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边与宗诩争斗着,一边又阻拦着宁逍的不时攻击。
宗诩见一时间根本无法分出胜负,眸中不禁一闪,趁着一个空隙来到了男人身后,猛地向那副冰棺震去。男人,大惊失色,俊美的脸上瞬间扭曲狰狞起来,速度竟然又快速了些许,在宗诩拍到冰棺之前,用一只手挡住了他的攻击,并且另一只手也袭向了宗诩的心脏部位。
宗诩猛地向后一退,男人霎时间长剑一击,眼见剑芒要撕裂他的衣服,突然间数十道柔韧有力的长藤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紧紧地缠上了那把剑!
男人轻“咦”一声,右臂一使力,长剑一震,藤蔓尽碎。
“你们先走!”来人蒙着面,但宗诩与宁逍却已经认出来了,宁逍刚要说着什么,却又被宗诩打断:“那就多谢了!小心!”言罢,趁着男人被缠住的时候拉着宁逍出了石室。
“师兄!你怎么能把凤大哥一个人留在那里?”宁逍面色难看,惊疑地问向宗诩。
宗诩轻笑,“你说冰棺里的人像谁?”
宁逍一愣,继而恍然大悟,但还是不放心,“可是凤大哥蒙着面啊……”
“噗……”宗诩突然吐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地倚向一边墙壁上。
“师兄!”宁逍惊慌喊道,继而连忙背起他,闪电般地冲出了暗道。
石室内,一大片碧绿色的藤蔓缠绵围绕,在藤蔓的中央,黑衣男子正挥舞着一把黑沉的大剑将围绕在他身边的藤蔓一一斩碎,剑光闪烁,绿藤纠缠,仿佛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可是,没人发现,那些翻腾着的藤蔓竟然接近不了那副冰棺半分!
凤非花指挥着那些粗壮的藤蔓与黑衣男子作着斗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黑衣男子的气势竟然不减反增,而凤非花已经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他的这个能力本来就不是很稳固,指挥着这些藤蔓花去了他大半的精力,而正因为这样,每当男子斩断藤蔓,他就觉得气力逐渐从体内抽离,消失殆尽。
男子锐利的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已经发现了他的力不从心,便运起全身功力,奋力一击,瞬间石室内的藤蔓俱化为齑粉,凤非花顿时口吐鲜血,委顿倒地。
黑衣男子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与嘲讽,边向他走去,边道:“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驾驭植物之人,可是,再如何,也敌不过本尊手中的剑!”
凤非花面巾掉落,露出一张易容后平凡的脸,他苦涩一笑,道:“前辈武功高绝,却如何不肯救人性命呢?”
男子挑眉看向他,道:“本尊为何要救人?他人的生死与本尊何干?”说着,他的语气竟然变为怀念与眷恋,神色温柔继续道,“在这个世上,能够无私地拯救天下人的,恐怕只有她一人了……”
凤非花从他的话中似乎咀嚼出了什么意味,他缓缓扶墙起身道:“那么前辈为何不替她将这个信念坚持下去呢?我想她会很高兴的。”
“哼!”男子不知为何面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他眸中露出极为复杂纠结的情绪,冷冽道:“就因为救人,让她陷入了困境……救人?呵呵,从此之后,本尊的心中就没有‘救人’二字!你说,你想怎么个死法?本尊定会成全你!”
凤非花扶墙而笑,平凡的脸上竟然显得凄艳无比,“前辈何必赶尽杀绝?就算放过晚辈,您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男人看着他的神情,剑眉忽地一皱,似是欲伸手触上他的脸,就在这时,凤非花的眸中陡然爆出及锐利的光芒,一条粗大的藤蔓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袭到了男人的后背!男人,大怒,挥剑斩杀而去,但就在他挥斩藤蔓的时候,面前又有几道寒光闪过,他险险躲开,可还是中了凤非花的一枚针形暗器!
凤非花趁他身形微滞的时候,连忙闪身逃到出口,欲向外飞身而去,但随着身后的一道爆喝声,他只觉得一道凌厉之极的剑气袭向他的后背,暗道窄小,他无处可避,只好加速脚步想受到的伤害轻些,紧接着,一股剧痛从背后袭至全身,背后的夜行衣被撕裂得粉碎,鲜血淋漓。他扑到在地,感受到身后的脚步一声一声由远而近地落在他的心上。他要身亡于此了吗?可是他连她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呢。
男人拔下了肩头的针形暗器,只觉得从肩头到右臂迅速地变得麻木起来,将剑换到了左手,他来到凤非花身旁,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后背,缓慢地提起了手中的剑,欲狠狠刺穿下去!
