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直着腰背，书包置于双膝上抱好，坐的端端正正，大概由于穿着校服的缘故，神情又特别拘谨严肃，看上去规矩老实，莫名有种正儿八经的喜感。
谢右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一丝滑稽，忍不住发笑，却又想到他们都是学生，这种认真倾听的坐姿不偏不倚，其实挑不出半点毛病。
而聂斯赫看着刻意坐远的女生，多少察觉到她不愿靠近的心情，不由极不可微地皱了下眉，好一会才移开目光，朝好友象征性地问道，“你女朋友呢？”
“她今天有面试。”
“什么面试？”
“飞行学院的面试，她报了空乘那块。”谢右靠在沙发上，淡淡地说道，“她说学这个以后毕业出来学校会分配工作，竞争压力相对小点。”他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你也知道，当初她成绩不错，却不得不在医院躺了两年，错过中考对她的打击不小。”
“得了吧，要真是这样，弄个补考还能难倒你？”聂斯赫不留情面地哼了一声，拎起青瓷茶壶，替自己斟了一杯，“你又不是没提过这事，是秦左自己不愿意吧。”
谢右不置可否，“她们家情况不太好，她觉得再上高中等于又复读了两年，白白浪费时间，所以……”
“所以她打算将自己外貌的优势最大化，报考飞行学院？”聂斯赫呷了一口茶水，懒懒地说道，“上次不知道听谁说，我们市的飞行学院很难考，不塞点钱、没点背景的人连进去面试的资格都没有，特别是近几年吃香的空乘专业，条件好的一抓一大把，她能参与面试……这背后你没少推波助澜吧？”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仿佛只是无意感慨了一句，楚零却有种怪异的直觉，他不太喜欢那个叫秦左的女生。
谢右大概也听出来了，不由深深地望了好友一眼，无奈地点到即止，“斯赫，她是我女朋友。”
所以怎么帮都不为过。
聂斯赫自然明白好友的意思，放下茶杯的动作稍有停顿，表情变得似笑非笑起来。
良久，没由来地嗤笑了一声，“她倒是个聪明人。”
他亦点到为止，没有说下去。
楚零却听得茫然，下意识地望向对面沙发的男生，却见他似乎没有接话的意图，只是兀自垂下冷清逼人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那个秦左……怎么了吗？
她按耐不住八卦的内心，苦恼地浮想联翩，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她的对面，谢右伸手将摆放在茶桌中央的青瓷茶杯挪至面前，倒满，刚送到嘴边，却感受到贴近唇边的微凉湿意。
——这茶水，凉了就不好喝了。
脑海中冷不丁地闪过这句话，进而浮现出凌妍清那张娴婉静美的脸，以及她说这话时，绘声绘色的样子。
“这茶虽是好茶，可新沏的茶水，在泡后四至六分钟品赏最佳，一旦冷却，茶水会变得浑浊，不仅味道会变差，也会失去原有的香味。”
“可是喝的茶多了，自然会生出品的心思。”
“就好比……有的人以前没喜欢过人，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所以喜欢上一个人之初，只是出于单纯的喜欢，但时间久了，总不免生出比较的心理。”
谢右微垂的褐眸里闪过一丝凌厉的不快，对自己莫名思及那个女生而感到烦躁，可手上冷却的茶水到底是喝不下去了，他不由阴郁地放下茶杯，却一时失了力道，只听“呯当”一声，清脆的茶具碰触声伴随飞溅到桌上的点点水渍，立即引得了对面两人的侧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