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一百,你到底在干什么?”黄莺突然一阵咆哮,把连体人一样的贺古和巫秋灯都吸引的伸过头看向甄一百那一边。
甄一百怀里抱着一个冬瓜,确切地说,那只是一个冬瓜的皮囊,里面的冬瓜肉和冬瓜子已经了无踪迹,他举着小刀把自己当做雕刻大师,冬瓜变成千疮百孔,看起来煞是可怜。
“百少,你这是什么,万圣节的南瓜头?”黄莺斜着一只眼,看起来十分凶恶:“我让你切冬瓜的,你把我的冬瓜肉搞到哪里去了?”
“切冬瓜太没有技术含量了,我寻思着给你们雕一个冬瓜盅,晚上不是吃火锅吗,干脆就不要用锅了,直接把菜放在里面涮,是不是有创意又别具一格?”
“哼哼。”黄莺冷笑着,拿起冷水壶往他的冬瓜盅里倒水,顿时冬瓜盅变成花洒,快乐的水四处奔放,巫秋灯看着满地面的水轻声哀叹:“我们家的拖把坏了,一会还要趴在地上抹地。”
“秋灯,给你们请一个阿姨好吗,再给你们找一个房子,不要住在这里了,你看外面墙体上都写着拆字,很快就要拆迁了。”贺古说:“百少有很多好的楼盘,我替你们选一个大一点的,仙人苑的小独栋挺好的,特别适合两个女孩子住。”
仙人苑啊,处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简直就是被各种商业中心包围在中间嘛,晚上这一块基本上家里不用开灯都会灯火通明,甄一百为了改善这一点,居然将整个小区的照明系统给改变了,还有静音设施,就算身处繁华闹市区,进了小区也安静地像佛堂一样。
黄莺一听,双目放光,这简直一下子从地狱爬到了天堂嘛!“秋灯,仙人苑啊!”
巫秋灯微微皱眉头:“是什么地方?”
“你少土了!”黄莺喊:“仙人苑你都不知道,上次我们从边上路过的你忘了,就是那个哥特式建筑的小区,当时你还说,哇,这里好多教堂!”
巫秋灯想起来了,她笑的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浮上了一层粉色的红晕:“哦,是那里啊,挺好的。”
她的一句挺好的,让贺古振奋,他立刻对甄一百说:“百少,你听见了?仙人苑里应该还有你留着的好房子吧,拿出来一套给秋灯她们住,明天我让小于去那个售楼部结算。”
“哎。”巫秋灯轻轻拉住他的袖子:“不用了,我们用不着住那么好的房子,其实我们房子已经找好了,就在工作室对面的那个小区,也是一个新小区,非常豪华。”
她所谓的豪华,就是新建的小区,绝对算不上高档小区,拆迁户的房子,巫秋灯让黄莺把贺氏的股票卖了,然后准备买下那个房子,恰巧认识那个楼盘的经理,曾经她们帮他捉过鬼,所以给了一个很便宜的价格。
那个小区甄一百知道:“那算什么好房子啊,就是普通民居,秋灯,如果让别人知道了堂堂的贺古的女朋友住在那里,哇哦,媒体又有的写了。”
秋灯的眼底闪过一片烦恼之色:“真的吗,住在那里对你的名声会有什么影响?”
“秋灯,你别听他说的,我让你们搬到一个相对好一点的地方,是为了让你们有更好的居住环境,拆迁房龙蛇混杂,你们俩个女孩子不方便住。”
“我们还有什么不方便的?鬼神都怕了我们。”巫秋灯浅笑:“你真的不必担忧,那里的环境比这里好多了,地方也大多了,足足一百二十平呢!”
贺古没有继续想说服她,反正房子还没买,有的是机会慢慢跟她说,爱他就怕太急功近利反而吓跑了她。巫秋灯和他这么多年认识的女孩都不一样,她不是装清高,她是真的一切都无所谓,对于生活的质量,她都看得很淡。
对于这一点,贺古打算慢慢来,毕竟,他身在所谓的上流社会,巫秋灯必须融入他的生活。
黄莺的豪宅梦碎,不过她秉着坚忍不拔的精神端上了一个素汤底的火锅,甄一百探头看了一眼:“怎么还是素的,我要吃肉!”
“你的真真鬼小姐还关在我们工作室的花瓶里呢!我们吃了肉,你的鬼小姐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提到了那个真真,甄一百的眉眼耷拉下来,趴在桌边用筷子不停地搅着他面前的沙茶酱,神情十分忧伤:“那真真你们预备怎么办?”
