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兰陵虽不比虓城繁华，却也别有一番的精致错落。虽然是深秋，一路上却是花团锦簇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唯有这样小家碧玉的气质，才养得出这些恬静可人的姑娘。李泊彦想着便是一声叹息，她翻看着这些女子的画像。古人的工笔画，丝丝入扣，巧夺天空。一位位被诱拐的女孩，跃然纸上。
梁凌霄拿过这些画像，仔细端详，“每一位都是闭月羞花的容貌。”
李泊彦四人赶到了刘芳的住处，土墙内，是一处破落的茅屋。院内打扫得相当整洁。家中有一老父亲，众人难以开口。韩政便在简单行礼之后，说道，“我们是九州书院的学子。来调查刘芳失踪的案子。”
老父亲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得站起来迎接大家落座，虽然家徒四壁，但是礼数上却也周到。给众人沏茶以后，便问，“有小女的下落了？”屋子里面有两间卧室，大家在前厅，只有一些简单的陈设，比如桌子、椅子和茶壶。墙上还有一幅不知出自谁手的山景图。墙角放着一把类似于二胡的乐器。
李泊彦回答，“已有些眉目。今日是来问一问，刘芳失踪时的细节。老人家，你是否能给我们再讲讲？”这老父亲揉了揉眼睛，像是哭了多日，眼里结了一层翳。眼睛不太好使，一直目光游离得盯着远处。
“老夫三月前，带着小女在文登楼卖艺。因为那日有几个老爷打赏，一直点着曲子，所以回来便晚了。晚上小女搀着我回家，在一个巷子里，忽然面前一个九尺大汉，把我从后头敲昏。醒来的时候，小女已经不知所踪了。我去报了官，官老爷登记以后，就再没有下落了。”
李泊彦心想这古代也没有路灯，为什么要走巷子？便追问了一句，“既然已经天黑，不走大路，为何走巷子？这是必经的路么？”
老父亲摇摇头，又给李泊彦沏上一杯茶，“我们向来是走得大路。那日，是着急回家，所以才抄得近路。”
韩政说道，“所以那个跟踪你们的人，是从文登楼一直跟出来的。”梁凌霄说，“那平日都这么晚？”老人家一惊，“平日都是午饭后不久，便回家的。说起来，那日打赏的好多客官，都是熟客，但却没有那日大方。”
李泊彦追问一句，“老人家，我们去那文登楼在走一遭。”众人驾马车，带着老人家去了文登楼。梁凌霄上来便开了一处雅座，小二上来伺候的时候，见着无人气势汹汹还带着这卖曲的老汉，便猜出了七八分来头。
“大爷，要点什么菜？小的这就去准备。”点头哈腰的小二提溜着眼珠子四处打量着这些人。梁凌霄一拍桌子，“你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小二好像脱身了一般，麻溜得就出去了。不一会儿，那掌柜的便来了，贼眉鼠眼得打量了这群人，各个是贵气不凡，穿得是九州书院的服饰，非富即贵“诸位爷，招待不周啊。招待不周。你们是要吃什么喝什么？只要是我文登楼有的，便好酒好菜伺候着各位。”
庞征往日里便最受不了这样谄媚的人，“我们今日不是来吃饭的。我们是来问一问这刘芳失踪的事情。”那掌柜连忙与此事摆脱干系，“刘芳失踪可不是在我文登楼。我能知道什么？”
韩政又问，“你那可知那日有什么奇怪的人？”
掌柜的面泛难色，“这我哪里记得住？一日里，我这小店客流便又百人。我哪里记得住？”李泊彦想着开饭店的，总有点食品安全的问题吧，交通违规也能随便查出点记录来，再不行去查查开房记录，还有不交代的道理吗？可是这些个招数在这古代是行不通了。
正在众人眉头紧锁，不知如何往下查的时候。梁凌霄往桌子上扔了一袋银子，“你可再想想。”掌柜的，连忙伸手去拿，便利索的交代了起来，“我这脑子，才想起来。诸位莫怪！”
“那日确实是有一个位客官在小店坐了一个下午，我猜想是对刘芳有些兴趣。”掌柜正打算打开钱袋，李泊彦问道，“为何这么说？”
掌柜得捂住钱袋，解释道，“那位客官直接让小二四处分发银两，让大家点曲。这还不是有些兴趣么？”
李泊彦问道，“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
掌柜，好像是又失忆了，想不大起来了。梁凌霄手起刀落得扔出一把匕首，就落在掌柜的鞋尖上，离这掌柜的脚趾就差分毫，就要刺到皮肉了。吓得掌柜直接瘫软在地上，还尿了裤子。“现在还想得起来么？”李泊彦问那掌柜。李泊彦心想，“这梁凌霄今天做事，可相当得干脆利落呀，又是贿赂又是刑讯逼供的，不过我喜欢。”