突然,他身形一滞,眸中陡然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色。那破碎了的夜行衣下,位于左蝴蝶骨下一枚明朗艳丽的印记正赫然呈现在他的面前,饶是依他的脾性也目瞪口呆起来。
凤非花等待了半天也没等到利剑刺入血肉的时刻,他艰难地微微抬首向后看去,只见那位不可一世的前辈正目瞪口呆地紧盯着他剧痛的后背,难不成这位前辈觉得血肉模糊的伤口很好看?他有这个很诡异的嗜好?但机不可失,不管怎样,他都要试试!
手指微动,小臂微抬,却忽然被人捉住,只听那人气息不稳地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凤非花算是彻底没辙了,他没好气地开口道:“前辈,难不成你想在我死活给我在此立个墓碑?”
男人没理他的话,只固执地重复问着,但手下的力气已经有些轻了,还输出内力为凤非花疗伤,一双眸子露出了急切之情。
凤非花此时已经嗅出了点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忍着背后的疼痛,挣扎着坐起身来,男人没有制止他,反而又输了一些内力维持着他渐渐消失的气力。
“不知前辈何以有此一问?”凤非花努力保持着神色的平静,警觉地问道。
男人此时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用着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他。里面有欣喜,有庆幸,又疑惑,又忧虑,有悔恨,有遗憾……复杂地凤非花只觉得心中一颤。
“你知不知道你的背后有一个印记?”男人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凤非花平凡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他摇了摇头,忽而问道:“难不成方才前辈看到了?”
男人不知为何,忽而苦涩一笑,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凤非花的面容,道:“你是不是易容了?”
凤非花此时已经被男人弄得迷糊不解,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静静地坐着,觉得背后的疼痛感更为剧烈了。
男人见他不言,以为他是默认了,便欲伸手想要揭开他的面具,凤非花冷冷一躲,眸光锐利冷冽,竟然与男人先前的目光不相上下,男人见了,却莫名地笑了起来,似欣慰,似感叹。凤非花声音已然有些虚弱,他伸手快速地点了周身几处穴道后,方道:“前辈何不将话挑明了说?”
男人却没回答他,只固执地伸手去揭下他的面具,凤非花此时是砧板上的鱼肉,无处可躲,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他那薄入蝉翼的面具揭下,心中却还在想着:不知这么久没有回去,她会不会担心?只希望她不要轻举妄动,暴露了身份。
男人颤抖着左手,将那张面具缓缓揭下,露出了凤非花原本俊美妖异的面容。凤非花没好气问道:“你满意了?”看到男人陡然露出的痴迷神色,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男人痴醉温柔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连着,仿佛是在看着稀世珍宝,那种神情凤非花懂,那是看着心爱的人才会露出的神情,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这样看着他?心中顿时就凉了,连话到口边都说不出来了。
男人的左手在他的脸上轻柔地抚摸着,口中还喃喃道:“像,真像……”
“前,前辈……”凤非花开口提醒道,他发觉眼前的男人是在透过他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男人倏地抽离了手,收敛了痴迷的神情,眸中一片急切,他用内力托起了凤非花,拉着他重新回到了被夜明珠照耀得恍若白昼的石室内。
石室中央,一个冰棺孤独地横陈着,男人拉着他来到冰棺前,透过透明的冠盖,温柔而悲伤地看向冰棺中的人。
凤非花狐疑地顺着男人的目光向冰棺内看去,刹那间便怔住了。
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香雾薄,透帘幕,惆怅窗外绵延。红烛背,绣帘垂,缭乱春愁如柳絮,倦枕梦不长。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殿旁的漏声如疯长的愁绪连绵不绝,兰禛心神不宁地盯着桌上的生烟香炉默默发呆。香炉已经续了好几次香了,但,那人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她不禁后悔了,她不该心急着要去寻找绝命蛊的解药,她不该让他在这个暗流涌动的泥淖皇宫内冒险,都这么晚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蹙眉思虑了好一会儿,她猛地站起身来,欲向门外走去,却听到身后一道声音响起:“你要去哪?是不是去找凤兄?”
兰禛没有转身,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道:“他还没有回来,我去找他。”话音刚落,心中忽地划过一道明悟,紧接着却是一阵酸涩。果然是失去了才知道心痛吗?如今,只希望他不要让她失望。
陆梓钦看清了她的神色,心知她心意已决,便叹了一口气道:“你只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再说你一旦出去了,惹起了他们的怀疑又如何呢?”原本以为,面前的女子与那清俊淡雅的男子会产生更多的牵绊,却没有想到……罢了,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他也无法说什么,只愿她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