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和爸爸妈妈的谈话是不欢而散的。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真正做通林志朋工作的是他们斑当时的班长。这个人也是他的舍友,他们睡的是上下铺,但在某种程度上说,这人更像是林志朋的一个大哥哥,实际上在大学的那几年里,林志朋也真的是把他当成了哥哥来对待的。
刚上大学的时候,林志朋才只有十七岁,是当时他们班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学生。林志朋不但年纪小,人看上去却更小,就是一个清秀又柔弱的大男孩儿。还有就是那个时候林志朋的个子也没有长起来,体型又偏瘦,所以让谁看都说他只不过就是个中学而已生。说实话,林志朋和王小燕是正好相反的,王小燕像男生,林志朋却是有点像女生的,尽管这话他有点不爱听。实际上在大学生活的那几年里,那班长便也真的是把林志朋当成个弟弟那样的呵护起来的,是走到哪带到哪,不让人欺负的。久而久之,那班长也就成了林志朋最信任最可依赖的哥哥了,他们两个人不但是无话不谈,而且在大多数时间里,他对那班长也是说啥是啥、言听计从、绝对服从的。
尽管那班长实际上也只是比林志朋大着那么三四岁,但他人却老练世故的多,当他听林志朋讲诉完他和王小燕之间的这件事情之后,明确地表示这可是件天大的大好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并且是绝对不敢轻易就错过去的。“你好好想想吧林志朋,少女的豆蔻年华才能有几天呀,美貌好看并不长久,人人都有老去的那一天。还有,美貌好看又不能天天当得了饭吃,这点道理难道你还不懂吗?有权有势、大展才华才是一个男人应该去争取的东西呢,可并不是什么漂亮的老婆,对吧。”
在林志朋上大学的那个年代,人们对于金钱的概念还不像是现在这样,已经到了不择手段不顾死活的地步,但权力的欲望还是很大的。那班长后来还真的在一家国企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做到了厂长的位置,只是后来,却又因为钱而早早地就栽了跟头,贪污受贿加渎职,听说现在还在牢里,到底被判了多少年,林志朋还真的是不知道的。现在的林志朋已经忘记了那天那个班长到底还和他说了些什么,他自己又是怎么样忽然就把这事给想通了,就同意了的。林志朋只记得那天他们两个人喝了好多的酒。只记得他们越喝越开心,面对即将到来的大学毕业走向社会的新生活,他们意气风发,他们指点江山,他们豪言壮语。想到灿烂的前景,日后的鸿图大展,王小燕就王小燕吧,班长说的对,少女的豆蔻年华才能有几天,貌若天仙也终有老去的那一天,实现自己的报负才是最最紧要的呢。虽说在那一天,实际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报负到底是什么。
归根结底,林志朋是个比较晚熟的孩子,不但是在性的方面,就是在爱情方面林志朋也是晚熟的。说实话,在他和王小燕谈恋爱之前,林志朋根本就没有实质性的接触过什么女孩子,并且他还尤其讨厌女孩子们动不动就撒娇的那个样子。这和其他的别的男生是不同的,他真的一点都看不出女孩子们撒娇时的娇巧可爱,却又有着说不出来的心烦,甚至是讨厌,让他没事了就去哄、就去安慰一个这样的女孩子,那还不如直接把他打死得了,更别说是让他去哄像王小燕这样简直是可以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的女孩子了。他只是不明白他的以后,为什么到了后来,当他遇到赵巧丽之后,他怎么就会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是那么样的细心,那么样的体贴,又是那么样的无微不至。莫非直到他碰上了赵巧丽,他才有了人生的第一次真正的恋爱?没事的时候林志朋不止有一次这样的疑问,仔细想想,别说,好像还真的就是。
最初的时候,林志朋和王小燕的恋爱生活是相当的不顺利的。那个时候大家的生活都还很是艰苦,都是挣死工资的,并没有多少的闲钱。另外,小男小女们谈个恋爱也似乎没有个什么好的地方可去,不像是现在,哪哪都有浪漫,到处都是选择。那个时候两个人谈恋爱也就是去看个电影,逛个公园,一起去吃个炒菜米饭小笼包子什么的。对林志朋来说这一切都很被动,不是他不喜欢看电影,也不是他不喜欢逛公园,不喜欢支渠吃好吃的,而是因为他忍受不了王小燕的兴奋。王小燕一见到林志朋就是兴奋的,一兴奋就会有说不完的废话,东拉西扯、絮絮叨叨的,林志朋越不爱听她越是要说,非说不可,所以林志朋真的是宁可在单位里加班,也是不愿意出来陪王小燕的。也真是要感谢那个时候的作息制度,一天要工作八个小时,一周只能休息一天,这要是换成了现在,林志朋真的不知道该和王小燕怎么去打发那么多无聊的时光。
从恋爱到结婚一直到现在,王小燕对林志朋处处都是让着的,像是姐姐对弟弟。也像是妈妈对儿子,对他所有的行为也都是极其能忍受的,从不和他争高争低,这也就是在出了赵巧丽这件事情之后,林志朋觉得对不起王小燕的众多的地方之一。正是因为王小燕对自己能够敬让忍受,所以凡事也就可以处处包容了。可能在当时的王小燕看来,你林志朋不喜欢我不要紧,我也没指望你喜欢我,反正是我喜欢你,反正你现在无处可逃了。另外,既然谈恋爱对你林志朋来说是这么的被动,这么的难受,那咱们索性早早地就把婚结了吧,也省得夜长梦多。
那年头的结婚和现在有一点是相同的,愁的也是没有房子住。现在愁的是没有钱去买,那个时候虽说也开始有商品房出售了吧,但大多数人结婚还等的是单位的分房,以他林志朋这样的资历,这们的年纪,等他分到房子,恐怕连孩子都得上了小学了。不过这没有关系,这不是问题,他们不是还有王小燕的那个很有权势的爸爸吗?对于王小燕的爸爸来说,房子这样的小事还能难得倒吗?不用急,早就为你们准备好了,并且那房子还很不错呢。那你们还能有什么困难呢,钱吗?人家王家可没和你们林家要一分钱的彩礼,你们林家穷的总不至于连身结婚的衣服都买不起吧。
于是,在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刚刚满二十三周岁的林志朋和王小燕结婚了。那一年,王小燕二十六岁。事实上也就是快要结婚的时候,林志朋才第一次知道了,原来妻子比自己还大了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