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也不知道是几点钟了，反正已经是很晚了，门外的走廊上却有了响动声。大概是因为太过安静的缘故吧，那声音虽轻却又是让人能够听的到的。林志朋先是一惊，不知这深夜里的声音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后来他贴着门仔细听听了听，好像是小李喝的有点多，是几个什么人把他给送回来了。林志朋安下心了。当秘书的，所有的时间都是领导的，自己是没有什么空闲的，是从早到晚不停地要围着领导转的，也真是够他们累的，够可怜的了。林志朋自己也曾经当过秘书，和现在的小李一样，也曾经是副市长的一名秘书，在这方面他可是有深刻体会的。难得小李今天能够这样尽兴又放的开，喝多点就喝多点吧，那么自己也就替他此时的放松而高兴高兴吧。门被轻轻地敲了敲，传来了很微小的小李叫门的声音。林志朋知道，这是小李在试探自己睡着了没有，还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去做。噢，这个小李，都喝成这个样子了还能够想着自己，林志朋很是感动，看来这个秘书挑的还真的是不错。电视机的音量开得很小很小，屋子里也并没有什么太亮的灯光，于是在轻敲了那么几下之后，小李也就回他自己的屋里去了。现在的小李肯定是啥事都不用去想的，哼歌，洗澡，上网。然后呢？对了，然后就是发微信，或者给不知是哪个女朋友打打电话，再然后睡觉。年轻可真的是好呀，真的让人好生羡慕。
其实细想想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都是从萌稚到成熟，最后当成熟到了老奸居滑的时候，他也就该去面对死亡了，好没意思的人这一生呀。就比如说自己吧，当然也曾经是年轻过的，并且自己的年轻还曾经是那样的帅气，又是那样的人见人爱。这可不是自己在吹牛，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有那个时候留存下来的照片为证，也有那个时候自己的亲朋好友，以及同学们的记忆为证，按现在的话说呢，自己那个时候可是绝对的校草一级的人物，颜值是极高的，并且从中学到大学都是。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是绝对没有现在的小李他们过得这样的潇洒，这样的无拘无束、轻松自由的。那个时候的自己先是年纪太小，思想上的发育又比较晚，是不大懂得爱的，所以起初也就没有爱更没有什么恨。后来，稍微懂了那么一点了吧，却又是不敢去爱的，于是依旧是没有恨的，更别说有那种电视里演的死去活来、不管不顾的大爱和大恨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那时自己的现实生活却也是很无奈的，尤其是结了婚之后，不但有妻子王小燕娘家人的时时又无声的压迫，也有自己处处的小心和内心中无法挥去的自卑。那时候的自己就像是个工作狂，不，也还是个学习狂，现在回忆起来，似乎在那段日子的记忆里，自己整天除了学习就是工作，什么书都在看，什么知识都在学，好像就再也没有做过别的什么，生活中的颜色单调的不是一般，简直就是可怜至极。这也可能就是自己为什么都人过三十了，都是有妻有子而立之年的人了，在碰到赵巧丽之后眼睛会那么一亮，会有点不管不顾发了疯一样的陷入到了爱情漩涡之中而不能自拔的主要原因吧。感觉美好的像是在初恋，是因为他自己从来就没有过初恋。小李可就不同了，下了班的业余生活可真是色颜绚丽、丰富多彩，说实话，虽说自己是这座城市里的副市长，可城市中的很多大事小情，还都是小李八卦给他的呢。
其实在小李为林志朋做秘书的这些年里，工作之余，他给林志朋的个人生活也注入了不少的新鲜和活力，让林志朋自己都觉得他的心态年轻了许多。比如小李会给他八卦一些别的领导的花边新闻，或者会偷偷地带他去一些他绝对不该出现的场所，那些比较火暴混乱的夜场什么的，这只是其中的一方面。另外，打着他林志朋的旗号帮他去解决一些他不能亲自出面的难题也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些年他们两个人的共处，小李已是林志朋最信任最亲密的亲信，早已成为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至亲的亲人了，说实话，林志朋可是把小李当成了他自己的儿子来看待的。
实际上当那一天张生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对林志朋讲出了他们必须除掉赵巧丽的几个特别重要的理由的时候，虽说自己儿子的安全，自己儿子的健康成长，以及儿子的前程最为打动他，但他内心的深处里却也马上就想到了他的秘书小李，想到了这些年里小李对自己的那些个忠心耿耿的忠诚，想到了小李对自己那些个没日没夜的鞍前马后，当然也就马上想到了一旦自己垮了台之后，小李那没有了前途的黑暗出路。备不住小李还要因为自己而受到什么别的牵累。这样的事情这些年里他林志朋在机关里听到的看到的真是太多太多了。他林志朋也太清楚在这个体制之内，做为一名一作人员，尤其是一位秘书跟错领导后的种种悲哀和不幸。林志朋现在很后悔没有早一点替小李做出一个好点的、妥善一点的安排，比如早点让他下到基层去做一个部门领导什么的，实际上自己做为一名常务副市长，这样的能力和机会他不是没有的，而且是多了去了呢，只是因为他自己舍不得也离不开小李。但现在看来，倒是这舍不得离不开要把人家小李给害了呢。所以还是张生山说和对，除掉赵巧丽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这事是容不得半点的心慈手软的，半点的心慈手软倒头来害得可不是你林志朋一个人，那害得可是众多的人，众多到了一个团队，谁重谁轻，你林志朋就好好想想，好好掂量掂量吧。
不用再去想了，也不用再去做什么掂量了。是呀，还能想什么呢，还能再有什么好掂量的呢？就算是自己的利益无所谓了，那么大家的利益你林志朋也是要去考虑的呀，你可不能光为你一个人活呀。那么好吧，为了大家，因为大家的利益才是最重的，或者说，为了那个团队的所有成员都能够好好地活着，那么你，赵巧丽，现在只能是由你去死了，对不起，这已经没有了选择，因为我林志朋一个人的仁慈，对你赵巧丽的仁慈，将会毁掉大家的安宁和幸福，大家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