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夜端坐在公主殿,近日来都十分安宁,她倒也清闲。普慈命人为公主送来上好的茶叶,她讨好无夜是知道公主不久就将出嫁,这对孤夜十分有利。无夜刚出生时,王主对她倾尽关爱,时常抱在怀中逗乐。能走步之时,更是常带她到花园游玩,这是两位王子都未曾有过的待遇。所以无夜自小就是普慈的眼中钉,她的孤夜分明比无夜还年少些,却未得末子的疼爱。如今王主虽不待见无夜,依普慈对王主的了解,对无夜也算宽容些。换作孤夜呢,是不是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多年的处心积虑也杀不了她,让她远离也是不错的结果。一想到霸国没有了无夜公主,她乐出了声。
若赤接过侍者送来的精美礼盒,侍者说清了来历,行礼离开。
若赤不放心的打开来检查,不解道:“这普慈什么时候开始对公主上心了。”
萍儿不屑道:“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无夜淡淡的说道:“她知我即将离开,这礼物可比她送的茶叶更称心,现在恐怕她在寝宫欣喜若狂。”
话音刚落,王主殿的侍者传召,无夜整理好衣带前往王主殿。大道上,10名侍女整齐的排在无夜身后,迎面来的轿子拦住了去路。
莫说若赤,连无夜也觉得不可思议,在这王宫的王主殿里还没有人敢这么铺张,抬着轿子的侍者停下了脚步,帘帐挂了起来,一股幽香扑鼻而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头白发,侍女们连忙跪拜在地。来者眉毛细长而淡色,睫毛纤长,皮肤白的透明,身着深蓝千鹤图的繁复礼服。
无夜轻轻弯腰作揖,“无夜见过王叔伯。”她暗酌,这就是传说中拥有不死身躯的都王苍夜,例外的王室。就算无夜再怎么淡然,面对他时也会不寒而栗。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无夜,略带笑意道:“时间可真是飞逝,本王刚回到霸国之时,无夜还只是个小小的孩童,如今却也到了出嫁的年纪。”
无夜优雅的回笑道:“王叔伯却越发年轻了,若不是白了头。王叔伯的肤质,可是连无夜都自愧不如。”无夜心里冷哼,时间?你会在意那种东西吗?浑身散发着妖祟的气味。关于苍夜的传闻她听过一些,但没人知道所有,都王也是王朝的一大禁忌。她只能从别人的只字片语来分析,得出的结果也不准确。
苍夜咳嗽了几声,“保养的再好,毕竟年纪大了,身子骨是熬不住了。无夜,王叔伯要先行离开。”
侍者听毕,为都王闭上帘子。轿子里的他一脸忧郁,一夜,流淌着你血液的后嗣当真是和浮姬有渊源,我在那孩子身上察觉到了她的气息。妖类和清政一族,终有割不断的牵连。
“王叔伯慢走。”
轿子走了不多远,无夜皱眉道:“老怪物。”
若赤和萍儿看着对方撇撇嘴,无夜望向离开的马车,我读不到他在想什么,难道,他真的是神吗?说不定是什么妖怪。
都王离开才不多时,曲夜的眼神有些呆滞。
无夜跪拜在地,她看出了曲夜的异常,轻声唤道:“父王。”
他回过神,看向无夜。“无夜来了。”
“父王诏儿臣来所为何事?”
曲夜挥挥手让无夜起身,“无夜啊,你是孤唯一的女儿,让你嫁去雪国孤本十分不愿意。”
“父王无需烦心,无夜也认命了。”
曲夜背对着无夜,“嫁去他国不比自己的国家,成了别国的王妃别再如此任性。雪国礼数繁多路途遥远,做错事没有人再护着你了。”
“无夜明白。”
“不过,雪国也是一方大国,足以配得上无夜公主,你也算是为两国政交做了大贡献,霸国子民都会对你感恩戴德。”霸王转过身用余光扫视着无夜,观察她的表情,“无夜公主是霸国的大功臣。”
无夜面上平静如湖水,心里早已厌烦至极,“父王所言甚是。”
看着无夜走出大殿,曲夜心里不免疑虑。这孩子近来十分安静,性情似乎也有所转变,到底是何事让她变得稳重?还是,她又在计谋什么?曲夜面色凝重,这孩子让她又爱又恨。无夜啊无夜,此次嫁去霸国可别再出什么岔子,孤不愿见你铸成大错。这宫殿里的人,哪个不是行走在金雕玉饰的刀尖上,稍有差池定当万劫不复。
不知何时祭司已出现在曲夜身后,她向曲夜作揖,“王主。”
“是否有变数?”
“霸国近日将有丧事。”
曲夜有些诧异,“关乎何人?”
