败,它心中苦痛不堪,可是,面对这人世间的循环往复,它亦无能为力,它只能在这里等待着自己亦或是这个民族的消亡。
还是这样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日子,它沉默地立于这片土地上,忽然听到一串脚步声,虽然这脚步声极轻,但作为灵力之源的自己,又怎会听不见?
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急切地向前奔去,是往螟南族出口的方向,那女子显然一路奔走,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点,看见自己这棵大树,便走过来倚在树干上休息。
一股熟悉的气息顿时传来,它已然明白了这个女子的身份。这是不久前螟南族迎进的圣女,它恍惚记得,在进行圣女传承大典上时,这个女子并不会运用圣女的神力,而只是运用了一种奇特的精神力使在场的人都拥有了一种本不该属于他们的记忆。看着满脸兴奋的族民,它只有摇首叹息,衰亡自有其因果,非它能力所能够改变的。
不一会儿,又有一连串脚步声传来,它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心中不禁一乐,原来是螟南族现任圣女,嗯,这两个女子碰面会有什么样有趣的场景呢?它在这里一动不动已经太多年了,在无趣的日子里能看到一些有趣的事情,它倒是极为乐意的。
安锦自然听到了那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她心知已经无法逃避,便丝毫不动,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丰润的唇瓣因为长时间的奔走与内心的焦虑而变得干燥,她自嘲地弯了弯唇角,看向那个一袭黑衣的清瘦女子。
她以前怎么没有觉得她的皇姐竟然如此的消瘦?果然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吗?安澜瑗,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突然有些弄不清楚了。
兰禛缓步来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淡漠地没有丝毫情感。安锦看着这双美丽而又冷漠的眸子,胸口处竟然蓦地感到酸涩难耐,犹记得,小时候正是这双眸子用温暖关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本该令自己感到愉悦的,可为什么当初的自己却是一边用甜甜的笑容面对着她,一边竟然用最恶毒的语言在内心深处狠狠地诅咒着她?是嫉妒她有个美丽温婉的母后,而自己没有吗?
木灵看着面对面的两人相视无语,不禁有些急了,这两人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安锦起身,平视着她,秀美的面庞没有一丝慌乱。
“所以你逃跑的原因是?”兰禛看着她,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安锦忽地娇媚一笑,向兰禛眨眨眼,“亲爱的皇姐,我要是不跑,你又怎会主动来看望我呢?”这般撒娇的语气及神态令兰禛不禁有些动容,记得小时候安锦就是这般在自己身旁撒娇,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安锦此举的目的是?
安锦自然没有忽略兰禛眸中一闪而过的怀念及温柔之色,她不着痕迹地向前走了几步,直视着兰禛,笑盈盈道:“皇姐怎么不语?莫非还在生安锦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