掌柜的说，“大可不必问，那人长什么样。他就是都水丞甄随山，甄大人。”
老人家拍案起来，“你定是说谎。怕我们不敢去找那个甄随山，故意扯个谎来敷衍我们。”李泊彦见老人家如此激动，便安抚他坐下。老人家，捶着自己的胸口，“我那日看到的是九尺大汉！甄随山个子与我一样高的。绝不是他。”
韩政也觉得有些蹊跷，“这甄随山，是个古怪之人。都水丞并非大官，但是每日来游说之人颇多，主管水利，是个油水较多的差事。但他一直洁身自好，非但不收人钱财，还把游说之人轰出府衙。”
掌柜补充道，“甄大人素来是来我们小店听曲的。见到喜欢的姑娘，偶尔也会这样撒钱。那日正好是刘芳失踪的日子，所以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这案子到了这里，好像是有了一些头绪，这会儿却又全断了。四人颇为懊恼得回到了九州书院。庞征、韩政、梁凌霄三人已经爬过去了。李泊彦最后一个，爬个墙还不是三下五除二的事情。当她一个华丽得起跳，在墙壁上留下了几个黑黑的脚印以后，顺利得在后院内站住了脚跟。好久不操练，自己还是宝刀未老呀，忽然表情上都有一些小傲娇了呢。
此时四下鸦雀无声，却乌压压站满了人。先进来的三人，杵在原地不敢动弹。几个学生“挟持”着一脸委屈的荀素东。司徒先生面色苍白得厉声道，“你们给我跪，跪，跪——”说着，弯腰捂着肚子，表情痛苦。“跪三个时辰！再打扫茅厕七日！”
大家被驾着去了孔子殿，荀素东眼里噙着泪水，委屈巴巴得躲在最后面。李泊彦看这天气，“这次应该是不会下雨了。大家跪着就跪着吧。”
梁凌霄关切得问，“三弟，你到底是承认了什么？”
荀素东这会儿来了精气神，挺直了身板，“我只承认了你们跑出去了。没说其他的。”
韩政笑道，“若是说了其他的。怕是我们回来也见不到你了。”
荀素东又蔫蔫得跪着了。一脸的无精打采。“你们可都不准说。”五人披着月光讨论起这个案子，荀素东听大家讲着白天的调查情况，好像也没什么斩获，竟有些得意起来，“叫你们不带上我。没有我再一旁指导，怕是这案子都破不了了。”
庞征不悦，“乌鸦嘴！你可以退下了！”荀素东知道他不高兴，也不敢惹他，只能闭嘴了。庞征依然是大家之中最坚持的人，“明日，我们再去那甄随山的住处试试。”韩政摇摇头，“我们今天这阵仗怕是有些大了，我担心已经有些打草惊蛇了。”
梁凌霄说，“大家无须担心。后头，我又塞了那小二和掌柜的，两包银子。这样的商人，最怕的便是惹事。是不会传扬出去的。”
“大哥，你可真是厉害。”李泊彦现代没有见过这样使钱的人，还正是有些涨了见识。梁凌霄一脸认真得说，“这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向来都不是什么大事。”李泊彦点点头，便是赞许。
庞征又急切得问，“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难道不管了？”
“自然不会不管。”李泊彦说。
“我有一计。”韩政颇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且说来听听。”梁凌霄说道。
“其实，我端详了这些女子。都是些容貌秀美的女孩，而且多识文断字，不是那种村妇。我想着，我们可以找一个同样的女子，去引蛇出洞。”韩政总觉得正人君子，不能提女子。所以他提“女子”二字的时候，竟然还脸红了起来。实在是有些可爱的。
梁凌霄和李泊彦几乎异口同声，“好计策！”两人相视而笑。
庞征也一直点头，“哪里去找个这样的女子？”大家转头看着荀素东，荀素东立马拒绝，“你们可不要打我姐姐的注意！”荀素东又说，“我姐姐手无缚鸡之力，要是让坏人得逞，可该如何？不行，我是不依的！”
“三弟，说得有道理！还不能是一般的女子，不然可能又是一桩惨案。”梁凌霄说。韩政说，“可是容貌秀丽、识文断字、还有些武艺的女子去哪里找？怕是找到了，已经时过境迁。”
庞征见状，一拍大腿，“罢了罢了！我来扮这个女装吧！”
荀素东连忙接话，“你可要吓死那歹徒了！你这样高的女子，我是没有见过的。”庞征生气得说，“那还能如何？莫非是你去扮这女子？”梁凌霄哈哈大笑起来，“我心里有个人选，大家看合不合适？”
“是谁？”庞征问道。
“自然是我的二弟，李泊彦了！”梁凌霄说完，又开怀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