侍女端来一盆清水,祭司将手指放入水面上,水面泛起涟漪,盆地蔓延出黑雾晕染清水。曲夜看向水面,那似是什么字又像是图案,他闭上眼沉吟道:“祭司大人,预言不是说无夜公主是霸国的祸星,如今怎有这变数?”
“臣,也颇感疑惑。但,公主的帝王星宿反而明亮起来。”
“这就奇怪了,莫非她还能金蝉脱壳不可?”
祭司埋下头去,不言语。
曲夜甩袖负手而立,“也罢,所谓预言便是预见未来之事,未来,何其久远,其中的变故谁又说的清。命定?孤偏是不信,谁能有能耐击垮孤的王朝。”
祭司领命退下,曲夜坐上正椅望向那盆水。清水本无颜色,欲指无,似云的黑雾则指夜。
若赤关上房门进来,无夜将茶水倒入杯子里,若赤接过茶壶帮无夜倒好茶水。
“若赤,本宫将要嫁去雪国,在此之前会向父王提出,还若赤永远自由。”
若赤惊慌道:“公主去哪里,若赤就去哪里。”
“这是个好机会,本宫的命运是无法抉择的。至少,本宫能让你选择一次。”
无夜看向她的眼睛,她的秘密如深井,终是无法窥见。
“若赤不能背弃公主。”
无夜冷笑着端起茶杯递给了若赤,“这杯是毒药,你知本宫从不撒谎。若是真心的,就不问缘由喝了它”
若赤接过茶杯,公主不信任我吗?她难过的将杯子放在唇边一饮而尽,我若赤从未想过谋害公主。不一会儿她倒在了地上,无夜将她扶上床,端详了她片刻,而后一声叹息,吹熄了蜡烛走出房门。
鱼池桥上倾夜已经等得不耐烦,远远看见无夜走来。他快步上前去,“妹妹,你可真慢。”
见无夜泰然自若的神色,他问道:“妹妹有何计划?”
“王兄可还记得霸国的禁地?”
倾夜脸色有那么一瞬不自然,无夜看在眼里。
“儿时我们误入此地还被父王狠狠的罚了,怎不记得?好端端的,怎么提这个?”
“无夜想看看这禁地里有何物,令霸国上上下下不敢靠近。”
“妹妹为何对此感兴趣?”
无夜就看出了倾夜的心事,“王兄进入了内地?知道里面是何物?”
倾夜有些不悦,“无夜,以后不要提此事。”
“王兄不相信无夜。”
倾夜为难道:“不是不相信,这是个约定。”
“和谁人?”
倾夜心烦,无夜怎就对这事纠缠,“妹妹不要再问了。”
无夜识时务转身要走,倾夜拉住她,“妹妹?”
“王兄和无夜都无法信任对方,谈什么都是多余的。“
倾夜看向无夜,真诚的说道:“除了这事,本王什么都会答应你。”
无夜凝视着倾夜,她眼神里似有迷蒙的月色指引着倾夜,那种朦胧的感觉让他迷失,他点了点头,“带你去。“无夜露出诡异的笑容,传说霸国禁宫地下困着一头猛兽,历经百年之久无人敢靠近。但是,我知道另一个说法,若属实那计划就太完美了。
倾夜提着宫灯走在前面,他们进入了禁地。所谓禁地四周一片空旷杂草丛生。一些年久失修的房屋只剩下遗迹,有座房屋极其特别,门前几里地有一对灯柱,墙上爬满树藤覆盖整个屋子没有一点缝隙。倾夜将手里提着的宫灯照向蔓藤,蔓藤将触须从门上缩了回去。
推开房门进了屋,倾夜把灯放在地板上去推靠墙的衣橱,衣橱遮住的地板下是地下道的通道。下了阶梯走了不多远面前出现一尊石像。倾夜点燃石像手上端着的烛台,左侧的石门打开。又出现一个阶梯,他们走下台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铁笼。
玫瑰的香味扑鼻而来,一身素白的女子睡在玫瑰上。她的衣服上有干涸的血迹,且皱褶破烂,想必是被玫瑰的刺划伤了。她睡得很祥和,就算无夜是女子也对她心有悸动。无夜握住铁栏,凑上前去想看的更清楚,暗自感叹世间还有美得如此完美之人。不过,无夜眯起双眼,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葵“,倾夜轻声的唤着她。
葵睁开双瞳,立起身子时牵动锁链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四肢和脖子上都被戴上了锁圈,身上有铁索勒出的痕迹。
葵发现了倾夜身后的无夜,她对无夜的到来心存不满,气愤的质问倾夜,“储王为何失言,背弃我们的约定带来旁人?“
“葵,你不要生气,这是本王的妹妹无夜。“
葵将目光看向无夜,她突然躲避无夜的眼光。她坐在笼中铁牢中的铁梯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无夜转过头对倾夜道:“哥哥可知道葵是妖类?“
倾夜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