“她已经变成了恶鬼了,除非她能释怀她生前的事情,如果没有害过人的话,也许还有办法超度。”
“她怎么会变成恶鬼?她只是长得难看了一点而已。”甄一百长吁短叹。
虽然是素火锅,但是涮菜却很丰盛,碧绿的豌豆苗,黄色的豆腐皮,白色的鱼豆腐,紫色的甘蓝,红色的番茄,还有黄绿相间的豆芽,甄一百举着筷子不知道该吃哪一个,明明肚子饿的咕咕叫,可是满目的姹紫嫣红没有一样是肉类,他就感到索然无味:“可使居无竹,不可食无肉,无肉使人瘦,无竹俗就俗!”他擅自改编苏东坡的诗还一本正经地念念有词,黄莺用漏勺敲他的脑袋:“你是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巫秋灯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白色的汤底在锅里翻滚,她丢进去一把豌豆苗,很快嫩绿的颜色变深,她捞起来放进贺古的调料碗里:“你亲手摘的豌豆苗,尝一尝!”
他有点脸红,那些豌豆苗没有一棵是他摘的,巫秋灯在他的怀里时,他只知道一会看她的耳垂,那个小小的薄薄的,在灯光下几乎透明的耳垂,他忍不住用手碰了碰:“我记得以前你爱戴一副绿色的玉坠子的耳环,怎么这几天没见你戴了?”
“弄丢了,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她说的淡淡的,应该是丢在乌兰了,从公海上被救援队救回来以后,巫秋灯才发现她耳垂上的耳环不见了,好歹命保住了,耳环不见就不见了吧,反正也不值钱。
贺古弯下腰去轻轻吻她的耳垂,让巫秋灯的脸臊红一片,她躲着他的唇低低笑着:“别闹,好痒,摘菜呢!”
他又去看她的睫毛,从上往下地看她,她的两排睫毛又长又密又卷曲,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拿什么来形容她,真是恋爱了才知道词穷:“秋灯,你像芭比娃娃一样,不,芭比娃娃都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你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你是绝无仅有的。”他的胡言乱语惹巫秋灯发笑,笑完了,她仿佛不经意地说:“你这么会哄女孩子啊!”
“不是不是,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真的真的!”他的手举得高高的,像投降一样,巫秋灯按下他的手,贺古说她像芭比娃娃,那他就是男版的娃娃,因为他的五官哪一样都太精致,真是赏心悦目,巫秋灯看着他,看着看着情绪就低落下来,今天像一场梦,一场美得不像话的梦,一场她纵容自己没完没了做下去的梦。
这么好的贺古,这么优秀的贺古,他是谁,而她又是谁?沉浸在爱河里自然觉得无法自拔,可是呢?回头看,那个深不可测的鸿沟还是存在。
她的神色瞬间就黯淡了下去,贺古不知道哪句话说的不对了,以为她是介怀他以前有太多的绯闻,于是他急急忙忙地解释:“我虽然那时候绯闻多,但是你是知道的,是因为连翠啊,她总是搞鬼上身,吓退那些对我有意思的女人,可是你知道,每一个我都不喜欢!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我是在等着你啊!”
他解释地结结巴巴,和他平时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样子相差甚远,巫秋灯深深地看他,突然踮起脚尖来,把她柔软温润的唇贴在了他的唇上,堵住了他无数惊慌失措的话语。
未来的事情,交给未来做主。以后的烦恼,让日后的风来把它吹散。烦恼那么多干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长达两个小时的餐前准备工作,最后黄莺把他们全部清出厨房,一个人二十分钟全部搞定。
贺古把豌豆苗放进嘴里,又脆又嫩,满口都是爽口的滋味,他对甄一百说:“百少,尝尝,比起你天天吃的那些鲍参翅肚要清爽多了!”
他悲壮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用力地嚼了嚼:“我怎么觉得我像一匹马?”
“我看你倒像一头驴!”黄莺没好气的,这些菜她洗了半天,百少竟然不赏面:“回头我就回工作室把你的真真小姐给放出来,咬上你一口,你们俩一起变成吸血鬼,每天晚上拉着手在天上飞来飞去,这下就不用吃素菜了,直接吸人血为生!”
“啊?”甄一百脸哗哗地变颜色,比他嘴里那团咽不下去的豌豆苗还要惨绿:“真真是吸血鬼,你们不是说不是吗?被她咬了也会变成吸血鬼?那刚才贺古算不算被咬了呢?”
巫秋灯柔柔地笑着安慰他:“不要紧张,黄莺骗你的,她不是要吸血,只是下意识地去咬人的脖子,因为这是一个人最薄弱的地方。”
灯光下,巫秋灯发黑如乌木,眼神清亮如同这茫茫夜色中万家灯火中最明亮的一盏,贺古坐在万家灯火里,这样望着她,那些其他的灯光都可以忽略不计了。